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撩》温年浅浅

27、第 27 章

　　这几天各科老师都在讲复习卷子，苏唯听得马马虎虎，存了好几道不太理解的题。
　　课间他翻着自己买的辅导书，想要寻找和卷子上差不多的题目，从头翻到尾也没找到一道类似的，张主任出题总是很刁钻。合上辅导书，他又开始翻教科书，翻来翻去也没有头绪。

　　烦躁的他把写着错误推算过程的稿纸揉成一团，他刚准备把纸团扔出去，身后的椅子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抱歉啊，唯哥。”王驰和齐亚欢一边打闹，一边往教室里面钻。
　　“欢姐，我就甩了点水，你都追着我跑两圈了。”王驰边跑边躲。

　　“你都甩我嘴里了。”
　　“洗手水干净的。”
　　“你洗完就不干净了！”齐亚欢追着不放，“而且你以前上厕所都不洗手，这次洗手是为什么——不行，太恶心了，你给我站住！”

　　两人你追我赶又从前门窜了出去，苏唯却定在了原地，他的手已经空了，那团纸卡到了夏林的脖子和衣领之间。
　　有那么几秒两人都没动，愣怔过后，苏唯伸手想要把那团纸拿出来，夏林也许和他想到了一起，他捏住了纸团，而夏林则捉住了他的手。
　　两人再次愣住，反应过来又同时松开，那团纸又落回了原位。

　　苏唯蜷起刚刚被夏林抓过的手，他盯着那团纸，眼中的恼火，像是要把那团纸烧成灰烬。
　　他没有再伸手，夏林也僵持住了，好半天对方才把手从脑后垂下，抓起了那团纸。

　　纸团被拿走，苏唯仍盯着那里，他张开嘴，想要说声抱歉，可是心里憋着气，让他不想服输。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跟什么较劲。

　　夏林把纸团展开放到桌上，不知怎么又想到了那封信。
　　那样的信他见过很多，可是却从来没有收下过，因为在他看来，收下就代表接受。

　　苏唯把信递给他的时候，他有迟疑，他迟疑是因为他发现——他没有拒绝的想法。一开始他只是想对苏唯好一点，就像对方当初对他那样，让来到陌生环境的人不至于感到彷徨。可是，不知怎么“好”成了一种习惯，习惯到他不想停下，想要一直对那人好，想要看到他毫无负担的笑。
　　所以他接过了信，但是现实却跟他开了一个玩笑——那信不是苏唯写的。

　　打翻颜料的人跑了，留给他的不只是色彩，还有满地狼藉。少年没有那样的心思，那他的想法就是荒唐。

　　所以，他要保持距离。可是这几天看到少年闷闷不乐的模样，他心软了，心疼了。如果对方只是想要一个普通朋友的话，那他就做那个普通朋友吧。

　　他盯着那团纸看了一会儿，拿起笔在空白的地方写了起来，写完之后把纸还到对方桌上。

　　苏唯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气愤懊恼、惊讶无措。夏林看在眼中，无奈地敲了一下桌上的纸：“乱扔垃圾，表现分扣3。”
　　说完他便转了回去。

　　苏唯眼睛睁大，瞪着前面的背影，他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学霸果然是不讨人喜欢的学霸。收回视线，他看着桌上皱巴巴的纸，夏林的字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股冷峻的味道，与他的字混在一起十分突出，他一眼就看到了，对方写的正是他解不出的解题过程。
　　除了解题过程，下面还有三个字：懂了吗

　　看着那三个字，他心想这算什么？想生气就生气，想和好就和好吗？他可还气着呢！
　　抓起那张纸重新揉成一团，他举起手就要扔进垃圾桶，手停在半空，半晌他又收了回来，把纸重新展开，他想：学习最重要。
　　再说了，他可是心宽的人。

　　某位心宽的人刚想完就遭了报应，物理课上，他因为走神被张主任叫了起来。
　　张主任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你说，这道题选什么？”

　　苏唯盯着卷子，视线在选择题和填空题之间来回切换。按照张主任的路数，问他选什么，很可能是在挖坑，现在八成已经讲到了填空题。
　　就在他犹豫不定的时候，夏林把一张便签纸贴到了书上，纸上只有一个字母：A。

