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王座》琴烟烟

13、Chapter.13 蔷薇第十三夜

　　那是一种和对于优姬时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疑惑和焦虑头一次充斥在这位纯血君王的心头。
　　他的灵魂从万年前苏醒，见证过被上帝抛弃的时代，同样也了解曾经与吸血鬼的时代一样统治过大地的龙族。
　　它们骄傲，美丽，古老，巨大的身躯遮天蔽日，历史上曾有过一个平安而辉煌的时代，那时黑王以始祖的身份成为群龙的领袖，而白王作为祭司辅佐它，在这个双王共治的时代连暴戾的龙众也不敢轻易地挑起战争，威严从位于大地北方的黑色和白色王座上辐射出去，龙族贵族匍匐在权力的高压下；苍茫的大海中龙蛇夭矫，大地上矗立着巍峨的城市，纵横的道路跨越大海，黑色和白色的龙并肩悬浮在天空里，各伸一只手，握住同一柄黄金权杖。【摘自江南《龙族》】
　　见证过龙族的辉煌，同样也见到那个不可一世的王被人类杀死在王座上。
　　硬要说的话，最初吸血鬼的形成，也只是龙的变种。
　　玖兰枢坐在床头看着昏迷过去的少女，白色的发丝铺在深紫色的被单上，脸颊上的鳞片随着呼吸一张一合，就像他曾经见过的那群古老的生物那样，他们变成人形的身体即使少了那份威压，也仍旧美丽至极。
　　上杉晴凉睡着的时候确实看着很乖。
　　吸血鬼君王看着外面的晨光，走过去拉上了窗帘。
　　上杉晴凉睡得并不好。
　　她的脑海里一会是鲜红的烈焰，一会又变成了尸山血海堆砌的炼狱，她看见自己被钉在通天的青铜柱上，天空是永不散去的黑云，冰封的海水里见不到任何活物。
　　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说不定是血统的原因，大概就是从基因深处梦到那段白王被镇压冰海的日子。
　　醒过来时身上鳞片滑腻的触感让她十分难受，感觉自己被一百条蛇狠狠包裹住了一样，她看着有些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沉默了一下。
　　转过头好像看到某个吸血鬼......一定是她还没醒。
　　接着睡。
　　可是玖兰枢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
　　“风纪委员，你没做梦。”
　　上杉晴凉绝望地睁开眼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完好无损地穿着昨晚的睡衣，放心了。
　　“为什么我会......”她环顾一圈，“在你房间里？”
　　玖兰枢看着她滑下肩膀的睡衣吊带，马上转开目光侧过头道：“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昨晚是什么样的吗？那一副想要破坏掉什么的样子。”
　　视线里的鲜红，尼伯龙根死人之国的呼唤......
　　上杉晴凉狠狠扯住了头发。
　　她想起来了。
　　血清没有用，她快要变成没有意识的死侍了。
　　明明，下午还是好好的。
　　抓着头发的指尖有些泛白，玖兰枢叹了一口气，大力掰开少女的手指，“你这样下去可能会秃。”
　　上杉晴凉马上住手了。
　　可恶，爪子好痒。
　　那股暴虐的情绪还没有平息下去，于是靠的近的玖兰枢就惨遭毒手。
　　龙的利爪狠狠刺破了他胸口的皮肤，上杉晴凉的黄金瞳里充满着嗜杀与暴虐，利爪獠牙下的皮肤，脉搏，血的味道让她更加沉迷在这疯狂的破坏欲中。
　　理智告诉她如果放任自己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但是身体上的渴望已经让原本意志就不是很坚定的她根本控制不住。
　　夜间部一个个鼻子比狗还灵的吸血鬼们，自然闻到了那股充满力量，带着来自灵魂深处威压的味道，那是独一无二的，只属于纯血之君的血的味道。
　　一时间所有吸血鬼都躁动不安。
　　一条拓麻好不容易安抚下来众人，他对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终于还是忍不住担心。
　　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强大而脆弱的物种啊。
　　被崩掉脑袋就会死，被打碎心脏也会死去，如人类般脆弱的皮肤，却又和怪物一样强大的自愈能力。
　　明明满身能挡住炼金子弹的鳞片，强大的力量，只是一滴血就会引发无数疯狂，生命却又短暂的微不足道。
