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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加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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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狼合上衣襟,抬眼看向门口影影绰绰的人影又飞速地收回视线,垂下头,恭敬地说道,“怎么不可能?这盛世,也不过是血肉堆砌的空中楼阁罢了。”
凌清还要问时,听到了身后风竹兴奋地说这家的松鼠鳜鱼颜色如何鲜亮,便也闭上嘴,思考起来方才自己看见的东西。
从前,她读过许多权谋类的古言,套路左不过是圣眷深重的忠臣,并不十分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圣人年老时,对手握重权的他多有忌惮,偏偏军中征战多年,运筹帷幄时,对人际并不曾多加体察,养成了憨直的性格,帝王年富力强时,有更多的精力明辨忠奸,自然对上表弹劾的,并不怎么理会……到后来,身体日渐虚弱,为求长生服食丹药损了心智,便对那些构陷的罪状有了几分相信,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惹了猜疑,十条命也不够杀的,更何况新晋的美人日日还吹着枕头风。
构陷忠良的奸佞,便有了翻身之日。忠臣合家含冤而死,也许会留下一个漏网之鱼,从此踏上复仇之路。
可是如今大越的皇帝,虽然已经不算年轻,却仍然是精力充沛的,何况在他治下,大越南征北伐,不乏战利品,又连降祥瑞,何须行巫蛊之术——是了,孤狼身上刺着的,正是如今大越的圣人,肃帝行厌胜之术的证据。
所谓证据,只是一些受害者的生辰八字,以及帮助行此等伤天害理之事的道士的名姓、籍贯,还有外貌特征,像是后世常见的档案,密密麻麻一片黑字,看得人额角突突直跳。
凌清沉默地思考着,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冷凝,但到底有风竹,这餐饭在她的欢声笑语里,倒也不算无聊。
饭后凌清雇了马车,孤狼戴着斗笠驾车,凌清上车前,他小声解释道。
“这不是刺字,只是我用墨水所写。”
“嗯。”他解释这是为何?说明他不是黥刻的古代非主流?不知如何作答,凌清只是略略点头,上了车。
车前两匹马悠然自得地哒哒前行,凌清头靠在马车上,任由身体随着车辆的前进颠簸,车外的声音也因此模糊,像是隔着点什么,总有些……奇异的不真实感。
有士子朗声道:“少为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淫橘虐,书蠹诗魔,劳碌半生,皆为梦幻。年至五十,国破家亡,避迹山居,所存者破床碎几,折鼎病琴,与残书数帙,缺砚一方而已。布衣蔬食,常至断炊……”
凌清听在耳里,孤狼自然也是,马车的速度略微慢了一会,便又加速,疾驰向京兆尹。
合上眼眸,凌清脑海里已经捋出了个大概轮廓。
历朝历代,开国皇帝为了巩固人心,往往不约而同地制定“八议减免刑罚”的规定。但“谋反”之罪是不能被减免刑罚的,“免死金牌”上就写着“除谋反大逆,一切死刑皆免”。
古代政治斗争的对象基本都是位高权重的宗亲重臣,往往都享受法律上的特权,也只有“谋反”才能真正置他们于死地。
谋反这一说,其实非常暧昧,若是帝王猜疑,那便是郑人疑邻的故事,“人有亡斧者,意者邻之子,视其行步,窃斧也;颜色,窃斧也;言语,窃斧也;动作态度,无为而不窃也。俄而抇其谷而得其斧,他日复见其邻人之子,动作态度,无似窃斧者。”便是无罪,也会被以莫需要的名义判刑。
伴君如伴虎,莫过于此。
京兆尹转瞬即至。
在大越人眼中,贱籍天生便低人一等,脱籍虽有律法可循,但因为固有的观念,并不会有人动这一心思,于是久而久之,大越上下,便只有京兆尹设置了可以办理脱籍事宜的官吏。
就像是拥有三个愿望的人类,千百年来,少有人愿意将最后一个机会留给渴望自由的灯神。
正常,可以理解。
凌清冲着门口守卫亮了一下凌国公府的腰牌,带刀的冷峻侍卫便展颜一笑,道,“凌小姐,请。”
走进京兆尹,眼前突然一黑,凌清听到一个女声:“善良的人永远选择孩子,而恶鬼才会偏爱毒蛇,既然你们都是沾满我孩子血肉的恶鬼,那么不如同我一起下阴曹地府说个清楚吧。”她桀桀地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最近赶在一起的ddl比较多,如果更新不及时还望多多担待,如果我忘了,也可以提醒我呀。尽管文章如今不火,哈哈,我也不会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