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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十夜情 ...

  •   (十一)

      八天来,都是翠翠主动给向云打电话,向云每次都含糊应付,巴不得早点挂电话。今晚自己一人,终于不用怕老婆打电话了。向云忽然想主动给老婆打一个电话,可他又犹豫了,准确地说是害怕,害怕听到老婆告诉他回来的日期,通过前两天的通话,他已经知道姥爷没什么大问题,老毛病继续保守治疗就行了。

      翠翠每次都热切表达着着急回来的意思,即使还没明确哪一天,也近在咫尺。即便知道归期日近,向云内心还是抗拒着,不想知道是哪一天。他斜躺在长沙发上,久久盯着茶几上的手机,没有勇气去触碰。

      “到底怎么办啊?”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问自己,他和翠翠一个单位,两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不管白天晚上,他都不会再有自己自由支配的时间。翠翠回来,即意味着他和小灵的好时光彻底结束。

      他已经渐渐习惯和小灵下班后的生活,习惯了小灵的音容笑貌,习惯了小灵的嗔怒发火,习惯了小灵的迷人胴体,习惯了处处射来的艳羡目光。。。这些习惯已经化作一种感觉,沁入到肌体和血液中,把这种感觉排斥出体外,就像割肉放血一样痛楚。虽然真正的分别还未到来,他已经强烈感受到了。

      手机突然响起来,向云吓了一跳。不出意外,是翠翠打来的。

      “喂,老公,你在干什么?”

      “看电视呢,”向云说,忽然发觉电视还没开。

      “我后天回去!你高兴不高兴?”

      “你姥爷好了?不用你在身边了?”

      “好了,继续吃药,不用我在这儿了,家里的活我也都干完了!”

      “你给他看好了,别来了他又住院了,让你来回跑。”

      “他再住院我也不来了,我一年跑一趟还不行?还能让我很跑?咱爸妈在家呢!”

      “你确定是后天?”

      “确定!我得赶紧回去给老公做饭,外面的饭不能吃,我得回去看看老公饿瘦了没有。老公,你瘦了没有?”

      “还那样。”

      “我不信!老公瘦不瘦,我最有发言权!我回去用胳膊好好给你量量。你想我了没有?”

      “对了,前两天老家一个初中同学,叫赵喜,你有印象没有?”

      “没有?怎么了?”

      “他家开个小工厂。。。”

      “嗯,没听你说过!你说怎么了吧?”

      “有管着他们的几个人来郑州,让我替他招待一下。。。”

      “让咱出钱替他招待?!”翠翠几乎喊起来。

      “没有,钱他出,我替他请请客。”

      “哦,你请了没有?”

      “请了,来了三个人。”

      “你们去哪吃饭了?”

      “小江南。”

      “那地方可不便宜啊!你花了多少钱?”

      “连酒带菜一共四千多。。。”

      “这么贵?!”

      “菜贵,主要酒也贵。。。”

      “什么酒?”

      “忘了什么牌子了,一种特供。。。”

      “一共花这么多?”

      “又给他们在附近找了个宾馆,房钱一千多,我给他们结了,他们第二天上午走了。

      “哦,那钱呢?他给你没有?赵----”

      “赵喜。”

      “我不管他赵什么,钱给你没有?”

      “还没有呢!”

      “你找他要,别到时候他不给你。”

      “不会不给,再说,同学哩,我怎么张这个嘴?”

      “那我不管,你不找他要,我找他要!”

      “我找他要,你不用管了好不好?”

      “反正我回去查你的帐,错少了不说了,错多了,你给我说清楚!”

      “随你便吧!”

      “你什么时候睡觉?”

      “过一再说吧!”

      “那你早点睡吧,明天还上班呢!”

      “知道了。”

      “晚安,老公!”

      “嗯!”

      “喂?哥,”十点多时,小灵打来电话,“我坐出租车回来了,你出来接我一下吧?”

      “好!好!我马上出去,你同事呢?”

      “她提前下车了。”

      “好,我现在开车出去,在十字路口等你!”

      向云跑下楼,把车开到路口。路上车不多,没见到路口停有出租车。

      打电话过去确认。

      “哥,你到了?好,我马上到,稍等一会儿吧!”

      过了几分钟,一辆出租车开过来,在向云车边停下。向云看到小灵坐在车里,过去付车钱。司机是个干瘦的小伙子,带着眼镜,透过厚厚的眼镜片,仰望着向云,眼睛里的羡慕,几乎把向云淹没。

      (十二)

      同样的酒吧,同样的乐队,同样的《飞得更高》,感觉和第一次来,完全一个天堂,一个地狱。向云已经把老婆明天回来的消息告诉小灵,想起酒吧里还存着酒没有喝完,提议晚上再去酒吧一次,小灵同意。

      当《飞得更高》唱起,向云再难提起兴致跟唱。酒吧里歌声音乐声震耳欲聋,气氛火爆,这边却冷得像冰窖一般。

      气氛同样尴尬的,还有邻桌两位男士,三十多岁,穿着体面,皮肤白净。由于没有女孩子陪伴,他们显得非常无聊。挨近向云的男子主动朝向云伸过酒瓶,意思碰一下。这种举动在酒吧再正常不过,向云和对方轻轻碰了一下酒瓶,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有了开头,对方越来越频繁地和向云碰杯,终于伸长脖子俯在向云耳边大声说:“我们也两个人,坐到一起喝吧”

