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林家晓晓

60、第 60 章

　　“娘，我过来辞别。”绮霞苑里，洪海棠语气平淡的说道。“皇上是将我流放的，我想出去几年再回来。”
　　“皇上他准许以洪府姑娘的身份留在京城的。”洪老夫人急急忙忙说道，她真的舍不得女儿再离开自己的身边。
　　洪海棠只想离开这个让她喘不过气的京城，“娘，我想离开京城出去走走，让我离开吧。”
　　“海棠，你怎么了？是不是娘最近逼你相亲太紧了，那我们不相了，不要离开京城好不好？”洪夫人恳切的望着她。
　　“爹，明日送我离开吧！”她是来通知的，不是来商量。洪老夫人对她实在好，所以她必须跟她说一声，但是对于她的期盼，她是不能回应的。她现在片刻不想待在京城。
　　“海棠，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跟家人说说。”洪太傅猜想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洪海棠什么都没有说，倒是小绿被留下来询问了一番，小绿倒是如实相告，将小姐这几日的所作所为告诉了他们两夫妇，但他们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海棠要出走。
　　次日，京城下了一场雨。
　　洪府的口门口停了一辆简陋的马车，雨水哗哗地躺过青石板。
　　洪老夫人追着喊，“这几日天变样，过几天再走？”
　　洪海棠本来想一个人走，但是小绿坚持要跟着，洪海棠明白不带上她，估计二老不放心。
　　“娘，无碍。雨天出门是好预兆。”告别了众人，她头也不回的出了洪家大院。
　　马车带着她出城门的时候，她撩起车后的船帘，望着渐小的京城，眼里泛雾，似眷念、似不舍、似决绝。
　　马车行驶了十多天，到达边沐城，洪海棠在这里修整了几日，看了看下属和老友，边沐城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走，她和常沐喝了一回酒，跟阿飞提了提以后怎么打理生意，便去了西域。
　　离开夏华国的时候，她又回头看了一眼，眼里有释然，她想她会放下的。

　　京城，程千方和周芷凝成婚三个月，程千方在周芷凝的仔细照看下，慢慢的腿脚有了知觉，现在已经开始准备站立行走了。只不过，这几日周芷凝的身体每况愈下，大夫说，不剩一个月了。
　　云帆的脸越发黑了，起初是因为，周芷凝嫁给了程千方，现在则是因为心爱的人要离开人世了，难道连让自己再看着她的机会都没有了吗？他十分沮丧。
　　“大哥，芷凝为什么会这样？”这时的云帆十分脆弱，他低着头在哭。好不容易才喜欢一个人啊，没想到嫁给了自己的大哥，现在有快死了，他心痛得要死。
　　程千方大掌拍了拍他的头，被最心爱的人伤害，加上本身的身体也不好，所以才加剧了她的病情吧！
　　程千方此刻想起了洪海棠，她被自己伤害过无数次，会不会也变得这样？这一刻，他无比想看看洪海棠。可是还不能。
　　周芷凝将程千方日后该怎么治疗以及可能会遇到的问题口述加笔记记下来交给了程千方，而她自己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临死前她微信着说：“谢谢你，程大哥，让我可以冠上你的姓，九泉之下，父母也不用担心我了。”
　　“云帆，你要娶妻生子，过得幸福呀。”这一句饱含着她的期望，她是渴望幸福的。
　　弥留之际，她恍恍惚惚地说道：“淮哥哥，来生我们不要再见了吧。”眼泪滑下，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她是不甘心的吧。
　　云帆帮她擦干了泪，开始准备后事。
　　沉静的夜晚，程千方拍了拍他的肩，相继无言，一切会过去的。

