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出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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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佛堂里浑浑噩噩，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情，女中来敲门，告诉我父亲要见我。
事关父亲，我不敢大意，赶忙换了身衣服就去见他。
他在和室里等我，面前还摆着茶具。
我走过去坐好，向他行礼。他笑着叫我不用这样。
先是闲谈，而后循序渐入。
我都装作听不懂，直到他单刀直入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
我愣住了，因为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十六夜今年十六岁，家里的姐妹只有我和她没有嫁人了。
她是因为年纪小，而我是因为父亲看重我，所以有些地方能稍微任性一些。
十六夜被妖怪占据了，那么不能确保除掉妖怪之前，父亲不会动十六夜，可十六夜身上还有婚约……对方是城主，权势大，性格又喜怒无常，不是收个义女就能糊弄过去的角色。
这样说来，只能由我顶包了吗？
“父亲是希望我嫁给十六夜的未婚夫吗？”我紧盯着父亲的眼睛，父亲避过我，低着头用茶刷在茶碗里打泡沫。
“圆月，你是我最看重的女儿，可现在我们这边不能出问题，不能打仗你明白吗？！”
父亲恨不得把那只侵占十六夜的妖怪撕碎吃了，可他没有丝毫办法，只能来牺牲我。
不过还好，我对这种事早就有心理准备，我不怕嫁人，我心疼那些子民们，我不愿父亲统治的地方狼烟四起。
“我明白的，父亲。”
“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准备最丰厚的嫁妆，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不要像十六夜那样……”父亲摸了摸我的头，眼神满是伤痕。
十六夜是父亲唯一的嫡女，最小的女儿，但她的出生却带来了发妻的死亡。即使在父亲眼里，十六夜有些晦气，可他依旧有好好的教导她，养育她，也有在十六夜身上寄托着极大的期待，临了却出了这种事……
“父亲，咱们家不需要过多的联姻了，咱们家也不是养不起十六夜，何必去跟妖怪斗气呢？就算只为求个心安，养着十六夜一辈子也没什么的。把我那一份也给十六夜吧。”
原本我打算终身不嫁，父亲也同意了，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思及此处，我想起曾经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十六夜那个丈夫，斗牙王的结局，只是可叹。
父亲把茶碗推了过来，“尝尝怎么样，这碗的茶粉可是我高价从唐土的商人手里买来的。”
我端起茶碗，在手里转了两圈，喝一口：“很好喝呀，父亲这次可是捡到宝了！”
茶很好喝，苦涩却是免不了的。
告别了父亲，我跑到走廊上晒太阳，身上的衣服一层一层的，热得很，没多久我就退回到阴影里了。
我是个奇怪的人，曾经父亲请来的巫女里，有人说我拥有强大的灵力。可惜是城主的女儿。
尽管不能学习怎样控制发挥灵力，但是我的脑海里还是经常会有不一样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比如前些天十六夜的事情，那时候我的脑子里就冒出了一些我本不该知道的事情，比如强占十六夜的那只妖怪是只犬妖，号称斗牙王，犬大将，是一只非常强大的大妖怪，有两个儿子，一个叫做杀生丸，是他的妖怪夫人生的，另一个叫犬夜叉，是我的妹妹未来给他生的。
很不可思议，但我知道这是真的。
那只妖只需要动一动他的刀就能让我们整座城池灰飞湮灭，我不能冒险。
从这天起，我不再见任何人，一心念经祈福。
后来父亲又找过我一次，他说已经给我定好了出嫁的日子。
“圆月，父亲已经决定将你嫁给尾张的织田信长了。”
不是说嫁给十六夜的未婚夫吗？怎么会是这个我没听过的名字？不过，这也不是我可以置喙的事，我垂下眼睑，安静的答道：“我知道了，父亲还有别的事吗？”
我手里还拿着佛珠，房里的香火将它染上了别样的香味。
“圆月，你应该听说过你的父亲有什么样的绰号吧。”父亲表情严肃，一副打算畅谈一番的样子。
“是的，外人将父亲称为蝮蛇。”
父亲接着说道：“蝮蛇出生时会啃噬母亲的血肉，弑亲而生，在这乱世，自身不够狠毒就迟早要被人消灭。我对外一直以来都是贯彻着这样的手段，对你们兄妹却足够温柔，出嫁之后，你该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了。”
父亲从怀里拿出一把漆黑的短刀，推到我面前：“不要担心，你所想的我都知道。织田信长是个荒唐的傻瓜，但我知道他很有可能不是表面上的这么简单。如果父亲判断错误了，你就用这把短刀杀了他，美浓永远都是你的家。”
我知道父亲说的都是真的，但是出嫁后的事却不会受人控制，我心有顾虑：“父亲，我出嫁后日夜侍奉夫君，难免日久生情。到时候，我不能保证我手里的这把刀不会对准父亲……”
父亲哈哈大笑，很高兴的样子：“不愧是蝮蛇的孩子！这样我就放心把你嫁出去了呀！只要你觉得是时候来取父亲的命，那就来吧！”
父亲的眼中迸射出坚定又温暖的光芒，他看着我，告诉我：“女子出嫁后就是夫家的人了，但是无论你是选择和丈夫一起铲除一切拦路虎，还是选择为了父亲的大业献上一切，父亲都不会干涉你的决定。而无论任何时候，你需要依靠，父亲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这就是我和父亲最后的一次谈话了，他将我身上的刺磨得锋利如剑，又告诉我，当我觉得有一个用我的一切都无法应对的敌人时，他还将我纳入他的怀抱。
再见面就是出嫁前的婚宴了，我穿着父亲派人花了大价钱用绸缎做的白无垢坐在父亲对面，我们共饮一碗酒，他一口喝完我喝剩下的半碟酒，严肃的看着我。
我十分不舍，甚至要哭出来，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亲自送我坐进轿子里。
透过小窗，我看着父亲和哥哥们的身影渐渐远去，眼泪不由自主的就流下来了。
朦胧的视线里，我似乎看到他们身后，一片粉色带花的衣角，那是十六夜吧？
我回过头抓紧了手里的佛珠，轿子随着抬轿人的脚步微微晃动。
我知道，我的人生能够属于我自己的那部分已经过完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出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