      向云感觉对方不像恶人,对于酒吧这种同样很常见的请求,也不好拒绝,何况,他和小灵半天没话讲,气氛压抑的要命,确实需要有人来活跃一下。他一点头,对方马上起身,把酒瓶都挪过来和这边的酒瓶堆在一起。

      “你好!”两人主动和向云握手,他们看了看小灵,见不理睬他们,没好意思伸手。他们和向云做着自我介绍,由于现场太吵,向云记不住两人名字,他估计对方也没记住他的名字,他大概搞清楚对方是本市一所非常著名的医院的医生。介绍过后,就没有了话讲,现场太吵,也不适合聊天。小灵不看他们,他们也不好搭讪,扭过头,装作看节目的样子,不时回头和向云碰一下酒瓶。

      酒吧里几乎每一桌都在玩骰子,男男女女,咋咋呼呼,气氛爆棚。

      “这样喝酒太没意思了,”长相英俊的年轻医生探过身来大声对向云说,“我们也行酒令吧?”

      “可以!”向云也觉得酒喝得太过冷清,同意了。

      医生招手,向吧女要来骰子,问向云,“你会吧?”

      “会!”向云点头。

      两人先玩了几次,互有输赢,各自喝了几口酒。他们的举动把小灵吸引过来,倚在向云身上,看两人玩。

      再往后玩,风云突变,向云越输越多,不停喝酒。

      “你开车呢,我替你喝吧!”小灵说。

      可能对方早预料到这一手,赶紧摇手制止说:“这个不能替的!”

      “那我和你们玩!”小灵说,她问向云:“这个怎么玩的?”

      向云讲了两遍规则,小灵点头,意思大概懂了。

      小灵一上来就输了几次,向云想替喝,小灵不让,两个医生也不同意。一连灌下去几瓶,小玲越发上劲,已经能像个老手,把骰子杯在铁皮桌面上扣的震天响。两个医生或许是被这种气势吓住,发挥严重失常,后面大部分在输。

      小灵赢得兴起,不顾向云拦着,指着酒瓶冲医生喊:“喝吧!”

      “走吧,走吧,”酒还没有喝完,几个人都已经半醉。向云清醒一些,半搀半搂着小灵出了酒吧。

      车子上了高架,无声地行驶着,小灵醉倒在座椅上,一动不动。还是这段梦幻般的高架路,橘色的路灯照进车里,一明一暗。向云打开了音响。

      “月色正朦胧,与清风把酒相送。。。醉生梦死也空。和你醉后缠绵你曾记得,乱了分寸的心动。。。梦镜的虚有,琴声一曲相送。。。还有没有情浓,风花雪月颜容,和你醉后缠绵,你曾记得,乱了分寸的心动。。。举杯消愁意正浓,无人宠,是我想得太多,犹如飞蛾扑火那么冲动,最后还有一盏烛火燃尽我,曲终人散,谁无过错,我看破。。。”

      这首《醉清风》听了无数遍,从来没有像今晚让向云触动如此之深,感觉这首歌就是在唱他和小灵。他淹没在一种绝望的气氛中,就像车子坠入河中,车内灌满了水,人困在车中,挣扎着无法呼吸。他被巨大的悲伤和莫名的气愤激荡着,全身难受的要命,胸口憋闷的一起一伏,几乎要啜泣起来。

      到家楼下,向云把醉成一滩泥的小灵架上楼,放到床上,本想给她脱去衣服,她醉的一动不动,只好放弃,拽过薄被给她盖上,自己在她身边,蜷缩着躺下来,什么也不盖,也不枕枕头,在黑暗中一直静静地望着她,望着,望着,不知什么时候,眼一闭,睡着了。

      (十三)

      早上,向云先醒,小灵还在沉沉睡着。向云没敢动,静静望着小灵,仿佛望了一夜。

      不知过了多久,向云看了一下表,时间不早了,他小心翼翼从床上下来,先去洗脸刷牙,自己收拾差不多了,回到卧室。小灵已经醒来,睡眼惺忪地望着向云,懒懒地说:“哥,我晚上喝多了。”

      向云笑了笑,说:“起来洗漱吧,该走了。”

      小灵跪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窗外。

      窗外是一片茂密的柳树林,成群的鸟雀在浓密的枝叶间上下翻飞,追逐打闹,叽叽喳喳,自由欢快地令人羡慕;再往远处,几间平房,一个砖垒的四方烟囱孤独地耸立着。小灵盯着烟囱看了半天,用刚睡醒的生涩嗓音对向云说:“哥,我想和你过一辈子---那个塔可以作证!”

      “好了,起来了,”向云强笑着说,“该迟到了你!”