　　某些方面来说，吸血鬼和混血种有那么一丝相似。
　　同样清醒地看着自己一步步变成被欲望支配的怪物。
　　上杉晴凉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心里那股暴虐的感觉逐渐褪去时她已经是一身冷汗。
　　她看着眼前的玖兰枢，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看懂过他。
　　也没有机会看懂。
　　被她的利爪抓破，纯血种的吸血鬼血液有多强大的吸引力她是知道一些的，即使是这样满身鲜血，这个人的表情却没有一丝的变化。
　　“清醒了吗？”玖兰枢问道。
　　“......对不起。”上杉晴凉尴尬地收回爪子。
　　那被刺破的地方还在轻微渗着血。
　　玖兰枢干脆扔掉了被血弄脏的那件衬衫，反正也已经不能穿了。
　　喂喂喂！真的好吗？
　　上杉晴凉看着他光溜的上半身，虽然脸是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但是身材......大概是常年不怎么见光的原因，皮肤有些苍白，但是该有的胸肌腹肌人鱼线一个不少。
　　尤其是在苍白的皮肤上的那刺眼的鲜红。
　　她突然感觉嗓子发干。
　　玖兰枢看着自己手指上蹭到的血，很自然地就把手指放到嘴边伸出舌头舔干净。
　　上杉晴凉：“......”
　　草，虽然有点想吐槽卫生问题但是那个犬牙真的有点戳她萌点......
　　“太浪费了啊......”她嘟囔道，趁着龙化力量增强，抓住玖兰枢的肩膀把人摔在床上，整个人趴了上去。
　　玖兰枢有点懵。
　　上杉晴凉才不管他的尊严问题，想到爸爸留下的小纸条，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朝着玖兰枢胸口上还在渗血的地方舔了上去。
　　取代略微刺痛的是像被猫咪的爪子轻轻挠了一下的麻痒，从胸口的地方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到四肢百骸。
　　以吸血鬼的自愈能力来说，这点小伤马上就能好，玖兰枢这一刻却荒唐地觉得，就算一直不好也没什么。
　　纯血君王暗红色的眼睛里仿佛酝酿着风暴，看着趴在自己身上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多么危险的事情的少女，轻轻一个抬腿。
　　于是主场交换。
　　“你似乎忘了，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玖兰枢按住想挣脱的上杉晴凉的肩膀，“做了这种事情，你觉得以你现在的状态，能逃到哪里去？”
　　上杉晴凉一直觉得，玖兰枢的声音就像陈年的葡萄酒。
　　她偷偷喝过爸爸收藏的，那种上头的感觉她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醇厚，香甜，黏腻，又带着果酱的沉重。
　　久远又温柔。
　　“啊是吗？”上杉晴凉眼神往下瞟了瞟，“上次挨了那么一下，你还......嗯......”
　　她意有所指。
　　玖兰枢觉得自己感觉对的，上杉晴凉总有能力让他伪装的面具像纸一样脆弱不堪。
　　“你小看了吸血鬼的自愈能力。”这么说着，玖兰枢却是起身，给自己重新找了一件衬衫，地上的那一件刚刚已经被他变成了粉末。
　　上杉晴凉抱着被子看着自己手上已经逐渐消去的鳞片和利爪，竟然发现自己老爸的话是对的。
　　吸血鬼的血的确比血清猛。
　　胳膊上的鳞片也在慢慢消失。
　　不知何时玖兰枢已经躺在了那张夸张的贵妃椅上，他抬着手用手背遮住了从窗帘缝隙里漏出的有些刺眼的阳光，上杉晴凉听到外面有敲门的声音。
　　玖兰枢明显不想理的样子，上杉晴凉更加不好去开门。
　　她掀开被子走下床，将窗帘拉开看了看天色又关上，确保不漏一丝阳光进来。
　　“谢谢。”她对玖兰枢说，“你去床上睡吧，我走了。”
　　“从这里跳下去然后被整个夜间部看到你衣衫不整地从我的房间里出去吗？”玖兰枢放下遮住眼睛的手。
　　噫？
　　这是个问题。
　　难道她要在这里待一天？还是说等吸血鬼们都睡了？鬼知道他们几点睡啊！
　　“明明那么牙尖嘴利，却似乎一点常识都没有。”玖兰枢坐起身，对上杉晴凉道，“过来。”
　　上杉晴凉被他上一句话刺激的想反驳，但是碍于这是人家的地盘，只好不情不愿地挪过去。
　　“干什——”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玖兰枢扯进怀里。
