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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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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暖!过来拍照!”杨导朝着她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周围的工作人员已经聚在一起站好位置了,特地留了个空位给她。每个剧组杀青后总会拍上几张合照当做留念。
苏暖应了一声,然后将手中的花交给一旁的小年,对顾阳说:“你等我一会儿。”
顾阳点点头,看着她的纤细高挑的背影渐渐远去,突然就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见到苏暖的场景了。
当时好像也是这么一个微微小雨天,他从车上一下来,就看到一个姑娘倒在泥泞之中,洁白的裙子上满是黄色泥渍。走近一看,他才发现鲜血和泥水沾满了她大半个脸颊,那双秀气的眉微拧着,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破碎了的瓷娃娃,手中紧紧地握着一只戒指盒。他其实很少会有恻隐之心,可是心脏突然就被这幅场景牵扯出了丝丝疼痛。
顾阳长舒了一口气,看向站在人群里的苏暖。她只是站在那儿,便有种与旁人格格不入的孤美疏离。她的气质和名字及其不相符合。
在这五年里,他看着苏暖从一个阳光可爱的小女孩变成星光熠熠的大明星,突然就觉得当年自己的选择错了。可是事实就是,他和苏暖都回不了头了。
拍完照,剧组简单地举行了一场杀青宴。这大山里自然没什么豪华大酒店,于是就在镇里的一个饭店里置了几桌酒席,以此庆祝一番。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醉了。苏暖酒量一直不好,还好有顾阳在一旁,所以没人敢灌她喝酒,可还是得跟着大家喝了两杯酒。只这两杯酒下肚后,她便觉得喉咙有些发涩,胃肠也有些疼痛。
酒桌上是男人比拼的地方,因此没什么人注意她。苏暖见状,拿起一旁的手提包,附在顾阳耳旁轻声说了句:“我去趟洗手间。”
顾阳看了眼她的脸色,发现没什么异常,于是点了点头。
饭店不算大,苏暖问了下服务员洗手间的位置,很轻易地就找到了。走廊两侧的壁灯泛着淡淡黄光,整个走廊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苏暖甩了甩发沉的脑袋,却听到身后“噔噔”的高跟鞋声。她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陈娇娇。
陈娇娇朝着她咧嘴一笑,红唇微挑。苏暖懒得搭理她,直接进了洗手间。再出来时,她以为陈娇娇早就离开了,结果刚走到盥盆旁,便看见陈娇娇靠着墙壁,手中点了根烟。
苏暖挑了挑眉,在剧组待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看见陈娇娇抽烟,看着她拿烟的娴熟姿势,烟龄怕是不短。不过这显然跟她没什么关系。
苏暖把手提包放在一旁,打开水龙头洗手。水声哗啦哗啦,站在她身后的陈娇娇缓缓开了口:“苏暖,你和顾公子真的是男女朋友吗?”
苏暖手一顿,抬起眼看向镜子里后方的女人。陈娇娇在看着她,那双眼中有些玩味似的笑意。
她“啪嗒”一声关了水龙头,直起身子从一旁的盒子里抽了张纸擦手,然后把纸拧作一团,朝着离陈娇娇不远的垃圾桶掷去,恰中准心。
苏暖拿起包,走到陈娇娇面前。她个子高,再加上穿了双七八厘米的高跟鞋,因此俯视陈娇娇不在话下,颇有种凌人气势。
她挑了挑眉,双手抱胸看着陈娇娇:“我和顾阳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插手了?”
陈娇娇徒然觉得周遭有阵阵压迫感,却还是固执地抬起头看着苏暖,笑道:“苏暖,你觉得他那样的家世,最后会和你结婚吗?等哪天顾公子结婚了,你可别哭!”顾家是甸阳最大的家族,可以说是真正的豪门世家。这样的家族,对媳妇儿的要求高得很,怎么也不可能让继承人娶个明星回去的。
苏暖听了她的话,倒是觉得很有道理。她现在就是个比较火的女明星,除此之外家世学识都不咋样,顾家的确是瞧不上自己的。不过她也从来没想过顾阳会娶自己呀。
“他娶不娶我,也不是你说了算。陈娇娇,有这个功夫在这笑话我,不如好好拉拢一下张导的心。最近,他不是老带着一个小模特参加酒会么?”苏暖瞥了眼陈娇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陈娇娇听了她这话,果真被戳到痛点了,小脸一白,立马反驳道:“苏暖你少诬陷我!我和张导清清白白,他带谁参加宴会关我什么事?”她出道这些年,一直在张导的庇护下才能有这么多资源,可最近张导几乎都不来她家了。经过苏暖这么一说,陈娇娇心里更慌了。在这个圈子里没靠山,是真的活不下去的。
苏暖不想再跟她胡搅蛮缠,轻哼一声,踩着高跟鞋出了洗手间。
陈娇娇看着她高挑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双眼像是淬了剧毒的蛇一般狠厉。她将烟蒂扔在地上,抬起高跟鞋狠狠地踩了几脚,直到整个烟蒂被踩扁了才肯罢休。
她就是气不过,为什么苏暖出道比她晚,却比她火。就连她的男人,也是她得不到的。想起张导那肥胖的身子和邪恶的笑容,陈娇娇便觉得喉咙一阵恶心,脸上满是嫌弃之色。凭什么?究竟凭什么!
