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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惨遭毁容 ...

  •   “雾夕莲出水,霞朝日照梁。春城花烛动,轻扇掩红妆。”
      夏初,京都最热闹的喜事就是临川王和谢府大小姐的婚事,十里长街,迎亲的队伍从街头排到了巷尾,街上摩肩擦踵,孩童老妪、姑娘小伙都跑出来看热闹,几乎所有人都在赞叹,今天的临川王尤为风流倜傥,骑在高头大马上频频向人群招手,咧嘴笑着活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谢府的大门一开,嫁衣如火,烧红了一方天空。谢罗依手持却扇在喜娘的搀扶下跨过高槛。
      围观的人推推搡搡,叫喊之声此起彼伏,谁都想见识一下名满京华的绝色佳人。可今天的绝色佳人似乎很不给面子,除了却扇还红幂覆面,走路也如弱风扶柳,似乎下一刻就要摔倒。
      就在大家奇怪怎么回事时,也不知从哪儿冒出一群乌鸦对着新娘扑过来。喜娘尖叫着撇下新娘,猝不及防的新娘在群鸦乱舞中被扯掉了红幂,幸亏有小桃护住她,才使得她没摔个四脚朝天,可即便如此,红幂后那满脸鼓包红肿不堪的脸赤裸裸地呈现在围观群众面前。
      人群中顿时就有小孩子吓得大哭,这哪是绝色啊,分明就是妖魔出世啊。
      不光众人被吓了一跳,骑在马上的澹台成德也被吓了一跳。
      他一跃而下,迅速跑到新娘面前,将快要昏倒的她打横抱起,凝重的面色转瞬即逝,口中调笑道:“本王的新娘画了个别致的妆,害得本王差点没认出来。”
      人群中传来嘘声,看热闹的不怕事大,一些地痞赖子交相大笑:“怪不得谢大小姐平日喜欢带帷帽,原来是个丑婆娘哟!”
      谢罗依一向自负,听了这些话气得没差点背过气去,澹台成德抚着她的背,没心没肺地嘿嘿一笑:“依依,从今以后你就真的是我的丑婆娘了。”说完就俯身在她的鼓包红肿的额头上深深印下一吻,众目睽睽之下,风情无限。
      有人说,“临川王真是有情有义啊。”
      有人回道,“这临川王怕不是个傻子吧?”
      又有人说,“这么恶心的一张脸也亲的下去?”
      还有人说,“你们懂什么,临川王不要脸面的吗?如今收了个歪瓜裂枣也只能走走过场显示下自己气量大,回到家里谁还管这个丑婆娘。”
      众人哄笑起来,谢家人各个面如死灰,这脸算是丢尽了。
      临川王却丝毫不受影响,笑嘻嘻地将她抱上喜轿,自己也弃了马,两人同乘一轿。
      “你今天玩的是哪一出?”刚抱进了喜轿,他就将她晾在一边,冷着脸问。这是要存心装病,让他丢脸?
      “妾身让殿下丢脸了。”她倒是知道,像做了错事般偎在角落里,垂着眸子。
      澹台成德气还未消,见她不像往日一般活泼,狐疑着是否错怪了她,抓过来探向额头,皱眉道:“谁干的?”
      谢罗依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是我大意了,中了贱人的招。”
      “奸人?贱人?”她说得含糊,他有些听不清楚。
      谢罗依往旁边挪了挪,他知道她在嫌弃她,这个鬼样子她自己看着都觉得恶心更别说他了。
      “我不知道是谁,但一定是某个嫉妒我嫁给你的小贱人!”
      正经不过一秒,澹台成德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就喜欢无凭无据胡乱猜测,他又将她捉回怀里,让她好好地靠着自己:“陛下的使臣应该已经到了,你还撑得住吗?”他竟没意识到要是换作平时,这么丑的女子他根本不会允许她近身。
      谢罗依虚弱地抬起眸子极认真地看着他,奋力地点点头:“我就算死也要先跟你拜堂成亲。”
      澹台成德扶额:“大喜的日子你能说点吉利话吗?”
