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代言人》车辙有梅

2、第 2 章

　　那时候李水峰被敌人追杀，一支队伍只剩下他一人。最后李水峰被逼不得已，才搏一把的跳伞求生。落地之后，又被毒蛇咬了小腿。即使自己当机立断的剜去腐肉，也不能避免毒蛇毒素的侵蚀。天上的太阳在慢慢的变模糊，变灰，然后变得全黑。
　　李水峰本以为自己会长眠于白雪皑皑之地，掩于黄沙厚土之下。他听见一段犹如天籁的歌声，让自己支撑下去。她说：“从前，有一位军官，在路过一条河的时候，碰到了一位女人在水中扑腾，呼救。那位军官在那种寒冬腊月的天气之下，脱下他外面的衣服，奋不顾身的跳入水中去救人。可是他好不容易拉着那个女人要上岸的时候，体力渐渐有些不支。军官奋力的将昏迷的女人推上去的时候，岸上的一个女人就将他们往河里一推。军官和女人就这样长眠于河底。很多时候，死不是终结，而是开始。岸上的那个女人，拿着军官脱下的衣服，将她刚才从推女人撕扯下的头发放到了衣服里面，然后将衣物送回军官太太的手上。
　　一时间，流言四起。由于河底的这两人迟迟不归，流言的主角就是他们两人私奔。可怕的是，流言不出三天，那女人的丈夫宣布女人在外地出车祸亡故，只有骨灰带了回来。军官太太一开始是不信的，可是衣服里的那缕头发成为了压垮了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就再也没有出现到军区大院里面。
　　没有人知道，女人死后放不下自己的孩子，她一直飘荡在大院。她看着流言从一点点传到家喻户晓，她想要辩驳，可是却无法发出声音，她想要拥抱自己的孩子，可是一次次从他的身上穿过，她想要扇丈夫巴掌，可是每次都是从他脸上拂过，带不起一丝气流，她想要杀掉那个送军官大衣回去的女人，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亡灵的世界和现实的世界，是一模一样的，亡灵却什么都抚摸不了，影响不了什么。她在那个世界积累着愤恨，苦痛，悲伤，偏执到永远。她愤恨自己的丈夫不找自己尸体就下了结论，她痛恨自己的丈夫很快就娶了新人，将自己的孩子丢在角落处自生自灭。她一次次的撞击着她和人间隔着的那道屏障，可是数万次的积累，也只是推了一下茶杯而已，而那茶杯在桌子上微微晃动而已。
　　所以，你看啊，不要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走，就算要走，也要回去走，你不知道，我第一次梦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她每一天都在呐喊，都在绝望，都在忧伤。她在人世间飘荡的每一日，每一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后悔，为什么要呼救？为什么自己要让别人来救，为什么自己不会游泳？为什么那么的意气用事，去和那个女人争执？
　　你看看，那个女人就是因为没有死得其所，她的家人，她的恩人，她的孩子都背负着莫须有的罪。你一定要坚持，坚持到别人来救我们。”
　　李长峰在一篇漆黑当中，他紧紧抓住那女人的手，是一只纤细的手，“你梦到的那个女人，叫什么？”
　　“呃……我想想”女人努力的回忆着那个梦，流言中怎么传来着，当代狐狸精，严妖精，堪比古代潘金莲，那个扯她头发的女人怎么说来着，‘春菱，不要怨我，要怨就怨你自己，占了不该占的位置。’所以折合一下信息，“严…春菱。对，严春菱。”
　　李长峰听到这个名字，猛的抬了下头，结果和白皎的头相撞。他紧紧抓着旁边女人的手，“她，你梦中的那个女人，尸体在哪里？”
　　女人一只手用力的扳开他的手臂，一边着急的回道：“在渡口的牂柯下。”（注：船只停泊时用以系缆绳的木桩。读音为“脏科”。）
　　李水峰听到这一句，就再也支持不住，放下了手，昏迷了过去。
　　李水峰在昏迷中，感觉到有人在给他喂冰冰的苦苦的水，还给他塞了一些馒头，他醒来看不见，嘴里有东西就吃，就这样不知过了几天几夜。他醒了，可是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皮肤很红的，还掺杂着一些黄色皮肤，整个脸胖的都快看不见眼睛的女人。
　　她在他面前挥着手，似乎很想说什么。
　　李水峰问她：“你的嗓子……”李水峰心中震撼了下，这里条件这么艰苦，她还是没有放弃他。“你想要说什么？”
　　女人在他身边拍了三下，停顿了一会，又拍了三下，之后又停顿，拍了三下。
　　李水峰实在是不明白她想要说什么，她有继续在他的身上画了字母，她画的是“S—O—S”。
　　李水峰理解了她的意思，“你是说，我们应该发求救信息出去。”他看了看身边的通讯设备，没有好用的。“我们应该怎么发？”
　　她像是变魔法似的，拿出一个军用的无人机。可是它坏掉了。她用着她胖胖的手举的高高的，高到他的脖子处。
　　李水峰看了看她，“你的意思是我修？”女人点点头。女人还给他拿了三个馒头过来了，还有一袋水。这是让他吃饱了做事的节奏啊。
　　无人机在李水峰三天的抢修下，带着他们俩的希望，返程了。
　　等待的过程是很痛苦的。那一天，他们俩等的实在是无聊，李水峰问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指了指天上。天上是群星璀璨，看着那天上的牛郎星和织女星，感慨道“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女人疑惑的看着他，最终在地上用树枝写下了，“白皎”这两个字。
　　李长峰和白皎又等了两天，还是没有等到回信。
　　有一天白皎起的很早，在雪地里面又画又跑的。最后，她拿回来一些树根和泥土。
　　白皎将碾碎的树根放一点在袋子里面，混上泥土，那水就变成了红色的。
　　然后白皎将她身上穿的白色降落伞伞被撕了起来。李长峰杵着拐杖问她，“你的意思是，我们在白雪之中，不容易发现我们踪迹，你要将这布染红，然后提醒他人找到我们。”他们将这布，分成四天染。每天外出找寻食物的时候，就摊在外面。
　　终于在第六天的时候，直升飞机下来了，李长峰和白皎获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