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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上善若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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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不敢？你敢的很，算计海神，也算计我。在海里面搞出这么大动静，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海神身上。这海神残忍嗜杀，暴虐成性，有人帮你们拦住海神，你们这群老鼠才有机会偷走海神的宝库啊。”
“但是你原本的计划是将谢家的那两个傻子引过来，一个凝固玉珏，一个是妖神，让他们狗咬狗，坐收渔翁之利。可是没想到路初九成了最大的那个意外，你怕海神输的太快，心急了。你以为，我，路初九，都是你的棋子，任你摆布吗？”
“不愧是您。”老者亲切地笑了：“您可不是棋子，您可以是我们最大的王牌。”
吴千打开蕾丝扇，遮住了半张脸的不屑笑容，眼睛却又艳又狠：“就凭你，也敢称我们？”
“既然不能是朋友，那便是敌人了，还望您再好好想想。”
老人笑的高深莫测，他的笑容总带着一分诡异的亲切，在一片幽暗中，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威胁，带着杀意的威胁。
可吴千，最怕的就不是别人的威胁。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喜欢缠着路初九么？”
老人没有回答，安静的等待着吴千的答案。
“因为除了她，没有人可以骗的了我。看在你快死了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明白，我一直知道你的计划，我也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有一种专门对付我的东西能要了我的命。可你以为我会怕吗？”
老人的自若的神色第一次变了，他只知道吴千能够惑人心神，却不知道她能听到心声。这么说计划从一开始她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那么便不能放她走了。
老人吃吃一笑：“失策了，想不到吴小姐隐瞒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多。我还想问问吴小姐，穿久了华丽的的衣裙就忘记自己是什么人了吗？”
吴千脸上的轻快表情瞬间消失，明媚的少女此刻看起来像从水里爬出来的女鬼，她阴沉着一张脸，低低道：“本来只要你乖乖把锦绣山河图给我，我就让你痛痛快快的死了。现在，在噩梦中死去吧。”
吴千扇子一收，气波朝着老子涌去，可老人似乎丝毫不惧。
这个招数她曾经用过无数次，被她打中的人将会成为一具由她驱使的行尸走肉，若是她开心，便早早的送他去见阎王，若是她心情有些差，便将人困在此生最痛苦的梦境之中，痛苦着，折磨着，死去。
可这次她并没有成功，那个老男人的眼睛依旧清明，表情依旧诡异，浑身写着算计。
原来这就是新世界为她单独准备的惊喜。
吴千仰头大笑，笑的眼泪出来，融入海水之中，半晌哑了声音道：“你们是以为我只会困惑人心么？”
“自然不敢这么想。面对您，我们从来不轻敌。”
老人拿起了拐杖，左手握住杖身，一扭，抽出一把细长的长剑。
长剑纤细无比，更像是一把放大的缝衣针，剑尖有寒芒，不知为何，吴千觉得长剑的力量波动有些熟悉。那种熟悉的势如破竹一往无前，世间锋锐之首。
路初九的开山之力！
这个人手中，怎么会有路初九的开山之力？
吴千手中纱扇扇动水流，一股巨大的水流直奔老人，老人巍然不动，举起长剑竖直放置在身前，水流一分为二，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击倒了由巨石垒成的墙。
果然锋利。
吴千一笑，伸出手指，在水中写出四个字。
上善若水。
深海之水，本是无主之物，现在却成为吴千身体的一部分，供她驱使。
老人感受到平静之下浓厚的杀机，颔首道：“您的力量确实很强，可以驱使锦绣山河图的万物，化虚为实，可是这种力量用在这里，是要大打折扣的。”
吴千冷笑：“对付你，足够了。”
下一刻，站在原地的老人猛地跳开，身手和他白发苍苍的外形完全无关，像是一个健壮的成年男人，他手中的剑非常稳，剑招行云流水，只利落的在身前一挡，隐藏在海水之中的夺命水流便被他击碎。
吴千皱眉，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吴千也不得不正面迎击。
吴千并没有经过什么训练，难免乱了阵脚，但她胜在法术充足，不要钱的往老人身上砸气波与水流。
双拳难敌四手，老人对着吴千的诡异的透明气波与暗涌的水流也颇有些分身乏术。
没过多久，他的动作明显就迟缓了，长剑收得慢了一些，被那些看不见的气波锤在了胸口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堪堪用长剑支撑柱身体才没有倒下去。
就这，也敢放这样的大话？
吴千冷哼一声，乘胜追击，水波朝着他一拥而上，却发现老人的身影像是被撕裂的纸人，变成了薄薄的碎片，瞬间被冲散。
不好！
吴千心中大惊，可她来不及转身，心口一凉。
她低头看到，一段红色的剑穿破了她的胸口，将周围的海水都染成了鲜红色。
