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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若即 ...

  •   从顺意宫去御花园的清晖殿最近的路是穿过嫔妃们住的宫室,偏真真不走寻常路,拖着她往北边地势颇高的营山上走,走得谢罗依气喘吁吁,头眼昏花。
      “你到底要干什么!”谢罗依又气又恨,小桃这丫头竟然临阵倒戈,任由这个差点害死她的仇人将她拖来拖去。
      真真头也不回,扣得更紧了:“你若真心要走就让他死心,说你不爱他,恨死他了。”
      有些话有必要说得那么直白吗?

      真真见她不说话,转身看着她冷笑道:“怎么了?舍不得了?还是怕他真的被你伤透了心,从此与你一刀两断再无往来?”
      心里又开始酸涩起来,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醒来后时常流泪,仿佛要将前半生未流的泪流尽才好。
      “这样最好。”她吸了吸鼻子,有些赌气似的甩开她的手提起裙子往营山上走,从这里可以到达清晖殿的北门。
      真真没想到她真会这么说,原以为像她这样的小姐矫情惯了,嘴上说着不要其实就在玩一招欲拒还迎的伎俩,她家殿下那么好,有哪个女人真的能拒绝?

      看着她的背影,真真也不去拦她,跟在她身后到了清晖殿。
      清晖殿的后门无人把守,这里虽藏在御花园之中却也是整个园子里较高的建筑,半坡上无遮无挡,正好可以沐浴月光。
      只是今晚没月光,天阴得连颗星都没有,殿里倒隐隐传出争辩的声音。
      谢罗依刚想上前便被真真制住,捂住她的嘴在耳边低声嘱咐:“别被发现了。”
      由一个高手带着,两人便悄没声息地混了进去。

      既然是来把话说清楚的,干嘛要偷偷摸摸,谢罗依有些后悔,莫不是是上了这个女人的当?
      她不想知道什么真相,也不想多看他一眼,她怕自己被动摇,但真真将自己牢牢地扣住,根本挣脱不了。
      “殿下!您这是讳疾忌医!”
      里头传来连翘的声音,难得她不胆怯了,竟然敢跟里头的那位大爷吼。
      他病了?谢罗依心里一慌,免不得仔细去听。
      “孤只是偶然风寒,你大惊小怪做什么。”

      “可您都咳血了!”连翘叫起来,谢罗依的心猛地被纠紧了。
      澹台成德似是很无奈:“孤的身子自己知道,再说了,不是已经喝过药了吗,你这样成天在孤面前晃悠,是药膳局太清闲了?”
      “奴婢只是每日来请脉,帮殿下换药。”连翘的声音听上去很不高兴,“殿下从不肯配合……”
      “哪有人换药一日两次的?”澹台成德越来越不耐烦,“你赶紧回去吧。”
      “娘娘知道会伤心的。”连翘被他轰出去,急得直跺脚。

      一提到谢罗依澹台成德就沉默了,她哪里还会伤心。
      “以后只许每两日来一次。”他警告连翘,又叫鱼安不准随便放她进来。
      鱼安刚开口想劝一劝,见他要发怒,吓得把要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连翘被关在门外还不死心,拍着门:“殿下若再不爱惜自己,奴婢就去告诉娘娘!”
      “不许去!”情急之下,澹台成德真的生气了,他对鱼安道,“将这不知好歹的丫头关起来!”
      鱼安连忙道是,见他气得直咳,忙劝道:“殿下别气了,那丫头也是为您好呀……”
      被狠狠地剐了一眼,他连忙改口:“奴才马上将她带走。”

      澹台成德被气得不轻,现在的奴才比主子还横。那条受伤的手臂到现在仍抬不起来,时常会没有感觉,大概真的要废了。他们就仗着他身体不好,三番四次地顶撞他。
      他瘫在椅子上,顿觉呼吸困难,喉头痛痒,猛咳了几下随手取了帕子擦擦,又是一团血。
      突然觉得倦怠,又想到了她,她若真要走就放她走吧,总好过死在自己手里。澹台成德随手铺开纸,准备写新的诏令,但看到的却是自己已拟好的昭国夫人薨逝的诏令,不免心酸,当时早已想好要给她新的身份,绝不会让她活得屈辱,但她并不稀罕,只想着要离开自己。

      他叹了口气,刚准备将药喝下,忽觉得有动静,拔剑在手,轻手轻脚地往窗边靠过去。
      还没等他靠近,真真就将谢罗依拖走了。幸亏他如今病着,不然她们躲在窗外根本就瞒不过他。
      到了安全的地方,真真才将她放开,谢罗依道:“他到底怎么了?”
      真真道:“殿下为了给你寻药受了点伤。”她说得轻描淡写。
      谢罗依听孟谈异说起过,她体内的蛊虫是一种叫婴鶊的鸟叼出来的,而那只鸟现在还被养在御花园中,听说要等时机再放出去。

