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失智》思君如月

8、校园祭

　　“中也？”千叶纱看着遍布裂纹的地面，“你是在锻炼身体吗？”

　　中原中也露出微笑，“是的呢。”

　　小孩的笑容灿烂得像晴天白云。

　　千叶纱却无端有点慌——她抓了抓脑袋，梳理了下这一个月干的事，除了不小心揪掉大花的一撮毛、洗衣服时搓坏了中也的校服裤子、买了一箱过期牛奶之外，好像没犯啥错了。

　　她放心地舒了口气，乐颠颠地问道：“那要我陪中也锻炼吗？”

　　中原中也看了看她乌云般的黑眼圈，还是忍不住关心地问道：“千叶姐，新工作很辛苦吗？”

　　“暂时有点忙，”千叶纱随手扎了个松马尾，“但熬过这段转型期就会轻松很多。”

　　她挽起袖子，将葡萄洗干净，端着水灵灵的紫葡萄颠颠地凑到中也身边，递过去，“中也，给。”

　　她弯着眼眸，乖巧又亲昵。

　　像蜷伏在身边的猫咪。

　　中原中也心霎时软下来，他不自在地拿了颗葡萄塞嘴里，“大花呢？”

　　“去领地巡视了。”

　　千叶纱想起自家三花猫，它毛绒绒的皮毛总是干净漂亮，它喜欢轻盈地跳跃在这片土地之上，圆滚滚的猫瞳沉静地望着喧嚣翻涌的人间浪潮，像一位智者，视线逡巡，审视百态。

　　也像横滨神秘的无冕之王。

　　如果不是她不小心揪掉了一撮毛，她都听不到猫咪咕咕噜噜的娇憨声。

　　千叶纱想起大花被揪掉毛毛后震惊的模样，又有点愧疚，“留点葡萄给大花吧。”

　　中原中也点点头。

　　他也很心疼尾巴尖秃秃的大花。

　　“千叶姐记得不要再让大花穿毛衣了。”

　　“绝对不会了！”千叶纱哒哒地跑进房间，又拎了件新毛衣出来，“所以我把给大花的毛衣改成中也的号啦。”

　　中原中也：“……”

　　凭良心说，这件毛衣摸起来柔软暖和，胸口的花金灿灿的，像一颗美丽的太阳。

　　漂亮又舒服。

　　……但它是红色的。

　　非常鲜艳的、璀璨的亮红色。

　　像打翻的一团红色颜料。

　　……这，太扎眼了。

　　中原中也想不通，“千叶姐，为什么一定是红色呢？”

　　如果是黑色或者蓝色，大花也许就不会拒绝……

　　“红红火火，多喜庆啊，而且冬天穿红色，看着就暖和。”

　　千叶纱很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红围巾，这条围巾就像一只火狐狸围在她脖子上。

　　中原中也看了眼这件大红毛衣，又迅速别过头：眼睛疼！

　　他脑子飞快转动。

　　想着如何拒绝千叶姐！

　　但千叶纱却直接伸手，掀他的衣服；露出白肚皮的中原中也吓得满头汗。

　　他急忙摁住衣襟，却被握住手腕，像剥鸡蛋壳似的整个被扒拉出来，还没感受到冷，就被塞进红毛衣里。

　　“……别！”

　　千叶纱眼疾手快地拍了张照片。

　　照片里的小孩橘发乱糟糟，脸颊通红，与鲜丽的毛衣映衬，像一簇娇艳的红色樱花。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就像一颗熟透了的西红柿，“千叶姐！”

　　“多好看啊，中也参加校园祭表演时就可以穿这套，”千叶纱摸了摸小孩的脑袋，“我记得中也的角色是骑士吧，真好，很适合中也呢，中也就像小骑士一样。”

　　中原中也愣住了。

　　他没跟千叶姐提过校园祭的事，毕竟千叶姐肉眼可见的繁忙——而且他也不是很重要的角色，只是红骑士团里的一员而已。

　　“千叶姐是怎么知道校园祭的事情的？”

　　“你们老师邀请我了，”千叶纱有些沮丧，“但是我没法参加，所以就想着让大花穿上红毛衣给你助威，结果害得大花尾巴都秃了……”