长剑收回，胸口上留下一个血洞。
吴千这才感受到彻骨的疼痛，惨叫一声，腿脚失去控制，无力摔倒在地。
老人的表情依旧祥和，他手中拿着一张破旧的令牌：“我说过，面对您，我不敢轻敌，为了您，还将偷天换日用掉了一次。”
吴千捂住自己的伤口，钻心的疼痛和生命力的流失，让她只能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废话，想杀你就杀了我。”
人生本就是痛苦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活着如何，死了又如何。
“我并不想杀了您。您对于死亡的坦然态度令我敬佩，这应当来源于您悲惨的人生，你的悲剧是天道亲自为你书写的命运。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掀翻了这个世界创建一个美好的新世界呢？届时，世界的法则将由强者来制定。”
吴千用气波堵住伤口，却发现伤口愈合的速度非常缓慢。
“你们新世界的宗旨一直是弱肉强食，现在又说解放全人类一样。”
老人摇头：“您对我们的误解很深，弱肉强食本就是自然法则，我们只是为每个人都提供了主宰自己命运的机会，而不是一出生就被天道决定命运。如果新世界运作起来，您会拥有自己的领地，按照您自己的心意来建立规则，而不是必须受天道的桎梏，承受着本不该承受的痛苦。”
老人走进他，脸上的皱纹慢慢舒展，和蔼的说：“如果没有天道所创造出来的道德和法律，您早可以杀了您的养父，报仇雪恨不是吗？”
吴千神色一冷，眼神的温度彻底破零，她昂起下巴冷冷的看着他们：“你们竟然调查我？”
老人神色恭敬：“我说过，面对您，我们不敢掉以轻心，必须做好准备。八年前，您的养父在孤儿院收养了您，您以为能获得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却没有想到您的养父文质彬彬的外表下是一个变态。夜里他常常对您做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情，您求救无门，因为他有权有势，没有人会相信你说的话。三年前的晚上，你终于在愤怒之中杀了他，最初没有人怀疑到你的头上，直到那位神探找到了关键的证据，你被判了死刑。如果不是觉醒能力，你现在已经被处死了。”
“这个世界上满是罪恶和虚伪的谎言，让您这样的强者不能正大光明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不对。新的世界人人都有能够创建自己的规则，而不是受人宰割，我们再也不是被别人主宰的人，而是主宰别人的人。”
“我们选择你，是因为你同我们是一样的人。只要加入我们，总有一天会主宰世界的新生。”
“哈哈哈哈哈哈。”吴千大笑，笑声尖锐难听，双目赤红，伤口重新渗出血液，“一类人？”
老人皱眉，他们调查的结果是八年前吴千才被他的养父收养，为什么吴千说是十年前？十年前的吴千还在孤儿院，和他的养父根本不认识。
“你们这一群什么东西，也配和我比？”
老人闭目，略有惋惜：“那很遗憾。”
老人举起了手中的剑，这次是往她的头骨刺去，只要刺穿，她绝对没有生还的希望。
吴千没有挣扎，眼神冰冷且死寂的看着老人，昂起了脖子，慢慢闭上眼睛。
据说人死之前，脑海中会像电影一样浮现一生，可时间过得太久了，她已经记不清父母的脸，只记得最后一次拉住他们的手时，手掌柔软而温暖。
想象之中的疼痛和死亡并没有到来，吴千慢慢睁开眼睛，看到老人手中的长剑被黑色雾气所抵挡，而老人被无数道红刃穿透了架起来，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周遭的海水。
吴千缓缓扭过头，看到路初九的站在自己身边，她脸上表情有些沉重，若有所思。
刚才的话，她全听到了，她会怎么想？
像路初九这样生活在阳光下的人，知道了这样恶心的罪恶，知道了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养父，会怎么看她？
“你们新世界是真的很恶心。”路初九收回开山之力，老人没有支撑，重重的摔倒在地，血流了一地。
“人家都说了不想跟你们干，你们还非要拉人入伙不说，不加入还翻脸要杀人。”
“理想还很远大，要创造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真有这个世界，也轮不到你来主宰别人。”
“你说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就不知道收敛收敛，你搞搞夕阳恋，享受儿孙的孝敬不好吗？非要出来打打杀杀，打赢了你我也胜之不武啊。”
老人千疮百孔的身影，逐渐变成一张碎纸，消散在海水里面。
路初九露出诧异的表情：“他怎么变成纸了？”
吴千艰难开口：“他走了。”
不知为何，刚才被一剑捅穿心口，吴千还能支撑着一口气说话，路初九一来，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十分虚弱。
路初九朝她伸出手，说：“此地不宜久留。”
吴千看着她伸出的手，迟疑了一瞬，抬头看向路初九的表情。
路初九似乎很迷惑她为什么不动，歪头询问，暗红色的眼睛亮晶晶，泛着大海的蓝色：“嗯？”
吴千第一次避开了她的目光，捂住伤口：“你都听到了？”
路初九问：“听到什么？”
吴千愣了一下，露出疲惫的笑，伸出修长的手，握住了路初九一直悬在那里的手。入手柔软又温暖，她微微用了力，虚弱的撒娇：“我没力气，你背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