      等小灵洗漱完,向云开始在屋子里全面消除她的痕迹:地上的头发,她的牙刷,洗漱用品。。。小灵带着宿醉的无精打采,目光跟随着向云转了半天,凄凉地笑了笑。

      翠翠到郑州时已经下班,翠翠让向云在单位等她,他们一起回家。向云站在车边等着,直到翠翠从停车场入口进来,向他走来,脸上全是甜蜜浓情的微笑。

      一进家门,翠翠迫不及待搂住老公,仰着脸深情地问:“想我没有?”

      “想了。”

      翠翠紧紧搂了老公一分多钟,才依依不舍放开手,说:“好,给你做饭,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啊!不过,家里没东西,冰箱都空了。我多少天没在家吃饭了。”

      “那难不住我!家里再没东西,我也能给你做顿好吃的!我先换一下衣服。”

      向云跟在老婆后面进了卧室,翠翠忽然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长头发,绷起脸问:“谁的?!”

      原来,尽管向云早上捡的很仔细,还是有小灵的头发被遗漏。

      到这个时候,向云只能咬紧牙关,硬撑着说:“狗的!”

      翠翠笑了,知道老公是在拐弯儿骂自己。把头发一丢,开始换衣服。

      虚惊一场!

      虽然这一关侥幸逃过,向云心里还有更大的一个担心:从和老婆见面那一刻起,即害怕手机响起。手机不管是揣在身上还是放在门口鞋柜上,都像一颗定时炸弹,滴答滴答响着。他不知道小灵会不会给他打电话,按说不会,但谁又敢确定,她能不能控制住自己。这段时间他们厮混的太熟了,已经形成严重的心里依赖,脑袋里没有一秒不在想着对方,急切地想和对方待在一起,越压抑这种感觉,越要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手机忽然响起来,几乎百分之百可以确定是小灵打来的!向云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刚要去接,翠翠离手机更近,随手抄起来,按了接通,喂了一声。向云紧张地望着老婆,窒息地几乎喘不上气来。

      翠翠听了一会儿,放下手机,一脸困惑地对向云说:“不知道是谁,没说话,挂了。”

      (十四)

      向云经历了人生中,最为痛苦的一个阶段。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了。他的感觉,无时无刻不是在油锅里煎熬着。一个人到底能够经历多大苦难,承受多大痛苦,现在不是战争年代,不是饥荒年代,不能纵向作比较,仅仅当下,他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受的人。

      从第二天起,他开始和老婆一起上下班,完全恢复到以前的生活。翠翠回来后,李明不再常去找向云,似乎他也有一颗受伤的心灵需要独自慢慢抚慰。每一秒都度日如年,人越不敢想什么,脑子里偏要硬钻什么。让他更为痛苦的是,他能感觉到小灵也在苦苦地想他,他虽然和翠翠不在一个办公室,却也不敢给小灵打电话,因为,翠翠喜欢突然出现在老公面前,自认为给老公一个惊喜,被逮到一次,他就完了。

      终于有一天,他趁出外办事机会,给小灵打电话。当听说向云有半天时间时,小灵马上像以前一样撒娇说:“我想吃肯德基!”

      “就咱上次吃的那一家?”向云赶紧说,“好,我去买,给你送过去!”

      “不是,那是麦当劳。”

      “麦当劳肯德基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汉堡薯条吗?”

      “不一样!”小灵也不说哪里不一样,坚持要求,“我就要吃肯德基!”

      “好!好!我给你买,一会儿给你送过去!”为了马上能见到小灵,现在让向云买什么都毫不犹豫。

      肯德基郑州店不多,向云跑很远才买到,给小灵送到楼下。

      “你到了?哥?好,我下来,你等我一下!”

      向云等在楼下大厅,他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见小灵了,终于又看到她穿着职业装,迈着优雅的步伐,款款向他走来。

      “谢谢哥!”小灵接过套餐,亲了一下向云。

      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女孩子亲嘴,向云有些不好意思,但幸福感瞬间涌满全身,像满血复活一样精神。

      向云一时不知说什么,只好说:“那我走了。”

      小灵点点头,两人各自转身而去。

      都说时间会磨灭一个人的痛苦,让人渐渐从感情的枷锁中走出。向云期望这个说法同样适用于自己。可半个月过去了,时间的磨灭效果丝毫没有显现,思念的痛苦反而越积越多,压的人难以承受,直至有种生不由死的感觉。

      进入十一月下旬,气温下降越来越快,天忽然下起雨来,有种骤冷的感觉,大街上避雨的人们都缩着脖颈,瑟瑟发抖。

      下班时,翠翠对向云说:“天冷了,我去给咱俩一人买个棉夹克,上班的时候套到里面,暖和得很,再给你买一打儿厚棉袜,你的袜子穿的时间长了,都洗薄了,不暖和了。”

      他们开车到附近的批发商场,翠翠问:“你不去?帮我挑一挑?”

      “我不去了,”向云缩着身子说,“你快去快回吧,这么冷的天。”

      “懒死你了!”翠翠说着打开车门,由于没有带雨具,她一下车赶紧往商场里跑。

      已经进入初冬,又是阴天下雨,天黑的很快,翠翠迟迟未回,向云等的越来越不耐烦,脑袋一冲动,开车出了停车场。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见小灵!就是把所有抛开,他也要马上见到她。

      电话接通,他终于又听到了小灵的声音:“喂?”

