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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又死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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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以前跟着大哥在街头血拼的时候,确实也没少受伤,只是那些混混的弹簧刀没越千迟的剑扎得深罢了,人在承受到极大痛苦的时候,就难以分辨出是几级疼痛了,腹部的剧痛袭来,顾律卿第一想到的居然是不晓得生孩子和这比起来到底哪个更痛呢?意识逐渐模糊,浑身的汗与血相融,沾湿了大半的衣裳。
顾律卿腿一软,又一次跪倒在地上,他很想开口!很想骂“越千迟你这个小王八蛋!见面不到十分钟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可是开口,什么话都没说出,嗓子眼感到有东西涌出,“噗”的一口鲜血立即喷在了地上!谁说吐血时会感到嗓子一甜的?做鬼我都不会放过你!
此时越千迟好像大梦初醒,犹如被剑柄电到一般忽然放开,剑身抖动带来的痛苦使顾律卿坚持不住,人像是逐渐被抽干灵魂一般,软乏无力,向一边倾倒,他不断眨眼,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是眼前却越来越模糊,连越千迟这个小王八蛋的脸都要看不清了!就在要倒在地上之时,他猛得被越千迟揽在了怀里。
我*@#%^越千迟我【哔】你大爷的!!!!没见老子肚子上还插着你的剑呢!!!就不能轻一点!!!
顾律卿心里都要抓狂了!好不容易趁着快没意识,感觉不那么痛了,他甚至想就这么死了算了,被越千迟一抱,剑身又在他身体里一晃,猛地又给他痛的清醒了几分……
“你为什么不跑?!为什么不回你的北穆去!为什么还要回来?”越千迟的表情看起来居然比他这个中剑的人更痛苦。“你就这么忠心吗?为何非要针对我越氏?”
呼吸逐渐急促,大脑缺氧厉害,顾律卿已经听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了,只觉得有滚烫的液体滴落在脸上,可一瞬间又变得冰凉。
“……梳……梳……”意识弥留之际,顾律卿看到了越千迟腰间的荷包,既然要死了,就带点什么做纪念吧?他这么想着,拼尽了最后一点力气伸手向那荷包抓去!
“越千迟!!”
帐外传来一声怒吼!守门的亲兵拦不住,兰昭一把掀开帐帘,竟直接把帐帘扯掉了!
“你在做什么!!”兰昭冲进帐内,只见顾律卿浑身是血的倒在越千迟的怀里,沾染的越千迟的衣衫也红了一大片,兰昭先是一惊,然后三步上前一脚便踹在了越千迟的胸前,越千迟对突如其来的一脚没有防备,被踹得向后倒去,可怜的顾律卿像一滩烂泥一样滚在了地上,眼看要抓到的荷包也扑了个空,彻底失去了意识。
呵呵,顾律卿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个混蛋就是不想让他死的舒坦,啊啊啊……小爷我死不瞑目啊……
兰昭飞快地点了顾律卿几个穴位,尽力让他少流点血,然后抓住剑身,两指一弹,剑便断成了两截,他将那截断剑丢在越千迟脚下,自顾自地抱起顾律卿向帐外走去。
“你要带他去哪里!?”越千迟急问。
“你即不愿护他周全,还把着他不放做什么?”兰昭冷漠道。
“你早就知道他是四方素!”越千迟吼道。
“他?他才不是四方素,四方素早就死在你越府里了。”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越千迟一人跪坐在地上,什么都想不明白。
几日后,顾律卿醒来,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熟悉。
“这是……嘶!!”还没等他到怀疑自己是不是上了天堂的环节,腹部的一阵剧痛就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这绝对不是天堂,天堂没有痛苦!
“卿哥!卿哥醒了!!奶奶!卿哥醒了”
面前这个嗓门大的要刺穿顾律卿耳膜的正是强子,听见强子的叫唤,强子奶奶激动地从门外进来,手里还端着刚熬好的药。
“强子?还有……强子奶奶?”顾律卿想起身,可浑身上下一用力就疼。
“小卿啊……你可算醒了!呜呜呜……”强子奶奶还没说几句就哭了起来,强子忙道:“哎呀奶奶!卿哥好好的你哭什么劲!”
“强子奶奶……您别哭了……哎哟!”只要稍微一动弹,腹部就疼的撕心裂肺。
“小卿你快躺着!你肚子上的伤好不容易止住血的,可别再裂开!”强子奶奶两把抹掉眼泪,急忙道,还没等顾律卿说什么,强子奶奶激动地踹了强子一脚,道:“还不给你卿哥磕头!”
强子立刻跪下,duang duang duang就是三个响头,顾律卿一惊,这是干啥呀!
“强子奶奶,这……这是干什么!强子你赶紧起来!”顾律卿道,心说我这还是个病人,怎么一睁眼就搞这么激烈。
“小卿啊,要不是你顶了强子当兵,我们祖孙……怕是都要去见阎王的!还害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在鬼门关绕了好几圈,今日可算见醒了,人家大夫说,这两日你若再不醒来,这命可就悬了……呜呜呜呜……”说着,强子奶奶又开始老泪纵横。“我们祖孙俩都没法报答你,以后就是你的下人、老妈子!你随意使唤!”
“哎呀强子奶奶您说什么呢!”顾律卿忙道,“您要真的感激我,就让我也当您孙子,以后我就直接叫您奶奶!”
“这……!这怎么合适!”强子奶奶道。
“没啥不合适的!以后我就是强子亲哥!”顾律卿道。
眼看强子奶奶又要哭起来了,强子忙搀着奶奶道:“奶奶您可别再嚎了,卿哥才醒要休息!走咱们给卿哥做饭去!”
