《春雀》黑石榴

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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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覆着密密的白雪。

　　餐厅里的窗户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雾。

　　沈惜微低头认真地切西红柿，秦楚在一旁洗香菜。
　　菜板上，西红柿的汁液淌开来，染得沈惜微白皙的指一簇簇红。他把切好的西红柿放进瓷白碗中，撒上细细的白糖，放进冰箱。

　　“大冷天的，”秦楚说，“你还要冻一下？”

　　沈惜微说：“屋里暖气开得挺热，想吃凉的。”
　　秦楚说：“对胃不好，烧个汤多好呀。”
　　沈惜微丢给他一个西红柿：“哪讲究那么多，你想吃自己做。”

　　秦楚笑了笑。
　　沈惜微皱皱鼻子说：“但我不吃香菜哦。”

　　秦楚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香菜：“嗯……这个放到一边，待会儿给她们烫火锅吃。”

　　《冬日餐厅》的流程是，四位常驻嘉宾根据导演组给出的主题自由发挥，什么菜系都可以做，也可以做甜点糕点之类的东西，只要是食物就行。每一期会有他们的圈内好友来和他们聚餐，聊聊天，玩一些小游戏。
　　总的来说，是平淡日常流。

　　今天是第一期，主题是“热情似火”，来的朋友是秦楚和沈惜微的。

　　导演组问沈惜微：“请问你的冰镇糖拌西红柿跟我们的主题‘热情似火’有什么关系？”
　　沈惜微说：“都是红的。”
　　导演组：“……”

　　众人哄笑起来。

　　今天来的沈惜微的朋友是作曲家，他们在国外上的同一所音乐学院。
　　他说：“惜微，你的厨艺大有长进啊！”

　　有人说：“其实很难想象惜微做饭的样子，他这一身气质，就不像做饭的人。”
　　作曲家大笑：“那你们是不知道当初我们在国外上学，为了口吃的想方设法，他不仅亲自下厨，还是个炸厨房小能手。”

　　“秦楚就不一样了，秦楚从小就会做饭，是吧楚哥？”
　　“嗯，”秦楚抿了口赞助的啤酒，微笑，“我比较有天赋。”

　　“秦楚真的，属于老天爷追着喂饭的那种人，就没什么做不好的，绝了。”

　　“惜微也不差，做哪行都出成绩，我看了《侠骨香》，真的，太虐了，惜微你把明霜雪演活了啊！”

　　在一片互相吹捧中，这顿饭吃到了尾声。
　　客人走了，嘉宾还要收拾东西。

　　沈惜微端了碗要去洗，秦楚说：“我来吧。”

　　沈惜微有些莫名。
　　秦楚对他一笑：“你这双弹钢琴的手，实在不适合洗碗。”
　　沈惜微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以前他是极用心保养的，现在么……
　　“我都很久没弹了。”

　　秦楚放水洗碗，宛如不经意地问：“为什么不弹了？”
　　“不喜欢，”沈惜微说，“被逼着弹了二十几年，实在不想弹了。”
　　“这样啊，节目组在餐厅放了钢琴，我还想你能不能教大家两首呢。”
　　“教你吗？”
　　“你愿意吗？”
　　“不愿意。”
　　秦楚：“……”
　　沈惜微笑了一声：“你洗碗吧，我去把地扫了。”

　　20

　　第一期播出后没多久，CP粉就“弹钢琴”和“做饭”两个关键词，产出无数同人作品。他教他做饭，他教他弹琴……当然，无一例外的是，不管是弹琴还是做饭，最后结局都殊途同归。

　　又有人觉得“你洗碗吧，我去把地扫了”这句耐人寻味。
　　好像老夫老妻平日就是这么分工，如此熟稔。

　　沈惜微放下手机，回想起做饭的秦楚、洗碗的秦楚、笑起来疏离冷淡但又帅得一塌糊涂的秦楚。

　　完全不一样的一面。
　　不同于演戏时，不同于在昏昧酒店的每个夜晚。

　　“秦楚老师人真的很好，”今天经纪人还在说，“其实以他的咖位完全不用和我们配合炒这种话题，总之你这次真的赚了。”

　　21

　　第二期录制结束后，沈惜微上了秦楚的车：“不忙吧？”
　　秦楚让司机提前下班了，他自己开车，看着后视镜里的沈惜微说：“不忙。”
　　沈惜微的下巴搁在驾驶座靠背上，歪着脑袋说：“回酒店？”
　　“嗯，”秦楚说，“坐好。”

　　沈惜微笑了笑，和小学生一样板正地坐好：“我坐好了。”

　　秦楚启动车辆。

　　快到酒店时，沈惜微在一家便利店门口叫了停：“我去买点酒，秦老师有什么想喝的？”
　　秦楚摇摇头。
　　沈惜微说：“那我看着买了。”

　　片刻后，他拎了一大袋回来，有啤酒、果酒、鸡尾酒、威士忌和各种小零食。

　　秦楚以为他今天有心事。
　　然而到了房间，沈惜微让他先去洗澡，自己一边看电影一边干掉好几罐酒，等他洗完出来，沈惜微去洗，完全没什么异样。
　　好像只是今天想喝酒了而已。

　　秦楚看着桌面上他喝了一半的罐装桃子味鸡尾酒，银色的易拉罐口有浅浅的水渍，他大约是鬼使神差，拿起易拉罐，唇蹭上去，仿佛吻另一个人留在这上面的气息，仰头喝了一大口。

　　沈惜微出来了，看见他手上的易拉罐，愣了一下，很快笑道：“好喝吗？”
　　秦楚喉结滚动，说：“好喝。”
　　沈惜微扒拉了一下塑料袋：“还有一罐，给你了。”
　　秦楚：“……嗯。”

　　沈惜微问：“介意等我把这部电影看完吗？”

　　秦楚：“不介意，你看。”

　　沈惜微拉开椅子坐下，专注地看着电脑中的影像。

　　而秦楚，坐在床上，一边喝着桃子味的酒，一边看着沈惜微。

　　他惊讶于自己居然喜欢这种时刻。

　　空气里是混合的甜味，桃子，柠檬，葡萄，酒。
　　还有沈惜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