      “你在哪呢?”向云急切地问。

      “在住的地方。”

      “你出来吧?我马上去接你。”

      “哦---行吧。”小灵似乎情绪不高。

      “你吃过饭没有?”小灵上了车,向云问。

      “吃过了!”小灵嚼着口香糖,不看向云。

      雨下得很大,向云漫无目的地开着车,最后停在一条僻静的街道边。两人沉默着,只听到雨刷在刷刷地来回刮和密雨打在车顶上的声音。车里静的让人抓狂,小灵的态度像窗外的冬雨一样冰冷,让向云满肚子的话,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回去吧!”小灵冷冷地说。

      一直到下车,头也不回冲入雨中,摔门而去,小灵从始至终没有看向云一眼。

      “完了!”向云痛苦地闭上眼睛,对自己喃喃地说,“完了!”

      向云开车往家走,一边打开手机,不出所料,有十几个老婆的未接电话。为了防止这些电话打扰到他和小灵,向云预设了静音。向云上楼,开门,和老婆碰个照面。翠翠也是刚进门,头发和衣服都湿漉漉的,冻得浑身发抖,一见向云,扑到他怀里,哇地一声哭出来,一边哭一边说:“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十五)

      小灵的态度像是一种警告,给向云亮起红灯,如果他们再不回到以前的状态,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像把干沙子一样从指缝中流走。

      可怎样才能像以前一样和小玲整夜缠绵厮守呢?

      向云正愁的要以头撞墙的时候,晚上,翠翠一边炒菜一边对他说:“我们部门要派两个人去上海出差,本来有我,我不想去,给它推了。”

      “你去呗,”向云马上说,“你是部门骨干,你不去,谁有这个资格啊?”

      “我天天当骨干也累得慌,”翠翠把炒好的一盘芹菜肉端到餐桌上,回来说,“天天把着一个人使,让谁谁受得了?”

      “你应该这样想,”向云在水池子里洗着西红柿,说,“当骨干是人人巴不得的事,领导重视,工资拿的也高,万一回头裁人,也裁不到你头上。你辛辛苦苦任劳任怨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当骨干还有一个好处,哪天你们领导位置空了,你就是不二人选,你的工资不又升一大截?咱每个月的还贷压力,不又轻生许多?”

      翠翠准备炒第二个菜,她不说话即意味着有些动心,向云继续说:“何况上海是个好地方,你不是一直想去?这不机会来了?”

      “一共两三天时间,我们出差,不会留给你多少时间闲逛。”

      “不会给你们安排满,”向云拔掉电源,把米饭锅掂到餐桌上,回来说:“哪有到外地出差把时间安排满满当当的?都要留下半天逛逛买买东西,何况上海!”

      翠翠炒着鸡蛋西红柿,说:“明天我再问问吧,看领导安排其他人没有。”

      “不管领导安排谁,你只要说想去,谁也都给刷下来!”

      向云拍老婆马屁,翠翠笑着嗔了老公一眼。

      翠翠行期确定,晚上十点多的火车。八点多一点,向云把老婆送到车站,两人挥手道别。向云车刚开出半条街,马上掏出手机给小灵打电话。

      “喂?哥!”小灵今晚似乎心情不错。

      “你在哪呢?”向云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

      “和同事吃饭。”

      “你吃完饭我去接你吧?”

      “嗯-----我们不知道吃到几点,要不一会儿我给你打电话吧。”

      “好的!好的!”

      为了一会儿接人方便,向云把车停在刘五寨附近,熄了火,在车里等着。他兴奋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终于又可以和小灵整夜缠绵厮混了!她绝美的脸庞,曼妙的身姿,都浮现在脑海里,他好久没有好好享受它们了!它们像毒品一样让他上瘾入魔,为了再一次得到它们,他会毫不犹豫地付出一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使劲憋着不给她打电话,怕惹她厌烦和生气,她的一颦一怒都让他心惊肉跳,噤若寒蝉。他只有短短三天时间,准确地说,是三个晚上,他要拿出所有心思和精力哄好她,这次机会一过,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或许永远没有了,这几个晚上他决不能错过和虚度。他不停地看表,要不是秒针在一直转,他真怀疑自己的表坏了。他不停拿起手机看看,幻想她吃完饭,随时给他打电话,他一遍又一遍地确认手机没有设为静音。

      手机忽然响起,是翠翠打来的。

      “喂,老公,我们已经找到卧铺,一会儿就要开车了。”

      “好,好,我知道了,一路平安!”

      “我明天早上到了再给你发信息,明天活动安排的比较满,白天不一定能给你打电话。。。”

      “好,我知道了!你忙你的,不用一直想着给我打电话。”

      “哦,换票呢,先给你挂了!”

      “好,好,挂吧!”

      挂了电话,向云发了会呆,想着手机是不是有这么个功能:通话中间如果有电话没接到,会有短信提示。向云把手机握在手里,一动不动地盯着。半天过去了,一点反应没有。向云失望地放下手机,看了看表,距离上次和小灵通话,还差几分钟一个小时,向云决定,一个小时整的时候,再给她打电话。

      一个小时难等,这几分钟更难熬,向云几乎是盯着秒针度过的。

      “喂?哥,我们吃过饭了,还有点事,不知道到几点了,要不改天吧?”

