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绿茶背景板与病娇不得不说的故事》芒果蘸水辣

48、烧鸡，西市

　　吃饱喝足，这一夜便能够踏实地睡着了。
　　难得一夜无梦。
　　第二日，凌清一边喝着粥，一边翻看着卷宗。
　　有些人，纵使居高位，身着锦服，也难掩心中丑恶。
　　其实只需要简单地逻辑推理，已有证据便足以猜出当年发生的事情。
　　盛京中不缺官员，亦然不缺普通人、或是背井离乡的流民，他们的孩子多，纵然是丢了，也难以掀起什么水花。
　　只是不知，这些人千方百计地拐走这么多的稚儿，究竟为的是什么。
　　贱籍男女后代仍会是贱籍，而流民后代大多会为了一口饭食自愿入贱籍，自从西京亡国以后，大越连年征战，边陲小国不乏流离失所的小民，有了大量人数补充，如今盛京，即使是小富之家，都能买下奴隶，可从侧面知道，这贱籍从不缺人。
　　第二日一早，凌清心中有了一些思量，便往盛京最大的奴隶售卖所在之处——西市去。
　　这次选择的是步行，除了风竹翠菊，便只带了一顶帷帽。
　　也许是绿茶人设总要救几个人吧。
　　凌清看见了路边抱头狼狈任人打骂的少年。
　　终于可以活出一点人样了。
　　他曾经是这样想的，即使被人一路踩到地里，他还是期盼着。
　　他也想要风光霁月，而不是胆战心惊地苟活在世界上最阴暗的角落里。
　　因此他拼命读书，偷偷地趴在学堂的门上去听课，山长看不过去，又怜惜他的才华，免了束侑，准他同旁人一同上学。
　　然而坊中的那些人怎么肯，他不过是个贱籍女子生的没名的可怜虫。
　　为了让这只可怜虫未来同他母亲一样以色事人。
　　不许他多读书，不许他学手艺。
　　想法设法地将莫须有的坏名声传了出去。
　　先生不管不顾，同堂学子恶语相向。
　　间或有人看不惯恶行的，想要出面的，最后也在旁人的劝阻下收了手，信了谣言，一样用鄙薄的眼神瞧着他，嫌他脏，好似多看一眼都能污了眼一般。
　　他是地狱里的恶鬼，自甘沉沦，又不甘心，纠结着，自我纠缠着，同那罪恶的藤蔓扭绞在一起，谁也不让彼此分毫。
　　盛京此时已经有蝉鸣聒噪，日头毒辣，晒在伤口上生疼，感觉到打骂的同窗离开，陈鸿仍旧鼻青脸肿地坐在阴影里，保持着蜷缩的姿势，穿着粗葛衣裳，布料同伤处摩擦，痛得他龇牙咧嘴，然而此时一只手伸出来，少女泠泠的嗓音普通清泉划过心头，霎那间，他只觉得万籁俱寂，心跳如鼓，噗通噗通。
　　“需要我拉你吗。”葱白的手指，指尖淡淡薄粉色，伸到他眼前，香气盈盈，若空谷幽兰。
　　富贵人家。
　　娇娇小姐。
　　脑子里蹦出这两个词，“你是谁。”陈鸿听见自己喑哑得不成样的声音。
　　“我是狐狸……狐狸仙。”
　　“呵，骗人，哪来的狐狸仙，狐狸精还差不多。”快滚吧，这样施舍来的好意，又不能存续，何必贪恋。
　　眼前的少女动了动，陈鸿扯扯嘴角，看吧，娇小姐知道我恶毒，后悔了，该走了。
　　然而，却听到一句——那狐狸精带你去买烧鸡，你吃不吃。
　　许多年后，陈鸿又吃过许多次烧鸡，有街边小贩用油纸包的，忘仙阁中千金难买的……都不是那一日他吃到的滋味。
　　其实，他想要的，何尝是那只烧鸡，从来是那个人罢了。
　　凌清是他晦暗肮脏，孤独又绝望的人生里，第一束光。
　　也是抛却尊严，摇尾乞怜的日子里，求而不得的海中月，心上人。
　　尽管后来明白了他自己的心意，陈鸿此时也只是小声道，“多谢贵人。”
　　“无妨。”娇小姐戴着帷帽，看不清脸，不疾不徐的嗓音却像是盛夏里一碗冰镇梅子汤，使人觉得通体舒泰。
　　陈鸿听见娇小姐的丫鬟小声抱怨道，“我们还要去西市呢。”
　　“贵人是要去西市吗，我可以领路……作为，答谢。”
　　“多谢。”
　　仓促地吃完烧鸡，陈鸿一边偷眼瞧着小姐瓷白的手，一边心里思量着，娇小姐去流民常去的西市做什么。
　　然而他不会知道答案了。
　　当他带路结束以后，他和娇小姐都将会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
　　看着娇小姐的身影，陈鸿到底还是鼓起了勇气，“可以知道贵人的名字吗，在下叫陈鸿。”
　　娇小姐身边的丫鬟立刻横眉冷笑，似乎要说他无礼，娇小姐温和地制住了她，“凌清。”
　　凌清。
　　“斗胆再问一句，小姐可否还有需要在下之处。”陈鸿莫名地生出令自己吃惊的勇气。
　　“倒却有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