　　跳上窗台的三花猫：“……”

　　它默默地藏起秃尾巴尖。

　　它很喜欢女孩真挚热烈的情感，但那件红马甲真的太……勒了……

　　夏目漱石-猫开始怀疑它是不是天天吃小鱼干吃胖了？

　　它瞅了瞅自己的猫爪。

　　——毛绒绒。

　　很好，没胖。

　　三花猫自信地跳进猫窝里，溅起小片蓬松的土灰。

　　千叶纱顺手将葡萄递过去。

　　葡萄晶莹剔透，散发出香香的味道，三花猫顿了顿，顺从心意地咬了一颗。

　　中原中也愣怔了半晌。

　　他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千叶姐是为了我？”

　　“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们家族的荣耀！”千叶纱捏着拳头，气势澎湃！

　　家族成员甲-中原中也干巴巴地应道：“好哦。”

　　家族成员乙-三花猫看了看周围的破烂房屋，抖了抖毛。

　　家族成员丙-千叶纱苦口婆心：“中也要好好演，虽然我去不了，但我的心与你同在！”

　　她举起猫猫的爪子，挥了挥，掐着嗓子模仿喵呜声，“喵，我的心也跟中也同在。”

　　中原中也噗嗤笑出了声。

　　这样一来，“黑眼圈之谜”也解决了。

　　千叶纱不是因为肾虚，而是因为熬夜织毛衣，那大团红毛线被她灵巧地缠绕勾勒，编织成一件宽松柔软的毛衣。

　　中原中也想了很久，还是穿上了这件毛衣，然后在一群围着红围巾或带着红帽子的“红骑士”里，他成了最显眼的存在。

　　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中原中也假装很淡定，实则耳朵通红，手也紧紧地攥成拳。

　　“中也！好帅啊！”

　　中原中也蓦地睁大眼睛，只看见千叶纱飞快地跑过来，朝他挥手，满脸骄傲自豪，神采飞扬。

　　她的头发被汗水浸湿，脸蛋也红扑扑的，还喘着气。

　　明明很累，却还是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拍照，还不忘扯着旁边家长炫耀，“那个超级帅气的小骑士是我弟弟哦！”

　　她的眼睛亮得像启明星。

　　中原中也还看到了别着红色蝴蝶结的大花，朝他晃了晃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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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同学，她是你家长吗？”

　　“嗯，”中原中也也有点骄傲，“她是我姐姐。”

　　——我家还有一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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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叶纱参加完校园祭，又匆匆赶回来港口黑手党。

　　她扯下红色的外套，坐下来，皱着眉头问道：“……我们的菜被人毁了？”

　　“是的，大人。”

　　尾崎红叶将情报递过来。

　　——送菜的船上满是乱七八糟的刀痕，血浸透白菜，脏污的黑红，像腐烂的泥土。

　　“人没事吧？”

　　“6人死亡，32人重伤。”

　　千叶纱顿了顿，翻开资料，最上面的红发青年清楚地写着：织田作之助；异能：天衣无缝。

　　“这位织田先生呢？”

　　……

　　千叶纱见到了这个以一己之力救下大半成员的少年，他裹着绷带，眼神沉静，有点像大花。

　　“沙也大人。”

　　千叶纱跟他打了招呼，便直入主题，“你能认出袭击者吗？”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再看到的话，能认出来。”

　　千叶纱满意地点头，“辛苦了，会给你涨工资的。”

　　“啊，那真的多谢了，”织田作之助犹豫了一下，问道，“大人是《梦靥》的作者沙也浅老师吗？”

　　千叶纱承认得很爽快，“是啊。”

　　织田作之助眼睛一亮，“我很喜欢沙也老师的小说。”

　　千叶纱还是第一次遇见喜欢自己文章的读者。

　　她眨了眨眼，笑道：“要签名吗？”

　　“可以吗？”织田作之助拿出杂志，颇有些期待，“沙也老师写得真的很好。”

　　千叶纱有点不好意思。

　　她笔走龙蛇，签下笔名，还附赠了一句——“天真造就伟大，即为天衣无缝”。

　　织田作之助蓦地睁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