      “晚一点没关系,”向云几乎乞求着说,“我就三天时间,多晚你都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好,好,再说吧,挂了!”

      向云沮丧甚至有点绝望地把手机丢到旁边座位上,他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如果没有猜错,小灵不是和同事在一起,而是新男朋友。他们才分手一个月,她就有新欢了吗?是啊,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那么多秃鹫一样围着她转的男人怎么可能容许她单身呢?当初不是他命好,正好掐住她失恋的空挡,又怎么会轮到他呢?

      向云无奈地发动车---还是先回家再说吧。回到家,他把自己陷在沙发里,脑瓜里反反复复是小灵正和新男友在一起的念头,折磨的他几乎发狂。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向云看看表,快十一点了。

      向云忽然想:“万一她真是和同事一起呢?”一这样想,他马上又看到一束希望的亮光,“什么事情都有万一,哪怕真是万分之一的几率,也不能放弃!”

      向云又看看表,紧张思索了一下,抓起手机,按下重播。他把手机紧紧贴在耳边,静静等待着,两秒钟过后,传来一句人工智能语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十六)

      半个多月过去了,天气更冷,已经进入寒冬。向云的心情像这个季节一样冰凉,很明显,他和小灵的关系彻底断了。她正和她的新男友说不定就是那个律师,整日卿卿我我,就如当初他们热恋中一样:深情对望,一起撸麻辣串,吃肯德基,喝可口可乐,泡酒吧,玩骰子。。。每晚一起到他的住处缠绵厮混。

      向云心灰意冷,感觉自己在茫茫的黑暗中走着,忽然经过一个路灯,在光亮下,他经历了太多新奇感受,然而,路灯并不属于他,他不得不离开,光线越来越暗,终于又步入茫茫黑暗中。他的眼睛深深迷恋着那盏路灯,重新回到黑暗后,他一下子失去了希望,失去了目标,失去了人生乐趣,成了一个空荡荡的躯壳,整日浑浑噩噩地喘着气。

      躯壳想回去寻找那盏路灯,即便路灯不在,那块地方也足以唤起点温暖的回忆,让自己觉得好受一些。向云真的回去了两次,也都意外看到了小灵。一次是到他们店里,他不确定她是否还在,所以,小心翼翼一点一点从美日家居店门前挪过。一刹那,他真的看到她了,他下意识地身子赶紧往后一撤,还好,她没有看到他,他吓得心蹦蹦跳,逃也似的窜了。

      他知道她还在这里上班,过了两天,鬼使神差又跑了过来。这次是把车子远远停在楼下。看到她和同事们出来,他开着车在后面慢慢跟着,眼睛死盯着她。她和同事们在公交站等公交,一起说说笑笑,显得最活跃开心,向云把车子躲藏在阴影里,关了车灯,额头抵着冰凉的车窗玻璃,如饥似渴地盯着这个让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魂牵梦绕的女人,直到他们上了公交车而去。

      向云沦陷在这种状态中无法自拔,直到有一天忽然接到小灵的信息。小灵从不给他发信息,都是电话联系,向云急忙点开来看,顿时如坠入冰窖中!

      信息写着:哥,我需要钱,你不是说过要给我钱吗?我现在就需要!

      向云一下傻了!他当初主动提出给小灵钱,完全是情浓之际的一时冲动,现在他们分手了,老婆又回来了,钱都在老婆掌控中,他哪里去给她弄钱呢?

      可信息发过来了,他不能装作看不到,赶紧回了一条:我们正在开会,一会儿再说吧!

      小灵跟着又来条信息:我今天急用,下午六点之前你给我吧!

      向云当初没有许诺具体数字,所以,小灵也没提要多少钱,意思是看着给。她或许想看看,他们那段时光,在他心里,能值多少钱。

      向云顿时陷入另一场更大的焦灼中,他第一时间想到,能不能找李明应一下急。

      李明那里人多,说话不方便,他马上给他打电话,让他来一下。

      “什么事?”李明电话里听出有些不对劲,问。

      “那个女孩儿找我要钱呢!”向云几乎拱到办公桌下面,把声音压到最低。

      “要多少?”李明也大为紧张。

      “没说,我以前答应给她钱,没说给多少!”

      “你答应给她钱?”李明在电话里几乎嚷起来,随即又压低声音说,“这事怎么能答应呢?她现在开始讹你了啊!你打算给多少?”

      “我也不知道!问题是我手里哪有钱啊?钱都在翠翠手里!”

      “你看你这事弄得!我想这事不可能这么轻易结束!就知道会出这事!”

      “你有事没有?”向云乞求老朋友,“现在来一下?”

      “我---这一会儿正好有点事,一个重要客户马上来,到楼下了,我去接他上来,谈笔业务。”

      “你能不能帮我先弄点钱?”

      “我哪有钱?”李明又小声叫起来,“我们家的钱也是在媳妇掌心握着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买个盒饭,你见我什么时候花过钱?工资卡也在媳妇手里!”