　　“A。”他答道。
　　张主任点了点头，看向苏唯：“那你过来，把你的解题过程写到黑板上。”
　　苏唯：“……”
　　他还没弄清是哪题呢。

　　他不情不愿地挪开椅子，路过夏林座位时，衣袖被人轻轻拽了一下，一张纸贴到了他的手心，他蜷起手握住那张纸。
　　站到黑板前，他看着自己的手心，便签纸上有几个简洁的步骤，字迹有些草，应该是匆忙写下的。

　　他又蜷了一下手，手指隔着便签轻轻刮着掌心，犹豫了一会儿，他才拿起粉笔写了起来。
　　看到他写的解题步骤，张主任总算放过了他，走回去时，他在夏林的座位旁停了一下，夏林低着头没有看他。

　　回到座位，他把便签纸贴到了自己的书上，看着便签纸上的字迹他又出神了一会儿，最后趁张主任不备，他悄悄拿出了手机。
　　第一，他心宽。第二，前面那位认错态度良好。第三，他勉强原谅了。

　　在心里数完几条，他才点开微信，给前面那位发了一条消息。
　　苏：谢谢

　　对面很快有了回复。
　　夏：听讲

　　苏唯：“……”

　　...

　　两人的关系虽然有所缓和，但是与之前相比却疏离了许多。这种疏离主要体现在苏唯不会主动请教问题了，他会在上课的时候认真听讲，尽量把不会的题目在课上就弄明白。
　　剩下不明白的，他会翻看辅导书，上网查资料，如果有查阅不到的，他就会暂时搁置到一旁。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月考前，月考前一天，苏唯像往常一样来到教室，他发现自己的桌上多了一个笔记本。
　　笔记本很普通，就是学校超市里面最常卖的那种，他翻开，发现里面是一些抄录的题目和详细的解答过程。几乎每一道题目他都有印象，因为这些题目都是他曾经做错，或者不会做的那些。

　　笔记本上没有署名，但是里面的字迹他却很熟悉，是夏林的。合上笔记本，他看着夏林的背影，突然有些失神。那一刻他无法形容自己的情绪是感动还是什么，只是忽然觉得跟学霸相比他好像才是心眼小的那一个。
　　他伸出手在夏林的椅背上敲了敲，冷战后，他这还是第一次敲对方的椅子背。

　　夏林并没有转过身，只是靠过来，微微偏过头。他凑过去视线刚好落在对方耳朵上，他发现对方的耳垂下面有一颗小黑痣，很不明显，就像是不小心用笔戳上去的。他敲了一下桌上的笔记本，盯着那颗小黑痣说道：“学霸，你这是迫不及待，想要把年级第一转给我吗？”

　　夏林轻笑了一声：“只要你考到年级第二。”
　　苏唯也笑了：“我要考到年级第二，年级第一也不用你让，我会凭实力拿到手。”

　　夏林又侧了一下头，垂着的眸光看了过来，眼中带着笑：“等你来拿。”
　　苏唯觉得学霸有点太高傲了，他要杀一杀对方的傲气，想了想他又凑过去：“要不要打个赌？”

　　夏林没有说话，不过看过来的目光中有着明显的自信，仿佛在说随便怎么赌，我都奉陪。
　　苏唯又笑了，他垂下目光，看着对方的脖颈说道：“如果我考到年级第一，你要叫我一声唯哥。如果我考不到年级第一，那我就叫你一声林哥。”

　　“期限呢？”夏林问。
　　“就到我借读离开前吧。”面对学霸，他可不敢大意，所以他给自己留了足够长的时间。

　　夏林突然沉默了，他疑惑地看过去，对方又垂下了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要借读多久？”夏林又问，语调好像也垂了下去。

　　苏唯忽然也收了笑，在一中学习他感觉很自在，自在得他都忘了，他原本是不属于这里的。刚才还觉得有足够的时间，现在忽然又觉得很短。
　　“大概会到高三下学期吧。”
　　“嗯。”

　　“怎么样，敢不敢赌？”苏唯又问道，只是兴致明显没有刚才高了。
　　“不赌。”夏林回答得十分肯定，“我比你高，不管谁是年级第一，你都要叫我哥。”
　　苏唯：“……”

　　反应过来，前面这位占他便宜，他气愤地在对方的椅背上一通乱敲。
　　夏林又转过来一点，看着他的手问：“疼吗？”

　　苏唯收手停住，他本来就很白，这段时间又一直闷在屋里学习，与刚来的时候相比他又白了一些。他盯着自己的手，关节上有几道敲出来的红印，十分明显。
　　“疼。”他说，说完他就抬起手，敲在了夏林的肩膀上，“一起疼吧。”

　　夏林笑了，却没有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