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青书如旧》梦长君不知

32、第 32 章

　　小王爷不应声，忽的眼神一变，挥剑朝宋青书砍去。

　　这一下来得甚是突然，宋青书万没想到方才还平心静气同自己说话的少年，下一刻却挥剑砍来，可说全无防备，明晃晃的剑锋倏忽而至，却是丝毫来不及闪躲，只错愕的张大了眼睛，头脑中一片空白。

　　只见寒光一闪，那剑却并没有砍在宋青书身上，而是在他身前几寸之处砍下，发出咔嚓一声脆响，似是连皮带骨削断了什么东西。

　　宋青书忙定睛看去，正好看见一条黑红相间的长蛇在那利剑下化作两截，摔落到脚边。

　　原来方才两人说话之时，那长蛇突然自宋青书身后石壁逶迤而下，半立起身子，吐着蛇信，蠢蠢欲动的似乎就要跃将过来咬人。

　　小王爷站在对面，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而宋青书背对石壁而立，却是全然不知自己正身处危机之中。可小王爷纵然看到了，却也不敢贸然出声提醒，只静待那蛇跃将过来之际，看准时机，一剑挥去将之削作了两半。

　　宋青书知晓了小王爷挥剑相向不是要伤自己，而是要救自己，心下感激，说道：“你······”岂料刚说出一个“你”字，变故又骤然而生。

　　那本来摔落在宋青书脚边的长蛇竟是死而不僵，蛇头那一截忽地高高跃将起来，一口咬在了宋青书胸口。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加之两人都以为那长蛇方才已死了，对它更是毫无戒备，冷不防就着了这一道。

　　被蛇咬住，宋青书吃痛，“啊”的低叫出声。

　　小王爷反应过来，出手如电，抓住蛇身一扯，用力摔到地上，又挥剑将蛇头斩了下来，随后倒提着剑，看向宋青书，问道：“你没事罢？”

　　宋青书只觉得胸口被咬之处灼痛无比，急道：“你快帮我瞧瞧那蛇头是怎生形状？可是三角形的？”他所站之处，却是看不清那蛇头形貌。

　　小王爷拿剑拨弄地上的蛇头，月光下，只见那蛇头正是呈三角状，于是便跟宋青书说了。

　　宋青书一听，脸色更加惨白，说道：“是毒蛇。”刚说完，就感到胸口被咬之处越发灼痛，蓦的头晕目眩，身子发软，瞬即便站立不住了，整个人不由自主往地上倒去。

　　小王爷见状，走近几步，一手揽住宋青书腰身，接他入怀，问道：“你怎样了？”

　　宋青书软软依在小王爷怀中，低声道：“我······我头好晕，胸口好痛。”

　　小王爷知他是中了蛇毒，搂住他腰身，将他扶到一边靠着石壁坐下，自己则杵剑蹲在他身畔，说道：“你快些运功将蛇毒逼出来。”

　　宋青书何尝不想立刻运功逼出蛇毒，可他内力不畅，一运功只会令手足剧痛，非但不能将蛇毒逼出来，怕是反倒会加快蛇毒发作。

　　“你怎的还不运功？”小王爷见宋青书迟迟不打坐运功，如此催促道。

　　宋青书靠在石壁上，半眯着眼睛，却是抿着嘴唇不说话。

　　小王爷又道：“这时候还不快运功逼毒，难不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存心要找死么？”

　　宋青书立即摇头道：“我不想死。”

　　小王爷道：“你既不想死，做什么还不快运功将蛇毒逼出来？”

　　“我······”宋青书有些说不出话来，心下寻思：“我本不想叫他知晓我内力不畅之事，可现下这般情势，却是非说不可了。”于是据实相告：“我身上有旧伤，内力运转不畅，没法子运功将蛇毒逼出来。”

　　小王爷听得此言，眼底闪过一丝惊异，问道：“你用不了内力？”

　　宋青书微一摇头，说道：“并非完全用不了，只是······只是运转不畅，无法自如运用。”

　　小王爷心道：“怪不得之前我见他与人打斗，虽招式精妙，却脚底虚浮，看去无甚劲道，还当他是受了什么外伤，却原来是这么回事。”静默一瞬，冷冷说道：“你既无法用内力逼出蛇毒，那今日恐怕就要丧命于此了。”

　　宋青书听小王爷如此说，心下骇然，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就此殒命，忍不住大声道：“我不要！”

　　小王爷问道：“你不要什么？”

