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探案簿》灰胡椒

15、真相

　　第十五章

　　被张长坤拍了拍肩，方云文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出了一身冷汗。
　　“云文，试着联系一下韩数。”关鸿对他说，虽然他们都知道现在还想要联系上韩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方云文离开房间走到阳台上去打电话，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脑海里划过的却是和韩数相处的种种，按照韩涵的说法，韩数计划这件事情的时间之长，竟是从他们认识以前就开始了。

　　“那个男人，一直用的都是左手，右手一直放在裤子口袋里。”方云文突然想起了下午司机的话，急忙回到房间找关鸿他们。
　　“带走方庄的那个男人就是韩数！”方云文几乎是喊出来的，“他之前在B市待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他会说B市的方言，他右手受过伤，手掌上有很大一块疤痕……”线索串联在了一起。
　　关鸿朝他点点头，“我去联系A市的人，你接着尝试联系韩数。”
　　方云文点点头，再打韩数的电话却已经从无人接听变成了关机，“他关机了。”方云文面露苦涩。

　　“叔叔，是不是找不到我爸爸了？”韩涵忽然问道，他又坐回了曹丹的腿上，思思也坐回到餐桌的位置上了。
　　“爸爸说他一定会找到我的。”韩涵又露出一个笑容，“我相信爸爸，不过爸爸太笨了，每次都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找到我。”
　　“这次等爸爸找到我，我就把他变得和妈妈一样，这样我们就不会再找不到了。”越往后说，他脸上的笑容便越灿烂。说完他又搂着曹丹的脖子不断小声地说着什么。

　　“组长，之前传回总部的数据的分析结果出来了。”秦菁将屏幕递给关鸿，“曹丹的测定结果是R,郭思是SR,韩涵目前的能量值也是SR,但是他的潜力值远超SR，有成为SSR的潜力。”
　　“果然啊。”关鸿说。
　　R级的鬼魂，是最常见的等级，有行动的能力，但是完全不具有自我意识，就像曹丹这样。
　　SR级的鬼魂，则具有一定的自我意识，像小思这样，能对外界刺激做出一定的反应。
　　而SSR级的鬼魂，才会像韩涵这样，得以保留思考能力。
　　根据以往的卷宗记载，等级高的鬼魂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操纵等级低的鬼魂行动，但具体的机制尚不明确。而判定的级别只代表了鬼魂的能量高低，并不代表鬼魂的危险程度和攻击能力，甚至因为R级鬼魂完全是按照残留的情绪本能行动，有的时候攻击人类的可能反而大于更高级别的鬼魂。
　　“总部建议不要给予韩涵任何刺激，并授予了我们使用SR级灭魂武器的许可。”秦菁又打了一行字。
　　关鸿点点头，“你和朱祝做好准备。”
　　秦菁点点头。

　　A市也有消息传来，本应该今天值班的韩数请了病假。派了人去他家，家里却空无一人，手机也在家里，已经因为没电关机了。
　　“组长，我们现在怎么办？”张长坤问。
　　“现在，”关鸿说，“守株待兔。”
　　“我担心，他会不会对方庄不利。他到底为啥要带走方庄啊。”张长坤又问。
　　“我想，”方云文迟疑了一下，“他可能已经知道方庄推了思思了。他是要替思思报仇。”
　　“方庄是四天之前被带走的，”方云文说，“我怀疑，他已经……”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
　　“总之，A市和B市的警方都已经在行动了，”关鸿说，“找人的事，他们比我们更擅长。”

　　这一等，就是大半夜过去了。
　　凌晨四点的时候，从A市传来了不好的消息——警方在A市的郊区找到了韩数的车，在后备箱里发现了方庄的尸体。老谢打了电话给方云文，问他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夜之间，韩数就变成了通缉犯，方云文不知如何回答，只是请他尽快完成方庄的尸检。
　　凌晨五点半，已经能够看到些微的初阳。
　　客厅里韩涵和思思没受到任何影响，曹丹的身影却慢慢变得虚幻透明起来，韩涵就像方云文他们全部不存在一样，一手牵着思思一手牵着曹丹进了书房，再也没出来，如果不是监控信号一直稳定，方云文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离开了。

　　“韩数真的会来吗？”张长坤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说。
　　“会的。”方云文点点头，回头看了眼房门紧闭的书房，“有人在等他。”