      “我这次死定了!”向云绝望地说。

      “你别着急,看看咱单位其他人---你最好别找咱单位的,都和翠翠熟得很,说不定哪天就传到翠翠耳朵里了!你不是认识了一帮驴友?问问他们。”

      “不行,都是些喝茶喝酒聊天的朋友,一提钱,这个圈子就没法待了!”

      “那你看吧,再想想其它办法,客户马上到了,我得赶紧下去了!”

      这一天剩下的十几个小时,是向云一生最难熬的一段时光,没有之一!他呆坐在那里,手脚发木,全身冰凉,十几分钟前还苦苦思恋的小灵,瞬间成了世界上最狰狞恐怖惟恐躲之不及的人,如果说之前他还做着清秋大梦的话,这一下彻底惊醒,结结实实出了一身冷汗!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眼看距离六点大限越来越近。向云在椅子里窝了一下午,一动不动,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不理睬她,她知难而退,问题是,她会吗?

      (十七)

      “下班了,老公!”每天下班,翠翠总是欢欢喜喜叫向云一起回家。一路上,她兴致勃勃地对向云说:“天气预报明天下大雪,我们一会儿去买几斤羊肉,再买点香菜,烩面坯,我晚上回去给你炖羊肉,你要是不饿,炖好了晚一点给你下羊肉烩面吃,明天早上给你做羊肉汤喝,好不好?”

      “好!好!”向云随口应承着。他尽量装出的镇静下面,已经肝胆俱破。现在最害怕的是,马上就要六点,他们还在半路,如果六点小灵发来信息或打电话,正好被老婆听到,该怎么办?他如坐针毡,尽管车子开着暖风,依旧冷汗直冒,不时偷瞟一眼车上的时钟。5:56.。。。5:57.。。。5:58.。。。5:59.。。。6:00!

      手机未响,但警报并未解除。电话和信息还是会随时响起。

      “你跟我去不去?”到菜场后,翠翠问,“我去买羊肉,你去买烩面坯和香菜,明天下大雪,菜又该贵了,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买的,多买一点。”

      “你自己去吧,我不知道买什么,”向云把头缩在脖子里,一副很怕冷的样子,“你看着买吧,快去快回,冷得很!”

      翠翠瞪了向云一眼,自己下车去了。

      叮地一声,信息来了,小灵发来的,向云不敢看又不得不看,哆嗦着点开。

      信息写着:哥,晚上我去你家找你,我知道你家在哪儿!

      向云头嗡地一声,几乎炸裂开来。又像地狱之门在脚下打开,瞬间坠了下去。

      “我回来了,老公!”翠翠把两大兜菜扔到后备箱,打开车门,倒抽着凉气,跳上车,一边打着寒战说,“哎呀,真冷啊!这雪肯定能下下来,走吧,回去给你炖羊肉吃,让你一下就不冷了!”

      回到家里,翠翠换衣服下厨房做饭去了。家里集中供暖,温暖舒适的像春天一样。向云躲在卧室里,瑟瑟发抖。

      厨房里锅碗瓢盆的声音不时传进来,每一声都像刀尖一样扎在向云身上。

      翠翠在厨房里喊:“老公,你在屋里干什么?不出来帮帮忙?”

      “不能再等了!”向云万念俱灭地对自己说,“不能再等了,不能再等了!”

      “老公!”翠翠又在厨房里催,“你在屋里干什么?快出来!”

      向云从卧室走出来。翠翠嗔了老公一眼,说:“在屋里等着叫你吃饭呢?把香菜摘一摘。”

      “你来我给你说点事,”向云怯生生地拽了拽老婆的衣袖。

      “干什么?”翠翠系着围裙,一甩手,说,“在这儿说呗,肉还在火上炖着呢!”

      “来吧,我给你说点事,”向云又低声请求。

      翠翠瞪了老公一眼,把火关到最小,跟着向云进了卧室。

      “说吧,什么事?好事还是坏事?”

      向云腿一软,坐在床边,垂着头,鼓了鼓气,声音还是低的几乎听不到:“今天晚上有个女的来咱家。。。”

      翠翠一下愣住了,眨了几下眼睛,问:“谁?谁要来咱家?”

      “前两个月你不在家的时候,我领了一个女的回来。。。”

      翠翠匪夷所思的表情持续了好几秒,问:“来咱家住了?”

      “嗯。。。”

      “。。。住了几天?”翠翠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但脑子慢慢转了过来。

      “十天。。。”

      翠翠眼一黑,跌坐在床上,背对着向云,像对自己又像对向云说:“我走十天,你和她在咱家住了十天!”

      向云没有吱声,算是默认。

      “那她今天晚上来咱家什么意思?”

      “找我要钱。。。”

      “你欠她钱?”翠翠扭过身,质问老公。

      “没有,我以前说过给她点钱,她今天找我要,我没给她,她说来咱家。。。”

      “来咱家干什么?”

      “不知道。。。”

      翠翠没有再说话,沉默着,向云不敢抬头看她。

      “我的老天爷啊!”翠翠哭了起来,“你会干这种事?!我不想活了!”