　　淡淡的血腥味被新换上的衬衫上的香味掩盖，上杉晴凉听着那胸腔里传来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啊，大概是自己的心跳吧。
　　从血脉深处引起的灵魂的共鸣开始，她可能再也逃脱不了那个喜欢玖兰枢的自己。
　　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假装不在意的样子。
　　每次用拙劣蹩脚的玩笑破坏气氛，大大咧咧，又像个小孩子一样不愿承认，悄悄嫉妒着被那双眼睛温柔注视着的优姬。
　　自己狼狈的样子又总是被撞见。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明明才这么短短的两个月不到。
　　她轻轻回抱住玖兰枢，感觉这个纯血君孤独苍凉的灵魂多了一丝温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自己说：“玖兰枢，我们交往吧？”
　　在她尴尬地以为不会得到答案时，她听见玖兰枢说：
　　“我觉得，这种事情男生说是不是比较合适？”
　　诶诶诶诶————？

　　她最后是怎么从月之寮出来的来着？
　　哦，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
　　不重要了。
　　如月有希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嘿！嘿！回神！吃饭！”
　　“啊？哦......”
　　于是又漫不经心地扒饭。
　　如月有希实在看不下去了，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心不在焉的上杉晴凉，说是吃饭，那碗里的一粒米都没有动过。
　　难得的休息日，宅着欣赏蓝堂前辈的美颜不好吗她是为什么要出来陪这个痴呆？
　　说起来昨天消失一天回来就是这个状态了，还好她机智去帮她请了假。
　　不对劲，很不对劲。
　　这个状态就像是......
　　如月有希眯起眼，恍然大悟。
　　她站起身猛地一拍桌子，把心不在焉的上杉晴凉吓得回了神。
　　“有......有希你怎么了？”上杉晴凉看着突然好像怒火中烧的好友。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如月有希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脸，“你看看我，看看我！”
　　“呃......”
　　“这里，还有这里！”她指着自己眼睛下面的黑眼圈，“看见这是什么了吗？这不是黑眼圈，这是被你浪费的青春啊！青春！”
　　上杉晴凉：“......”
　　由于如月有希的大嗓门，周围已经有人看过来了。
　　这里是黑主学园外的小镇上的餐厅，难得的休息日，上杉晴凉借着特权带如月有希出来吃点垃圾食品的。
　　完全变成恋爱脑的上杉晴凉吃个饭也能想到玖兰枢，于是不知不觉就走神了......
　　“咳咳，”或许是觉得被关注到，如月有希不自在地咳了咳坐下身，然后捂着嘴巴问道，“说吧，到底是谁？”
　　上杉晴凉：“什么？”
　　“你还给我装傻？”伸出去的手硬生生止住拍桌的冲动，如月有希深呼吸一口，“你这样子简直就跟爱上蓝堂前辈当初的我一模一样。而且还是完全得手了啊。”
　　过于敏锐的室友，十分危险。
　　从确定交往到现在一天零3个小时，上杉晴凉还没找到机会去见玖兰枢。
　　感觉除了自己的心情以外其他的并没有任何变化。
　　她也没有告诉优姬或者任何人。
　　玖兰枢......到底是怎么看的呢？
　　“问你话呢别发呆！”如月有希戳了戳她。
　　上杉晴凉：“就......上次那个......嗯。”
　　“卧槽你们果然有一腿！”如月有希激动得差点掀桌，她喝了一口冰汽水，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又开始挠桌子：“我的天，我好嫉妒，好嫉妒！上杉晴凉真有你的，滥用职权的风纪委员！太狡猾了！那可是夜间部的高岭之花，你竟然！你竟然！”
　　上杉晴凉望天。
　　“我太失败了，放纵了机会在我身边溜走。”如月有希咬牙，“那么，作为保密的代价——”
　　“啊？”
　　“这餐你请了——服务员，麻烦再来两个大号的巧克力芭菲！”她对简餐店的店员喊道。

　　害，我只是想写个甜甜的恋爱文而已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