　　韩数推门进来的时候，天比之前更亮了一些。
　　看见方云文，他从裤兜里掏出烟盒，“要吗？”
　　方云文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我来找我儿子了。”韩数自顾自地点了一支烟含在嘴里，像其他人都不存在一样往里走去，“韩涵，爸爸来找你了。”
　　拦住他的是朱祝。
　　“他就在书房里，我们在房间门口放了一些设备，他听不到你的声音。”关鸿说，“韩队长，我们先聊聊吧。”
　　“哈，”韩数退了回来，在沙发上坐下，“关组长，我在碧海大厦那起案件的现场见到你们的时候，就知道你们肯定不是正常人。”
　　“从哪儿聊起呢？”韩数说，“你们问，还是我自己讲？”
　　“不如就从以血祭玉开始讲吧。”关鸿问。
　　“送小涵去火化的那一天，我遇到了一个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关鸿说，“他告诉我有办法让小涵回来。”
　　“我开始是不相信的。”关鸿自嘲地笑笑，“但那天晚上，我就梦见了小涵。梦里他问我为什么不让他回来，他说他很想我，问我为什么不早点去找他。”
　　“我从梦里惊醒，就接到了曹丹的电话。她做了和我一模一样的梦。
　　我决定再去找那个人，可是到了火葬场却发现他们根本没有那样一个员工后来的几天，我和曹丹每晚都会做这个梦。她托人找了几个出名的神棍，钱花了不少，各种各样的方法也试了不少，却什么用也没有。”
　　“再见到那个人，是半个月以后。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去上班，我刚停好车，他就忽然地出现了，给了我一块玉。那块玉的中间嵌了一根头发，他告诉我那是小涵的头发，又告诉我如果我想让小涵回来，便要每七天用我的血养玉，静候时机的到来。我问他他说的时机什么时候会到来，他却只说天机不可泄露。我又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也说是天机不可泄露。他说等时机到来他会再出现，就又离开了。
　　我将那块玉佩带回了家。从那天晚上开始，梦的内容就变了。梦里，小涵开始对我笑了。告诉我，他在等我去找他。自那之后，有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小涵就在家里，我说不清那种感受，但就是能感觉到他还在。”

　　“这些事，曹丹都不知道，她只以为是她找的神棍起了作用。然后她有了思思。她已经往前走了，我是真心祝福她的。只是我没想到，让小涵回来的时机和思思有关。”
　　“两个月前，那个人又出现了。”
　　“他给了我一张符纸，告诉我思思和小涵有一半血脉相通，八字和小涵阴阳相合，只要用过她的血每日滴在符纸上，满一月，小涵就能回来。我问他这对思思会有什么影响，他向我保证思思绝对不会因此遭到伤害。
　　于是，我找到曹丹，将这一切告诉了她。她先是骂我疯了，她已经失去了小涵，绝对不会再让思思受到伤害。可是过了几天，她主动来找我，她又梦到了小涵。她问了我好几遍是不是真的不会对思思造成伤害，我再三保证之后将玉佩和符纸都交给了她。
　　然而没想到，在差一天就满一月的时候，思思坠楼了。”讲到这里，韩数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曹丹来找我的时候，都快要疯了。”韩数说，“我也要疯了。”他又自嘲地笑了笑，“或许我早就已经疯了。”
　　“你还记得那天我拿思思的尸检报告去找你吗？”韩数忽然问方云文。
　　方云文点点头。
　　“那天从你办公室离开回家的路上，我又遇到了那个人。”
　　“他告诉我，再无挽回之法。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家的，说来也巧，我在小区里遇到了思思坠楼时和她一同在天台上的那个小男孩。我在看思思的卷宗时看到过他的照片，你也知道，我向来记忆力好。他和他妈妈一起走，我浑浑噩噩地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结果就听到他妈妈嘱咐他，不能告诉任何人他看见了方庄抢思思玩具的事情，更不能告诉任何人他看见方庄推了思思的事情。”
　　“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他是你推下去的？”方云文问。
　　韩数却摇了摇头，“我已经把方庄带到了我家，本来是想把他们带到其他地方再动手的，但是思思出现了，我只看见他像是要抓住空气中的什么东西一样一直走到天台的边缘，然后我看见了思思，她对着我笑了笑，他就掉了下去。”
　　“我想，思思并不想放过他们。”

　　“韩数，”方云文对他说，“方庄是推了思思，但是让思思坠楼的，不是他。”
　　“是韩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