　　三年后，程千方的腿脚终于好了。黄沙漫日，他踏上了前往西域的路程。
　　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仍然潜藏着一些凶神恶煞的山贼，他们盯着黄沙上往来的商人，寻着没有骆驼商队护送的商人或者单独行动的人下手，然后杀人越货，赚点零块。这些人都是刀枪上舔血的沙贼，人命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枉死在他们刀下的人不少，他们从来只看重金银财宝。当然，他们也惜命，那就是从来不抢商队护送的商人，因为他们打不过。抢过几次没有成功不说，还白白损失了几个弟兄。
　　这天，这群沙贼盯上了程千方，以为是好抢的落单的商人，可没想到却是踢到了铁板子。三两下就知道这人的功夫不亚于商队的护卫，沙贼头子打了个手势想要撤退。奈何，程千方硬是没有让一个人跑得了。绳子一绑，一群人被他们自己带来的骆驼拉着往城中去。
　　而守在城门的士兵一见到这阵仗，立刻招呼人手把沙贼抓进了大牢。
　　西域的官员表彰了程千方的壮举，并邀请他留下来为他们办事。
　　程千方婉拒了，“多谢各位大人的抬举，我此行只为了寻亲，不便多留。”
　　“不知大侠寻谁？可让本官替你分忧。”
　　“多谢各位大人的好意，我大概知道她在哪里，便不劳各位大人了。”程千方继续婉拒。
　　“如此，那程大侠若有什么需要本官帮人的，尽管传句话。让我们报答你解决了这群沙贼的忙。”
　　“那便请大人们对于情有可原的沙贼网开一面，给他们悔过自新的机会吧！”程千方想到了自己以前的身份，感同身受，便替沙贼讨了个活路。
　　各位大人面面相觑，“这是为何？”既然抓了人，又为何替他们求情？为什么不如一开始就放过他们，官员们实在疑惑。
　　“如果我不抓他们，他们便会继续为非作歹，残忍害人。但是经过大人们惩治之后，他们能够改过自新，才算是开始新的生活，也不会伤害寻常商人和百姓。”程千方说了理由。
　　西域的大人们表示他们会考虑他的建议。
　　夜晚，在耀眼的星光下，程千方进了一家客栈。一番洗漱过后，遥望着大街上，思念着某人。
　　天光咋白时，程千方就向掌柜的打听哪里有卖中原的商品。
　　掌柜好奇的打量着他，道：“你一个中原人，怎么跑到西域来买中原的货物呢？”
　　“找人。”程千方没有多做解释，把一个银子放在掌柜的面前。
　　于是，这位掌柜事无巨细的说了一系列可以购的买中原商品地方，最后总结了一句，“当然，要数货物最齐全的地方，那便是中原小店了。那个老板四年前带了一些中原的货物来，又从西域运往了大批货物去中原，在后来的商贸往来中，俨然成了巨头。许多商人都从他那里进货，在西域，中原小店的品种最多，估计在中原，他家西域的商品也是最多的... ...”
　　掌柜的还没说完，程千方就问：“你可知中原小店的当家人是谁？住哪里？”
　　“莫非你找的人就是他？”掌柜疑惑的问他，又说道：“你这个问题我可解决不了，你可以去中原小店问问那里的伙计。”
　　程千方到中原小店时，时辰还早，中原小店还没开张。但是意外的他看见了他日思夜想的女人，洪海棠。
　　只是她的身边跟着另外一个男子，那个男子说：“你不用这么早出来的，儿子醒来看不见你又要哭闹了。这些杂事你交给我来做就行了... ...”
　　只见洪海棠怒气冲冲的盯着他，沉声道：“你要是会买菜，我需要出来？每天买回家的菜不新鲜不说，家里人也不爱吃，你自己的不挑，不代表每个人都能日复一日跟你一样吃同一个菜。”
　　接着，洪海棠扯着他的耳朵走向市场挑菜，一边数落着男子：“看着，以后每隔一天，应该买不同的蔬菜，今天吃西红柿，明天你就买青菜，后天... ...至于肉类，鸡鸭鱼肉轮流着买，还有水果... ...”
　　程千方羡慕的看着任劳任怨的男人提着青菜，又一边接受着女人的教导，他想象着那个男人是自己，嘴角泛笑，眼里却闪着亮晶晶的水珠，遗憾、后悔的情绪交杂，他终于明白她已不在原地等候，自己终究是迟了！
　　后来，他没有再去中原小店，也没有去打扰她新的生活。而是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她，仿佛她还在自己的身边一样。
　　这一次就换我来守护你，他心里默念着。

　　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