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缘》络

6、第 6 章

　　第六章

　　“血流得太厉害了，药抹不上去。”苏允嘉一边上药一边解释。见那伤口渐渐止了血，不由惊叹，“这药还真是不错。”

　　陆启唯冷冷瞪着他。受了刚才的刺激，他的额上身上细细密密的全是冷汗，脸色也有点青白。他不是未经人事，自然不会被苏允嘉的说词蒙混过去。可是现在他即使愤怒也做不了什么，还不如装作不知好些。

　　苏允嘉抬起了头与他对视良久，不再开口。

　　烤着的兔子有些熟了，油水滴滴的落入火中，滋滋的发出了响声，食物的香气也浓郁了起来。

　　陆启唯突然侧过了身，将底下垫着的外衫衣袖处撕下一条来，递于苏允嘉。

　　“拿这个擦。”陆启唯淡淡的说。

　　苏允嘉接了过去，手轻轻摩挲着。那衣衫布料用的是上好的蚕丝，极轻极软，手感很好。不知怎的，让他想起了刚才……修长紧致的身体，带着些汗湿的触感，微微颤动着……他忽然感到干渴，随即想起了那鲜血的味道，甜腥得诱人……

　　他有些焦躁的抬起眼帘，正对上陆启唯冰冷的目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不敢再胡思乱想下去。

　　“这个有些脏了。”那月白的丝布上，点点干涸了的血迹，有如落红，又因为之前被铺垫在地上，粘了些泥土。

　　“不打紧。”陆启唯瞧了眼，低声说道，声音轻得象情人间的耳语。他身上的其他几处伤处一直在流着血，疼的要命，可他却连呻吟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只能咬着牙忍着。

　　见苏允嘉还想再说些什么，陆启唯的脸拉了下来。苏允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撩起了自己外衫的袖子，将里面中衣的衣袖撕下一块。

　　“用我的吧。好歹干净点。”

　　陆启唯脸色缓和了些，点了点头。

　　“你翻下身，我帮你弄背上的伤口。”

　　陆启唯依言做了。苏允嘉轻轻擦拭着伤处的血，动作比之前还柔和了几分，然后细细上了药，再将放在一边的内衫服侍他穿上，又让他倚靠在岩壁上。待一切弄好，方才坐下。

　　陆启唯见苏允嘉凝视着自己，有些不快，别过了脸去不理他。苏允嘉见了只是笑笑，起身向火堆走去。

　　烤着的兔子已经熟了，苏允嘉又将它翻了两次，去了些油便拿了下来。

　　“吃些吧，完了再睡会。这样才好得快。”他的语气很低柔，仿佛在哄着自己不听话的情人般，又带着少年特有的暧昧，绵绵的让人恨不得劈开才好。

　　他越是温柔，陆启唯越是觉得毛骨悚然。这少年身上有太多古怪，他不知道还要和他在一起呆上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已经快被这少年搞疯了。

　　苏允嘉从怀里取出一把银质匕首，刀锋上绘刻着复杂美丽的花纹，看得出来很锐利，他将兔腿上的肉一点点的割下，然后递到了陆启唯嘴边。

　　陆启唯虽觉得难堪，却仍然张嘴吃了。他实在没必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少年微微一笑，再次割下了一块兔肉喂去。他右手的衣袖刚才被撕去了一截，举手间外袍的袖口滑落，露出了手腕。那腕上套着一个白色手环，用暗红色的丝线编织成的细带缠绕着，从缝隙间隐约可以看见上面刻着花纹，陆启唯忍不住盯着瞧。因为被丝带子掩了些，瞧不完全，似乎与匕首上的花纹有点类似，却又更为复杂精细。

　　苏允嘉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索性伸出将手环举至他的眼前让他瞧个仔细。

　　“好看么？这是我爹娘留给我的……遗物。”

　　陆启唯看了眼苏允嘉，那少年笑了笑，眉目间有些浅淡的抑郁，又垂下了头继续割着兔肉，喂与他嘴边，看着他一口一口细细咀嚼着，然后吞咽下去。直到他摇了摇头，示意不想再吃后，少年才将剩下的吃了。

　　这还是个少年，陆启唯想着，转而又忆起那扎人的不属于少年的眼神，有些迟疑。但从少年身上传来的隐隐约约的酸涩，让他想起了以前的自己，他原本犀利的目光有些柔和。这只是个少年，他说服了自己。

　　陆启唯太骄傲。所以他容不得别人可怜自己。可是再骄傲的人也有软弱的时候，他容不得别人的怜惜，却又补偿自己般将苏允嘉当作以前的他自怜着。

　　“我爹娘说，将来有了心爱之人，就用这手环做定情之物。”苏允嘉抬头瞧了他一眼，孩子般顽皮一笑，“你若喜欢的话，我便送给你。”

　　陆启唯淡淡看了他一眼，懒得理他，径自闭上了眼睡去了。

　　苏允嘉楞了下，失笑出声。

　　“你还真是个好人哪……”他的声音低的几不可闻，眼睛在火光映照下亮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