小半年没见,强子倒是真的懂事了不少,也不枉费顾律卿的一片心意,折腾这一会儿了,等强子带着奶奶出去了,顾律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屋外已经一片漆黑了,屋内点着几盏油灯,一个修长的白色身影正坐在桌前看书。
顾律卿先是一惊,这白衣长衫都快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了!他眯起眼,看了半天才看清那人是谁。
“二少爷……别来无恙?”顾律卿有些虚弱道,心想你们越家是祖传的白衣服吗?就不会穿个别的颜色?差点以为是越千迟坐在那……
那人听见声,放下书,快步来到他床前。
“眼下情形,谁有恙都比你强出许多。”越千尘笑道,以手覆额探他体温,见比白天降了不少,才稍稍放心。
“还不是您家小少爷,二话不说一剑就捅过来了!我说您没事也管管他,这多喝两杯酒就拿剑乱捅人,还好……哎哟……还好是捅了我,我不跟他计较,要是捅了别人可怎么办?”顾律卿道。
“哈哈哈哈……”越千尘笑了起来,离近了看,越千尘也消瘦不少,本就棱角分明的脸干瘦的更吓人了。
“思路清晰,语言流畅,我看你应该是没什么危险了。”越千尘道。
“有!心里有!无缘无故的被人刺了个洞,我心里受到了创伤!”顾律卿道。
“这事的确是千迟冲动,不过也正因如此,反而救了你的命。”越千尘道。
“救了我的命!?那晚要不是他喝了酒失了准头,我早就投胎去了!”顾律卿道。
“以千迟的实力,再加他这几年征战沙场多少有些经验,他就算再喝一坛酒,取你首级也不是问题。”越千尘道,“你害我将军府损失惨重,又暗害了老将军,若是将你送去邢狱司审问,你还有活路吗?”
“将军府遇袭那事跟我本就没有关系啊!”顾律卿道。
“可是别人不知道。”越千尘道。
“等一下,你刚才说,暗害老将军?是……什么意思?”顾律卿好像猛然反应过来什么,问道。
越千尘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落寞,道:“我爹,死了。”
“什么!?”顾律卿听到此话十分震惊!“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那晚,千迟不在帐内,有人在饭菜里下了毒……”越千尘道。
顾律卿脑子里“咔哒”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像卡扣一样,将他脑袋里那些零星的碎片全部扣在了一起。
“所以,越千迟才会叫他的亲兵把碰过食材的人全部关押起来,老将军的饭菜是我一个人负责的,那我的嫌疑是一等一的,而负责送饭的卫兵的嫌疑本应和我差不多,可是,我是北穆卧底,是害你们将军府元气大伤的人,是逃了三年的通缉犯,看到我以后,越千迟根本都不会再去怀疑别人了,因为放眼整个军营,没有人比我更会有害老将军的理由了?”顾律卿一口气道。
“正是。”越千尘道。
“呵呵,既然如此他怎么不直接让我死透?”顾律卿道,他放空的望着雕花的床柱,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就不知道他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每次越家出事,他总能掺合进去,难怪越千迟要说他针对越氏,他身上的污水算是洗不净了。
“他对你若真能狠下心来,那他就不会每年都在你忌日那天都喝得酩酊大醉了。”越千尘道。
“什么什么!什么叫我的忌日!”顾律卿不满。
“就是我把你的假头颅带回去的那天,他一直把那天当作你的忌日,每到那一日他定会消失,找个没人的地方喝得不省人事。”越千尘道。
“那天该不会是……”
“没错,就是他刺你的那晚。”
哦,难怪没事从不出帐的越千迟会一个人钻到林子里喝闷酒,给了别人害老将军的机会……
“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你就不怀疑老将军真是我害的?”顾律卿道,带着一丝试探。
“你这些年安安生生的在泗州待着,未和北穆有过接触,而北穆那边更是仿佛从未有过你这么个王子,再者,若真的是你暗害了我爹,你要么会逃,要么会自尽,总之绝不会傻傻的睡着等人抓你,毕竟没人比你嫌疑更大了,若真是你出手,那必然已经想好怎么死了。”越千尘道。
“……你爹死了,你还跟我在这待着,不好吧……你不去操办后事吗?”顾律卿问,越千潇估计是无法抽身的,越千迟明显靠不住,看来看去,也就越千尘这么一个闲人了。
“已经下葬了。”越千尘轻声道。
“这么快……”顾律卿道。
“快?你可知你昏了几日了?再十日就整整一足月了!”越千尘道。
“啊?这么久!”顾律卿惊讶,“我还以为只有三五日……”
“为了保你的命只在南海就待了五日,情况见好才把你运回泗州的。”越千尘道。
“你就这么把我带走,越千迟没意见?”顾律卿问。
“他?他不知道是我把你带走的。”越千尘道。
“嗯?”顾律卿更加迷惑了。
“当日是兰九把你抱出来的,保住你性命的也是他,我是三日后才到的,才进南雁城就被他拦住,然后将你交付于我,千迟根本都不知道我去过南海。”越千尘道。
“兰九?你是说九大人?他一个副将还敢违抗主将?就……就这么把我带走了?”顾律卿问道。
“他是皇子,又战功赫赫,现在圣上极喜欢他,谁敢拦他?”越千尘道。
“皇……皇子!?”顾律卿下巴都掉了,随即想起了兰昭的话。
我的名和姓属于忌讳……
我爹在契戎算是很大的官吧……
顾律卿啊顾律卿,你简直蠢!这么简单的话怎么就听不出来呢!他懊恼着,简直要让自己蠢哭了!……他是不是还说人家兰昭的爹能生来得……欺君犯上啊……
“你从不知他是皇子吗?”越千尘问道,又眯起了自己的眼睛,做出了经典的尘派阴谋表情。
“我上哪知道去!”顾律卿脱口而出。
“哈,你果然不是四方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