      “这倒也是。”谢罗依很认真地思考着,“我得长命百岁的活着,不然便宜了那些觊觎你的妖艳贱货。”
      “谢罗依!”澹台成德忍无可忍,“我看你精神好得很嘛,一点都没事。”
      话虽这么说着,却抬手试了试她的体温,似乎又在发烧了。
      谢罗依喜滋滋地笑着心里不免有点感动,自己浑身发烫难受得要死,脸上更是瘙痒难耐,他竟能在大庭广众下毫不犹豫地吻她,她还以为红幂被掀开的刹那他要悔婚呢。
      谢罗依轻抚自己的脸颊,恨不能爽爽地抓上两下,又被他捉住。
      “别乱动,要留疤的。”
      “殿下安心,妾身这张脸要是好不了了,自会帮着殿下多纳几房妾氏的。”
      她本是为了彰显自己大度,没想到澹台成德顺杆子而上:“行啊,本王正好相中了几个,过段日子,你帮本王通通纳进府来。”
      “这么快吗?”抬起头,双眸水汪汪。
      她的脸虽然被毁了,可那双剪水秋瞳简直要勾去人的魂魄,他连忙讨饶:“哎,这种话你也听不出来?笨死。”
      谢罗依抓紧了他的衣袖,如小猫般嘤咛了一声,算做抗议。她没力气与他逞口舌之快,得养精蓄锐去跟他拜堂。
      澹台成德将她搂在怀里思绪联翩,第一次见她时还是个扮成男装的小丫头;后来长大了,穿梭于桃花林中好似天上的仙子一般凌波微步,步步生香;再后来,在恶狼般的山匪围攻下,两条白得发亮的腿刺痛了他的眼睛;如今她将受伤的脸埋进他的衣裳里,让人看不真切,可她越是这么做就越是让他忍不住地想发火、想心疼、想对她好一点……
      澹台成德想,自己一定中蛊了,中了这个女人下的蛊。
      他暗叹一声,敲了敲窗子,邕武很快来到窗外:“殿下有什么吩咐?”
      澹台成德尽量克制好心潮起伏,沉着声道:“去查查那群乌鸦从哪来的?何人操控?操控之人背后又是谁?”
      邕武应了声是,打马而去。
      伏在衣裳里的谢罗依不由得心惊,他这几句吩咐语言简略思路清晰,就连声音都透着与以往不同的冷酷。
      谢罗依的小心脏咚咚咚地如擂鼓,直到进了临川王府,皇帝倒是没来,派使臣送来了贺礼,谢恩、拜天地、嫁娶礼仪一气呵成。
      好不容易熬到喧嚣之中被送入了洞房,外面的亲朋好友,宦海同僚们则开始了觥筹交错,谢罗依松了口气,扔了羽扇,摘下红幂,极不雅观地躺倒在床。
      “小桃,你赶紧去把孟谈异找来。他若不肯来,你就跟他说我快死了。”孟谈异一惯反对她嫁给澹台成德,如果不说得严重些,她怕他以为自己在诓他,不肯过来。
      小桃应了声是,刚要出门就撞上连翘带着宫中医官来给她瞧病,看来澹台成德已通知了宫里。
      荔枝在一旁伺候着,谢罗依极为配合,宫中来的老太医隔着帷帐把了半天的脉,才道:“娘娘近日膳食可否告知下官?”
      一旁机敏的荔枝将谢罗依一日三餐汇报完毕,那老太医拧着眉又问:“可曾碰过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
      荔枝咬了咬唇,等着谢罗依示下,她不知该不该说实话,因为就在迎亲的前一天发生了一件大事,蚕王死了。
      蚕王从小陪伴她,倾尽了她全部的心血,她急火攻心将日常负责照顾蚕王的荔枝狠狠地骂了一顿,原本大大咧咧整天开开心心的荔枝都被她骂哭了。
      荔枝一哭,谢罗依也跟着伤心,将蚕王的尸体放在掌心里摩挲了很久,直到夜深才依依不舍地将它葬在院子里的梨花树下。
      蚕王为什么会死,荔枝说因为身上没有外伤,应该是吃坏了东西。
      蚕王不同于一般的蚕,除了要吃新鲜的桑叶,还得喝水,那水是用清晨的露水混合谢罗依祭奠亡母案前的香灰调和而成。吃喝都是荔枝每天亲手配制,不会有半点差错,除非是有人乘着机会偷偷动了手脚?
