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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谢不为 ...

  •   破旧的小区内,女人遮着自己的脸,拿着钥匙打开了这扇生锈的门。

      这是他们结婚后的第一个房子,就坐落在大学城附近,老旧又荒凉。好不容易买了一套上样的房子生活有了盼头,才短短半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新房的附近全是一些记者,他们都会或多或少的引导是她逼死了丈夫。她的不善言辞,结结巴巴在大众眼里就是闪烁其词。甚至连公公婆婆也对她大打出手,将她从新家里赶了出来。

      她没有办法,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没有给她留下太多幸福的回忆,而是屈辱的凄苦的。结婚之后,丈夫稍有不顺心就会又打又骂,生了孩子之后更是没有半点收敛,连带着儿子也对自己大呼小叫。

      她环视着房子的每一处,还能想起来这些东西砸在身上的感觉。但没有还过一次手,而那些人竟然能觉得是她逼死了他。

      她蹲下来,哀怨的哭了起来。

      “我被你把你妈赶出来了,他们都觉得是我害死了你。但是你心里清楚,结婚这么多年来,我没有一点对不起你。”

      “我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你打我骂我,我都忍着。我受再多委屈,也不想这个家散掉,你怎么就能那么轻易的说走就走。”

      “你走了,小星他那么小,他怎么办呀。”

      尽管他对她再差,她心底也有一丝留念。甚至会怀念年前的时候他的脾气突然变得很好,每个月的工资变多了,也很少对她动手,甚至会带着他和孩子一起去吃肯德基。

      好不容易等来了他的浪子回头,就这么走了。

      “好不容易好起来,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谁逼死了你!”

      她嚎啕大哭,捶打着身边的一切,空荡荡的房子回应着她的叫喊,却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哀怨的哭声持续了很久,她终于没有半分力气,从地上爬起来,麻木的收拾着屋子。

      她打开盖着沙发的布,才看到里面有一个厚实信封,她用枯黄的手指打开,发现里面有整整十万块钱。

      路初九走在大街上,有些头重脚轻的,她耳边还回荡着女人的哭喊声,她的心像浸在了寒冬腊月里。

      路初九不知道自己做到底做错了什么,但是她觉得自己做错了。她之前觉得废掉那个人的丹田是一个明智的举动,可现在她不敢确定。

      似乎不管怎么做都是错的。

      如果现在开山玉在的话就会好一点,会有人用满不在乎且坚定的语气告诉她,你做的是对的。

      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开山玉这两天不知为何一直没有音讯,没有人可以听她倾诉。

      夜色渐深,路初九走进了一家去便利店,买了一瓶二锅头,游荡在城市的街道中。

      不多久她就有些醉醺醺的了,但是只有这样,她能稍微好受一点。

      路初九没有注意到,她转了一圈又回到了那家便利店。她坐在了便利店前面的台阶上,人字拖被绊了一下,飞了出去。

      恍惚间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没看是谁就接了过来,下意识的说:“我不能陪你去了。”

      李兆轩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柔和:“初九我这边订菜单了,需要付账,我没有那么多。”

      不是卫掣呀。

      路初九有些麻木的问:“多少?”

      她没有一丝一毫想向他倾诉的欲望。她晕乎乎的想着,这段感情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一万三。”

      路初九将剩下的酒一口喝完,冷淡的说:“知道了。”

      路初九挂了电话,给他转过去两万块钱,然后就看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出神。

      卫掣这几天一直在贴身保护齐钧,怕夜长梦多,齐钧这几天下班都很早。

      经过一个拥堵的路口,卫掣一眼就看到了,光着脚在地上坐,神情恍惚的路初九。

      虽然卫掣从未见识过她这个样子,但是从心底里一点都不惊讶,这才路初九。

      齐钧顺着卫掣的视线看过去,说:“停车,我就在这里吃个饭。”

      卫掣慢慢走近路初九,她正盯着地面的裂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分手了来买醉?”他贴着她坐下。

      路初九抬起头,就看见卫掣那张有些不近人情的脸。

      “你不是去芒山了吗?”

      她的脸被酒精烧得通红,一双灼灼的眼睛罕见的有些许悲凉,卷而翘的睫毛遮挡了大部分的情绪。

      卫掣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空酒瓶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就为了那么一个人渣,值得吗?

      “有更合适的人替我去过芒山了,我保护舅舅。你在这干嘛?”

      路初九低下头,抱着自己的膝盖,声音里面有了一丝委屈:“我不开心。”

      卫掣有一丝烦闷,他将路初九手里刚开的酒夺过来,问:“你傻到连虚情假意都分不明白,再喝就更傻了。”

      “不是的。”路初九摇摇头正要说下一句,就被卫掣抢了先。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有些冷,语气也有点凶。

      路初九突然就委屈上来了,控诉着他的急躁:“你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

      卫掣皱起眉头:“你说。”

      “我……”路初九刚发出一个音节,喉咙就哽咽住了,一股酸意涌上来,双手捂住脸颊。

      哭了。

      还哭的挺凶的。

      从卫掣第一次见到路初九,对方就是所向披靡的女战士,不拘小节,性格豪爽,甚至有些冲动。

      她突然像一普通女孩子一样失声痛哭,卫掣还真有点不习惯,不知所措。

      “怎么了?”