　　宋青书道：“我不要死！我不想死······你······你救救我罢。”最后那几个字声音极低。

　　小王爷双眉一轩，说道：“你要我救你？我又不是大夫，又要如何救你？我的功夫可还没高到能帮人运功驱毒。”江湖之中，只有内力深厚的绝顶高手才有本事帮人运功驱毒，这小王爷武功虽也挺不错，可离绝顶高手却还差得远。

　　宋青书低首垂眉，说道：“不用你是大夫，也不要你用内功帮我驱毒，却有一个法子能叫你救我性命，你肯不肯？”

　　小王爷道：“你倒说说看，是什么法子。”

　　宋青书面色微红，小声道：“请你······请你用嘴，用嘴帮我把······帮我把蛇毒吸吮出来。”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显是颇有些难以出口。

　　小王爷听罢此言，忽的站起身来，一拂袖子，轻喝道：“放肆！你不要太过得寸进尺！你是什么人？竟也敢要本王为你吸吮蛇毒？”他身居高位，向来金尊玉贵，怎可能肯帮人吮毒？

　　宋青书听小王爷言语，又见他脸上一副气怒神色，心知他是不肯帮自己吮毒了，心下黯然，幽幽道：“你既不肯，那便罢了，只是若我真的死了，凭你一己之力，能离开此处么？”

　　小王爷静默片刻，冷冷道：“你怕死？”

　　宋青书坦然应道：“是，我怕。”

　　小王爷冷哼一声，说道：“你倒是老实，江湖之中，难道尽都是如你这般的贪生怕死之徒么？”

　　宋青书道：“别人如何我不知晓，可我却深知生命可贵，若是为心中认为值得之事而死，那倒也无甚遗憾，可现下要我白白殒命于此，我却觉得太过不值。”微微仰起头来，双眉紧蹙，脸上一副哀伤表情，伸手抓住小王爷衣角，轻轻摇晃一下，低声道：“小王爷，你当真不肯救我么？”

　　小王爷凝眸看着宋青书，突然道：“你既这般贪生怕死，之前在山崖上，又为何要奔过来拉我？”

　　宋青书道：“我那时没想那么许多，以为能拉住你的，却没想到会同你一起落下来。”这倒是说的实话。

　　小王爷又道：“那你心中可后悔？”

　　宋青书心头想：“我这可后悔的紧了！”嘴上却说道：“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好后悔的？”

　　小王爷听罢，眼神闪动一下，复又在宋青书身畔蹲下，将剑放到地上，伸手就去拉宋青书衣襟。

　　宋青书抬手搭在小王爷腕子上，轻声道：“你肯帮我了？”

　　小王爷不说话，拨开他手，将他一半衣襟拉到肩膀下。只见锁骨下方两个细小血洞，周边皮肤呈一种诡异紫色，应当就是那长蛇所咬之处了。正要俯身而下，眼角余光突然瞥到旁边皮肤上有一个三角形疤痕，看去像是用烙铁烙上去的，甚是丑陋不堪，与那一片莹白肌肤很不相称，眼神变了变，不由说道：“这是······”

　　宋青书不甚在意的道：“是旧伤了。”那时留下的疤痕都已被那疗伤圣药玉露散去的七七八八，只有这三角烙印却是无法消除，看着那烙印，突然想起了张无忌，心头想：“也不知道小傻子和太师父怎样了。”

　　“小王爷，你快些吧，我头可越发晕了。”宋青书见小王爷怔愣不动，怕他反悔，便轻声催促。

　　小王爷冷哼一声，忽的双手抓住宋青书肩膀，粗暴地将人往石壁上一推。宋青书背上有伤，突然被强按到石壁上，撞到伤口，痛得闷哼一声，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小王爷已俯身贴至他胸前，开始帮他吮毒了。

　　小王爷将宋青书抵在石壁上，伏在在他胸前，一口一口帮他吸吮毒血。起先吮出来的血呈紫黑色，且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吸吮了好多次，才渐渐转为鲜红色，腥臭味也越来越淡，到得后来，吮出来的血完全呈鲜红色，也不再有腥臭味了。小王爷吐出最后一口毒血，抬袖擦拭嘴角。

　　宋青书掩好衣襟，柔声对小王爷说道：“这可多谢你了。”

　　小王爷站起身来，拿剑指着宋青书，面无表情的说道：“若无法离开此处，我定会先杀了你。”

　　宋青书只笑一笑，没有说话。

　　此时东方渐白，眼见天就快亮了，两人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夜，都很是疲累，一人靠着一边的石壁坐着，很快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