      说着,翠翠去爬窗台,打算开窗户跳下,向云赶紧拉住,带着哭音对老婆说:“对不起,老婆,我错了!我错了!老婆,对不起。。。”

      翠翠挣扎着上不了窗台,瘫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一边捶打自己的头,揪自己的头发,被向云赶紧拽住。任由向云怎么道歉,鼻滴一把泪一把,哭个不停。突然,猛烈地干呕起来,浑身剧烈颤抖,呼吸急促,眼看要昏死过去。吓得向云赶紧把老婆抱上床,拉过被子盖上,翠翠仍剧烈地打着寒战,向云又手忙脚乱从柜子里抱出一床厚被子,把老婆捂个严严实实。

      翠翠继续抖着,哭着,终于慢慢安静下来。向云这才吐口气,站在床边,盯着老婆,一刻也不敢离开。忽然想起火上还有羊肉,赶紧到厨房把火关了,又小跑着回到卧室,忧心忡忡地望着昏睡中的翠翠,屏息静气,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十八)

      雪下了一天一夜。这两天,两人都没有外出。向云给两人请了假,正好大雪封城,公交都停了,很多人想去上班,去外面转了一圈,不得不返回。那一夜,小灵没有来。为什么?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来?不知道,向云的心依旧提心吊胆地悬着。

      翠翠在床上躺了两天,一口饭没吃。向云把饭端到床头,只是不理,不和向云说一句话。实在憋闷的难受,翠翠给闺蜜通了几个电话。闺蜜放心不下,雪刚停,步行几公里,深一脚浅一脚来了。进门先宽慰翠翠半天,翠翠又哭起来。闺蜜当着翠翠的面,狠狠数落向云。向云只有低头认错的份。

      “不用担心!”闺蜜比翠翠大几岁,又站在旁观者角度,对翠翠和向云说:“她不会来,她不敢来!这种事哪有女的敢上门的?她就欺负你家向云老实,吓唬吓唬他---你也是不禁吓,赶紧又来吓唬你老婆,哪有个男人的样子,一点担当没有!”

      闺蜜的到来,让翠翠精神好了一些,对闺蜜说:“你晚上别走了,雪那么厚!”

      “你让我走我也不走,”闺蜜笑着说,“摔我好几个屁股蹲儿!现在还疼呢。。。”

      三人都笑起来。向云识趣地赶紧去外面做饭,留两个人在屋里说话儿。

      闺蜜陪翠翠住了一晚,第二天走了,主干道上的雪已基本铲净,公交也通了。翠翠还是没下床,向云继续小心伺候着。翠翠陪闺蜜吃了些饭,闺蜜一走,又开始绝食,和向云一句话不说。向云晚上就在床角蜷缩着睡,翠翠一动,赶紧欠身查看。

      “我要和你离婚。”这是翠翠对向云讲的第一句话。

      “对不起,老婆,”向云赶紧又跪坐在床边,乞求说,“我错了,我不敢了!我真不敢了!”

      “我要和你离婚,”翠翠说:“去把结婚证找出来,现在就去。”

      向云跪坐在床边,无声地乞求着。

      “你去不去?不去我去!”翠翠挣扎着要起来。向云赶紧跑到柜子里,把结婚证找出来。

      翠翠慢慢穿上衣服,头也不梳,脸也不洗,也不理向云,开门走了出去。向云赶紧套上衣服,跟了出来。把车门开开,让翠翠上车。

      “开车!”翠翠说。

      “去哪儿?”

      “离婚去哪儿?!”

      “民政局---领结婚证的地方。。。”

      “走!”

      小区道路和一些非主干道的雪还未铲净,晚上一冻,硬邦邦的,车轮轧上去,吱吱喳喳地响。

      车子在民政局空荡荡的院子里停下,翠翠下了车,甩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进了办事大厅。大厅里空无一人,几个办事员抱着冒着热气的水杯,聚在一起聊天,见有人进来,好奇地回头打量着。

      半天不见向云进来,翠翠不得不返出来,打开车门,见向云呆坐在那,半张脸窝在领子里,一动不动。

      “你不下来干什么?!”翠翠打着寒战,喷着长长的呵气问。

      向云不吭声,两人无声地僵持着,车外寒气逼人,刺骨地冷,翠翠衣衫单薄,终于顶受不住,坐进车来,使劲关上门。

      沉默了一会,翠翠又气愤地问:“你在这给我耗什么?!”