      是谁这么凶残?谢罗依恨不得将凶手撕成碎片。
      原本以为蚕王的死是家里出了内贼,内贼看不得她高兴,要毁了她心爱的宠物。可直到发病她才惊觉,内贼是要借蚕王的尸体让她染上怪病,受众人嘲笑夫君厌弃,最后再要了她的命。
      能有这么大仇的,谢罗依只能想到冯氏母女三人,但现在无凭无据,她又能将她们怎么样呢,真是低估了她们。
      老太医久久得不到回答,又问了一遍。
      谢罗依轻轻地回答了两个字:“没有。”
      蚕王虽饮食清淡,但她每月都会带它去京郊别院的山里开荤,那些荤菜都是用山里蝎子、蜈蚣、毒蛇、蝙蝠弄成的蛊虫。蚕王食这些蛊虫汲取营养,虽自身没有毒性,但她却从未想过死后会不会有毒性?也是自己学艺不精,着了道。
      若此刻她说出了实情,蚕王必定会被挖出来查验,鬼知道这些医官会用什么法子验尸,万一窥出什么猫腻来,到时候就瞒不住她以虫制蛊的事了。
      北晋严禁巫蛊术,轻则掉脑袋,重则满门抄斩。冯氏母女当年即便猜出她的宠物蚕王是蛊虫,这么多年也只能隐忍不报。此为禁忌,身为一家人如何内斗都可以,但对外必须说谎,否则就是全家完蛋。
      可她们是怎么想到弄死蚕王的?蚕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弱的?还是害死蚕王的其实另有其人?
      老医官盯着她灰败的脸色许久:“娘娘可有想起什么?”
      谢罗依叹了口气:“没有。”
      老医官无可奈何:“娘娘的病症颇为凶险,脸上的痘症也是体内毒气所致,下官开几帖方子,希望今晚高烧有消退的迹象。”
      此话不言而喻,若没退烧就不好了。
      谢罗依觉得自己好命苦,人家结婚都是喜事,她结婚是丧命,这个澹台成德是不是克她呀?
      直到送走了老医官她还在想,凶手这是想要她的命啊,冯氏母女要是想杀她,还能留她这么多年?不是早就该动手了吗?
      她突然觉得浑身发冷,蜷起身子裹紧被子,扫过身边一堆婆子丫头。要想杀她的人一定藏得很好。
      不一会儿连翘就按着方子熬了药给她喝下。刚喝下时发了一身汗,可没多久浑身又滚烫起来,来势汹汹。
      谢罗依烦躁地挥挥手,让多余的人散去,只留下荔枝和连翘。
      谢罗依惨兮兮地看着已经傻了眼的两人,滴了几滴泪道:“殿下是否知道了?”
      连翘心无城府,如实道:“刚刚医官诊脉时,邕武来问过。”
      谢罗依看着窗外:“我都快死了,他怎么还不来见我最后一面啊?”
      荔枝和连翘面面相觑,谁也无法回答,她们谁都不知道当邕武将谢罗依快死的消息告诉澹台成德时,澹台成德的震惊、伤感和无奈,随即又莫名地兴奋起来,如变脸一般。
      邕武都惊了,他原本还以为主子对王妃至少是有了些真感情的,没想到啊,是自己在做梦。
      澹台成德招呼他一起避开喧闹的宾客,问道:“放乌鸦的人查出是谁了吗?”
      邕武道:“是谢府的下人,叫王志。出事前三小姐曾与其接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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