      “我害死了一个人,我不是故意的。他做了一些错事,我以为废掉他的丹田,他就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但是他留下一封遗书自杀了,别人都以为是他老婆逼死的他。我当时想的很简单,但没有力量就不能害人了。”

      “但是现在他的老婆被赶出家门,她很可怜,她的人生一直很苦,眼看要有些起色又被我毁了,卫掣,我毁了她的人生。”

      “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路初九抬起头看向卫掣,鼻子微微皱着,大滴的泪水从脸颊上滚落。

      “我到底做错了吗?”

      卫掣低头看着她,视线顺着泪滴不断滑落,最终挂在下巴上摇摇欲坠:“你没做错什么。”

      “如果你不废他丹田,那会发生什么?”

      路初九用手擦掉下巴的泪水,说:“会伤害那个女孩,可能还会杀人。”

      “所以你做的是最正确的选择。而去死是他自己软弱的选择,与你无关。是他一手造成了他妻子的悲剧,不是你。”

      “你给过他机会了。”卫掣直视着路初九的眼睛。

      他的眼睛明亮且有力度,路初九突然就安静下来了,定定的看着他,咬了咬嘴唇,点点头。

      “嗯。”

      有点乖……

      接着路初九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饿了。”

      她像是一瞬间恢复了元气,眼睛被重新点燃,“我请你吃东西。”

      便利店内,两桶泡面,两根香肠,路初九给卫掣都安排的明明白白,推过去:“谢谢你安慰我,请你吃。”

      卫掣拿起一次性叉子,垂眸开口:“我没有安慰你,我说的是实话。”

      路初九发现,之前觉得卫掣冷淡,可能是有点冤枉他,因为他似乎整个人都和耐心温柔沾不上边,但是确肯花这么多时间听他讲这些事情。

      “那件事情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路初九打开泡面盒子,香味扑面而来。他吃了第1口泡面,鲜香在味蕾中炸开,好吃的快要哭出来了。

      “这也太好吃了吧。”

      不过是一碗在普通不过的泡面,能被她使出山珍海味的感觉。她脸上有着浅浅满足的笑意,眼睛里还有未褪去的水光。

      “对了,你说有人替你去邙山,他是谁啊?也是和我们一样吗?”

      卫掣想起那个傲视群雄的男人,语气不禁有些敬畏:“他和我们不一样,他是一百零八门传承者中的谢氏一脉。”

      路初九吸着酸奶,被一百零八门这个炫酷的名字引起了好奇心:“一百零八门,听起来很牛的样子,那是什么?”

      卫掣反问:“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一个月前我还以为世界是唯物的呢,前几天知道有妖怪的时候,我的三观都要重塑了好吗?”路初九又想起卫掣似乎对这样的事情从来都不惊讶,便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你以前就知道这世上除了人类还有妖族吗?”

      卫掣将叉子放入碗中,拿起路初九手边的纸巾擦擦嘴角,正色道:“一百零八门乃神亲自挑选的血脉,用以维持人妖两届的和平,沧海桑田,多数家族的能力早已消失于历史长河,留存到现在仍有力量的只有区区十二门。”

      他的声音有些发冷:“齐家也是一百零八门,可到我外公那一辈,血脉稀薄,力量完全消散,齐家不属于十二门。”

      ====

      和卫掣告别之后,路初九就在坐在湖水之上看了一会风景,平复了一下心绪。

      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他们手里的钥匙,但是不想影响到张浅熙睡觉,就决定爬上去。

      路初九家是大平层,这基本上没有摄像头,路初九顺着黑暗一路爬上去,小心的在窗子的最下沿探头出去。

      都快一点了,小姨一定睡觉了。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蹦蹦作响如同擂鼓,慢慢上移,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立刻停止动作。

      “苏莱,现在是你求着我,拿出点诚意来。”

      男人的声音低沉又诱惑,就像是做好了一切的准备,等着自己的猎物上钩一样。

      这一声差点把路初九当场送走,她想上去让这个男人知道惦记自己小姨什么后果,却在听到小姨声音的时候又顿住。

      “是吗?”小姨的声音像过了一层糖,怎么听都不像是不情愿的样子,甚至还有些调情的意味。

      “不是你,一直求我可怜你,来爱你么?”

      “苏莱!”男人的声音难耐极了。

      路初九感觉窗子里传出来的光晃动了一下,窗子一震,男人的声音急促:“答应了就不能反悔的。”

      接着就是细碎的衣料摩擦的声音,路初九偷偷往上看。

      黄色的灯光中,剪出了男人的影子,他将小姨按在窗子上,双臂强势的环住了小姨的腰背,闭目低头深吻着。

      他眉眼中是惊人的英俊,举动中尽是珍视,像是走在沙漠上濒临渴死的行人,对于水的狂热和珍视。

      这这这!