      “我再也不敢了,老婆!”向云突然捂住脸,哇哇哭起来,“不敢了,不敢了呀。。。”

      (十九)

      古琴声抑扬顿挫,时而铿锵激昂,时而婉转柔和,弹奏的人聚精会神,听众凝神静气。一间不大的茶室,铺着地板革,墙上挂着一个鸟笼,一只花色小鸟正在欢快蹦跳,两张古色古香的木圈椅夹着一个古色古香的方茶几,圈椅里坐着一个人。进门处是一张宽大的木茶台,茶台后坐着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正在泡茶。茶台正对着窗户,窗外是一个幽静的小院子,杂草丛生,野花自开。

      院子角落有一棵桂花树,发出浓烈的幽香,一直沁入室内。阳光直射进来,把室内照得通亮。窗户一侧摆着一张琴桌,一个四十多岁的短发男子背对着其他人,正在缓缓抚琴。一曲完结,他扎着架子,等余音慢慢在室内消弭尽,才站起来,回头笑着说:“这个曲子刻意表现的就是内心的宁静,希望人们在尘世中,抛却杂念,回归正途。。。”

      “虽然都是古琴曲,曲子和曲子就是不一样,”泡茶的年轻人接口说,“比如说《酒狂》《平沙落雁》,都是有区别的,《普庵咒》就是普通人,也能听出来它既祥和又庄严---来,“逍客”哥,喝茶!”

      “那是不一样,”“逍客”笑着坐到茶桌边,一边说,“《酒狂》就是喝酒时助兴的曲子,它不能弹出庄严祥和,要不没人喝酒了,弹琴就是要把意境和气氛弹出来。。。”

      “来,老点!”泡茶的年轻人又喊坐在老式圈椅里的人,“你尝尝今天的茶怎么样。”

      “我尝不出来,”“老点”笑着挨着“逍客”也在茶桌前坐下来,“我平常也不喝茶,以前小时侯喝过茉莉,觉得挺香,后来一直喝白开水。。。”

      “茉莉是一种花茶,喝的是花,泡出来后闻着就是香,但它的口感很单薄,和普洱没法比,普洱是叶茶,”“逍客”转过身,对“老点”说,“是一种有文化有历史的茶,存放越久,口感越好,它会通过自身发酵,把新茶生涩的味道去掉,味道越来越醇正---“蓝天”的茶好多都是有年限的。”

      “逍客”喝了一盅“蓝天”刚斟的热茶,赞了一声,对“老点”说:“你尝尝!”

      “老点”尝了一口,在嘴里抿了抿,对“逍客”说:“我喝着就是苦!”

      “是苦,”“逍客”点头,又说:“它还有一个后味在里面,你再品品。。。”

      “。。。好像有点甜。”

      “对!”“逍客”又点头,“这叫回甘,你说的茉莉,口感不会这样丰富,直来直去就一种味,又单又寡;为什么现在喝普洱的人越来越多?它给人的感觉内涵很丰富,不是你喝到嘴里什么味,最后还是什么味,非常值得去品,就像人生,有甜有苦,有高有低,反反复复,相互交错。。。”

      说话间,“蓝天”起身,点起一块檀香,放进一个做旧的小香炉里,把香炉放在窗台。烟气从香炉盖的缝隙袅袅升起,温热的清风从敞开的窗口吹进来,香气瞬间充满整间屋子。“逍客”起身坐到“蓝天”的位置,继续泡茶。这时有人敲外面的入户门。

      “指南,开一下门”“蓝天”喊。

      有人答应一声,几秒种后,一个精瘦的年轻人笑嘻嘻走进来,把几罐啤酒墩在茶台上,扯着嗓门说:“你们这么快就喝完了?”

      “等你半天不来!”“蓝天”同样嚷嚷说:“能一直等你?!还想罚你三杯呢!外面桌子上还有菜,你拿进来喝吧!”

      瘦子去外面端了半盘黄瓜和花生米回来,打开一罐啤酒,一边说:“谁喝自己开啊!”

      “逍客”笑着说:“我们正说花茶呢,“绿茶”可倒来了!”

      “蓝天”问“绿茶”:“你是不是又去泡女驴友了?”

      “绿茶”站着把一罐啤酒一口气灌下一半,叫着说,“哪有那么多女驴友让我泡?!”

      “你拉倒吧,”“蓝天”说,“咱群里的女驴友快让你泡完了!”

      “绿茶”一本正经地说:“到目前为止,还就那一个!”

      “最有钱的一个!”

      “咦-----”“绿茶”瞅着“老点”说,“那毛真叫一个旺!”

      “你这句话全群都传遍了!”“老点”笑着说。

      “我今天是来听你的好事的!”“绿茶”又站起来,指着“蓝天”吵吵,“听说你昨天让个大姑娘在湖边抱着腿不让走?”

      “我们已经评论一中午了!”“逍客”笑着说。

      “看来“蓝天”这事在群里也传遍了!”“老点”也笑着说。

      “她喝多了!”“蓝天”说,“我们中午在一起喝酒,喝完非抱着我腿不让走,非要嫁给我!湖边那么多人,你说我囧不囧?”

      “点哥,你手机忘外面桌子上了,”从外面进来个高个年轻人,把一个手机递给“老点”,“刚才响了一下,我以为打错了,过了一会,又响了一下,我想是不是谁有意的?”

      “嫂子有意的,”“蓝天”说,“发信号,让点哥少喝点。”

      “老点”点开手机,是一个陌生号码,显示两次未接,犹豫了一下,还是回拨了过去。刚慢吞吞喂了一声,忽然“哎呦!”一声,像弹簧一样从凳子上弹起,跑到另外一个房间去了。

      门关上的一刹那,听见传出一句:“真的是你!”

      剩下茶室里的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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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十夜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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