回了包间,众人收拾好东西似乎准备离开了,有几个工作人员已经醉得站不起来了。苏暖走到顾阳身边,拿起椅子上搭着的大衣,问一旁的小年:“准备走了?”
小年点了点头:“杨导他们都喝醉了,大家都累了。”
苏暖回头看向顾阳,却发现他似乎在盯着自己的脖子看。他那双眼是罕见的瑞凤眼,无论看着谁都是幅眼波流转的神情模样,苏暖早就习惯了,不过还是被他看得有些发怵,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问他:“你在看什么?”为什么这男人要一脸深情地盯着她脖子看?
顾阳被她这么一喊,回过神来,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
出了饭店,有几个演员为了赶通告已经坐上保姆车离开了,剧组的工作人员这几天也会接连离开。苏暖一问小年,才知道原来自己后天有个杂志拍摄,她们得明天赶回甸阳去。
夜晚的小镇更添几分寒冷萧条,路灯将人影拉得老长。苏暖和顾阳并排走着,小年跟在他们身后,隔了老远一段距离,显然是不想打扰他们。
“你待会要回去吗?”苏暖将手揣进衣兜里,偏过头看向顾阳。
顾阳“嗯”了一声,一双剑眉轻蹙,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有种不切实际的朦胧感。
苏暖心中暗自咂舌:顾阳这张脸果然是长在了她的审美上,不管怎么看都不腻。
他就回了这么个“嗯”,苏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过了好久才憋出来一句:“我明天回甸阳,后天有一个杂志拍摄。”
顾阳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苏暖,你不疼吗?”
苏暖听了他的话,压根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嗯?”
顾阳抬起手,伸出食指轻轻点在她的脖子上。
他的指腹带着滚烫的热意,在这寒冷的秋天里显得格外温暖。苏暖一愣,还真觉得脖子上有点疼,下一秒便立刻倒退了一步,和顾阳保持了一点距离。
她就是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该和顾阳保持好距离,这种温暖实在太过真实,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沉迷上瘾。
苏暖看了眼顾阳,发现他的手还保持着那个动作,而那双沉静如水的双眼正看着自己。为了掩饰尴尬,苏暖只好低下头从包里翻出一面小镜子,借着路灯看了下自己的脖子。一条约莫半指长的红痕大咧咧地印在她白嫩的脖子上,显得格外突兀,仔细一看,好像是磨破了一些皮。
她这才想起来,这不就是陈娇娇当时的杰作,不过当时的戏服是高领的,后来她也没注意了。苏暖忍不住在心里骂了陈娇娇一句,这女人力气可真大。
“也……不太疼,我都没注意。”
顾阳将手收回插进西裤兜里,往前跨了一步,弯下身子附在苏暖的耳旁低声说:“苏暖,被人欺负了可以跟我说。”
他的身上有着淡淡的薄荷香水味,是清新冷冽的味道,而在苏暖耳边吐纳出的气息却是滚烫的。苏暖身子一僵,突然就觉得脸庞有些发热。她是不是今晚酒喝多了?所以才会导致顾阳一靠近,自己的反应就这么大?
还没等苏暖回过神,顾阳已经挺直了身子,跨着大步朝前走去,悠闲地说:“走吧,回去给你擦药。”他前行的方向恰好是苏暖住的地方,而他的车明明是停在另一个方向。
等他走了老远,苏暖才回过神,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你不回去啦?”
顾阳听了她的话,没回头,脚步却放缓了一些,声音带了些笑意:“帮你擦完药再回去。”
苏暖努努嘴,迈开腿跟在他后面走去,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想给自己擦药了,明明这种事小年就能帮忙。她和顾阳相处五年了,却从来没看清过这个男人。她能猜出大部分人的想法,却从来不知道顾阳在想什么。也是,要是就凭她也能知道顾阳的小心思,顾家产业怕是也无法在顾阳的手中越做越大了。
对她而言,顾阳就像是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一株鲜艳美丽的花。她站在崖底需要仰视才能偶尔在云雾之中窥见它,虽然每每会惊叹于它的美丽,却从来没动过心思想要去将它采下来。
因为,对她来说,这悬崖太陡太峭,在攀爬时无法预知会遇到什么野兽和怪物,这过程太艰难,所以她并不想得到这朵花。
为了得到它而需付出的代价,是她无法估计的。既然如此,不如远远欣赏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