      路初九骑虎难下,盯着眼前这惊人的一幕,紧张得连口水都不敢咽一口。

      男人的手拂过小姨的头发,在一片柔情中,睁开双眼,冷冷的往她这边看一眼。

      眼神深邃冰冷无比,暗含警告。

      小屁孩一边待着去。

      路初九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吓得浑身一震,手一松,摔在灌木丛中。

      完了,小姨和谢不为旧情复燃了。

      在路初九七岁到十二岁的时光中,谢不为和他带的那个小屁孩谢东是浓墨重彩的一笔。谢不为这个男人似乎对谁都很冷淡,对一切事物都漠不关心,只有有关苏莱的时候,才会有强烈的情绪波动。

      他独断专横又可怕,是淮州岛上霸主般的存在,却仅有的那些温柔给了小姨。初中时看的那些霸道总裁玛丽苏小说,也比不上她童年时期目睹了精彩。

      就在路初九觉得两人要结婚的时候,两人不知为何突然决裂,小姨怀孕,小姨带着她搬离了淮州岛,来到了江州市,和小姨夫结婚,生下张浅熙,从此再也没有提过谢不为的名字。

      但现在路初九还时不时怀疑张浅熙是不是谢不为的孩子。

      谢不为回来了。

      =====

      路初九一晚上都没有睡着觉,在她围着城市绕了一圈后,她才有勇气回去面对小姨。

      不在家。

      路初九松了一口气。

      她洗了个澡,发现本来打算穿的衣服落在了学校里,家里的衣服大多是还没有胖的衣服,太紧了,穿着不舒服。她从里面挑了一件黑色的旗袍,对着镜子用一个小时简单的画了一个妆,又跑到理发店把自己刚长出来的头发修剪一下,走进了西部大世界的大门。

      这是一家主打异域风情走高端路线的餐厅,大家都是穷学生,这样的经历实属难得,因此都很兴奋,早早的就过来了。

      女生脸上都带着精致的妆容,眼影和口红都涂得厚厚的,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男生倒是随意很多,出门之前试了半个小时的鞋。大家已经坐好了自己的位置,路初九到的时候只剩下李兆轩右边的一个位子和男生窝里的一个位子。

      他的左边坐着一个陌生的漂亮女孩儿,脸上虽带着微笑,但总有一丝惆怅,似乎被什么心事困扰着。

      而李兆轩的妈妈坐在主位上,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她。

      路初九的打扮,跟在座的女生比略显寒酸,她的头发是高中老师最喜欢的短发,五官倒长得不错,十分精致,圆润的眼睛看起来不怎么机灵。

      “我们的寿星来了,快坐。”

      定的位子是由湘淮竹席隔出来的雅间,放眼望过去,还能看到外面,偶尔隔壁的声音大了,这边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就是这么一个位置,就要三千块。

      路初九坐在了李兆轩的右手旁,然后对左边的那个男生说:“一会儿周薇要过来,你能不能坐那个位置,我想跟她坐一起。”

      一群男生中间空了一个位子,路初九非常明白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男生不情不愿的看了李兆轩一眼:“别吧,我坐这儿挺好的。”

      这几天,在众人恭维声中的李兆轩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下意识就想为自己的朋友撑腰。

      况且周薇那样的人,让她坐男生堆里,恐怕她更开心了。

      “就这样坐吧。”李兆轩表明了他的态度。

      路初九将手机往桌上一放,“啪”的一声,她看着李兆轩的眼睛强调:“我要和周薇坐一起。”

      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这么好的日子,别扫了大家的兴。”李兆轩以退为进,一瞬间就将路初九推向了故意找事的嫌疑。

      “就是就是。”

      “让开。”路初九心底冒出来不耐烦,语气冷冽,眼神也沉了下来。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见她要生气连忙让开,嘴里嘟囔着:“我给你让还不行吗?”

      李兆轩的妈妈观察许久,有意无意地来了一句:“小姑娘,脾气还挺大的呢。”

      “阿姨,这是兆轩哥哥的女朋友路初九。”李兆轩左手边的女孩插话说。

      他妈妈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事情,做出了惊讶的表情,上下打量了一下路初九:“长得真水灵。”

      边姚有些看不下去了,白了一眼那个学妹,李兆轩就是和她劈了腿,还有脸坐在这里吃饭。

      好一朵盛世绿茶白莲花。

      边姚快要气炸了。

      路初九很有礼貌的问候:“阿姨好。”

      “初九,我刚才忘记跟后厨说了,我对花生过敏,不能吃花生。你帮我去说一下吧,别做错了。”李兆轩的妈妈脸上带着笑,却因为双家过瘦显得有些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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