      “他的伤……”
      “不碍事,换换药就好。”真真见她露出疑虑之色,冷哼一声,“我带你去看他就想告诉你,去把话说清楚让他死心,让他好好治病。”
      谢罗依心想,或许真真说的没错。
      真真见她又不说话,以为她反悔了,不由得恼了:“你不会是想看着他死吧?你那些破事他又不知道,你凭什么怪他?他能救你已经算仁至义尽了,你还想拖累他?”
      听到她说他要死了,谢罗依的心就开始绞痛起来,自己从未想过他会死。
      “你听到没有!”真真上来摇晃她,这个女人像傻了一样。
      谢罗依被晃得头晕,一把推开她,往清晖殿跑。

      “他要是死了,都是你害的,你得偿命!”
      真真在她身后大叫却没有追她,见她跑得没影了,长长地吁了口气,真是为这两人操碎了心。
      清晖殿外的守卫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撤走了,谢罗依也没注意,她一门心思都在他身上,但走到门口又犹豫了。
      见到他该说什么?

      谢罗依突然觉得无比尴尬,缩回手,一时心乱如麻,索性在阶上坐下。
      虽是春季但夜寒风大,她也不觉得冷,只听到里面传来咳嗽声,忽然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她吓了一跳,顺手就推门进去了。
      四目相对,两人都呆住了。
      “你,怎么来了?”澹台成德没想到进来的人是她。
      茶水溅了他一身,碎片洒了一地。
      “你没事吧?”她突然意识到他的伤不像真真说的那样,拽起他的手,手背上沾着的茶叶还没来得及拂去,皮肤倒是被烫红了。

      “我没事。”他缩回了手,回宫以来头一次见她关心自己,不免留恋地看着她道,“不小心打碎了。”
      两人就这么尴尬地面对面站着,她不瞧他,他却忍不住看了又看。
      “夜里凉,我让他们再弄壶热茶来。”
      谢罗依跳出去把鱼安找来,又要了壶热水进来。澹台成德看着她忙进忙出,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便将她拽住,心里有好多话要与她说。

      “你的伤怎么样了?”这次谢罗依没有推开他,握住了他的手。
      他微微蹙眉,是谁告诉了她,还是刚刚被她听到了?
      谢罗依的目光落在他不自然的左臂上,不由分说地掀开他的袍袖,整条左臂被包得严严实实,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
      “是不是很痛?”害怕碰疼了他,她的手指轻轻触摸着,瞬间就流泪了。
      “哎,没事的,你别哭啊……”他急忙去帮她擦泪,没想到有一天她会为自己落泪。
      谢罗依打掉他的手:“这都多久了,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只是一点小伤,没什么可说的。”

      她泪眼蒙蒙地瞪了他一眼,样子还颇为凶狠。
      澹台成德被瞪得心虚,只得笑着戏谑她:“你不是也没问嘛。”
      “我……”她想解释又不知该怎么解释,自从他回来后,她就很少关心他了,或许是觉得两个人总要相望天涯,各不相干的。
      要不是今天真真说到了死,她几乎从未想过厉害又强壮的他也会有面对死亡的一天,而这根本就是她承受不起的。

      这种从未想到过的生与死的恐惧让她无法面对,一把将他抱住,生怕他溜走似的紧紧圈住他。
      澹台成德觉得自己快被她勒断气了,但,这种感觉还蛮幸福。
      他贪恋这种感觉,小心地环住她,柔声道:“你看,我真没事,一条胳膊也能抱住你。”
      “上次,我是不是打疼你了?”她贴在他身上,眼泪糊了他一身,想起十几日前自己对他又捶又打,当时他竟任由她这样胡闹。

      “没有。”澹台成德担心她难过,随口想要糊弄过去。
      “如果我没看到,你是不是永远不打算说了?”
      澹台成德一直觉得没必要告诉她,若她的心已经不在他这里了,就算他死了恐怕都不能让她掉一滴泪,既然如此何必矫情地要用些小伤去博取同情。
      谢罗依见他不说话,仰起小脸看着他:“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如果以后我知道了,我这辈子怎么安心!”

      “本来就是我害了你,做这些也是想弥补,受伤只是一个意外,你不必愧疚什么。”他突然悲哀地想,若她真走了,自己大概会死不瞑目的吧。
      这话听来听去都像是在赎罪,谢罗依突然撤了手,一汪秋水盈盈的眸子幽怨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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