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二月般若

3、第 3 章

　　舒祈支着手肘看着林羽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狰狞着面部神经往嘴里塞稀粥。舒祈被林羽这幅样子给彻底地逗乐了，她起身去厨房榨了杯鲜橙汁拿给林羽。
　　“我算是服你了，不会喝酒还在PUB里这么灌。更重要的还是自己一个人去。”舒祈唠唠叨叨，跟个老妈子似的。
　　林羽接过橙汁：“这玩意好用吗？”问是这么问可她还是一仰脖都喝了进去。
　　舒祈的眼神深了深，装着不经意地挠挠头发：“今天周六，我是送你回去还是怎样？”
　　舒祈没有深问下去，心口上的伤只能自己去掀开的时候那才叫痊愈，这个工程别人无法代劳。
　　林羽想了想，“今天你有事吗？如果没事能陪我上街逛逛吗？”
　　舒祈的手指一缩，点头而笑：“好啊，正好休假在家不知道怎么打法时间呢。”
　　其实林羽不知道，今天尹康是约了舒祈的。

　　朋友是什么样？闺蜜是什么样？一起shopping，一起研究化妆品，一起站在一群中学生中间吃路边摊吗？
　　如果闺蜜是这样，那么只这一天林羽和舒祈就成了闺蜜。
　　舒祈擦了擦嘴上臭豆腐的酱汁后，狠狠地打了个膈，嘟囔了一声：“我好像吃多了。”
　　林羽头抬都没抬，嘴里继续含糊着：“我还想吃…….”
　　舒祈伸手接过林羽手上的口袋：“你还吃啊？刚才是谁说要去吃布丁的？”
　　“呃…….那不吃了？”林羽一脸茫然。
　　“想吃就吃，大不了一会儿去做运动好了。”
　　两人说话间，舒祈的电话响了，来电显示的是尹康的名字。舒祈退开两步接起电话，尹康的责问扑面而来：“你怎么没来？？”
　　舒祈皱了皱眉，连解释都变得懒懒的：“我给你发短信了，我有事，去不了。”
　　舒祈是看似容易发火嚎叫的人，可是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当她真正生气的时候，她会出乎意料的平静。
　　尹康并没有注意到舒祈不一样的平静，他继续抱怨着：“我今天很忙，特地抽出时间出来的，你爽约为什么不提前说？”
　　舒祈垂着头，所有的眼神都藏到长长的刘海里，她几乎是一字一句的：“早上打电话给你，关机。于是就发了短信。从早上到现在，已经七个小时了。而且离我们约定的时间，也过去两个小时了…….我累了，就这样了。再见！”
　　再见。她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竟然是那样的通畅，好像这是早就该说出的话了。再见，他们是不是真的该再见了？
　　舒祈久久没有抬头，那一刻无力感遍布她全身，她好像找不到站立的支点了。哪儿才是她的彼岸？哪才是她能停靠的地方？
　　“最后一个，吃不下了，帮我消灭掉吧？！”林羽细柔的嗓音伴随着臭豆腐那奇异的香味从舒祈的耳鼓沁到她的心肺里。
　　舒祈浑身一震，猛抬头看到林羽笑成月牙儿的眼睛。那一瞬间，她竟然感觉得到了救赎。林羽一直在笑着，目光清澈得仿若这世上最纯净的水，舒祈在那笑容里看到的了一张暖床，那是让她可以放心安眠的地方。
　　舒祈冲着那最后一块臭豆腐吸了吸鼻子，然后张开嘴，示意林羽把东西放到她嘴里。原以为林羽会不耐、不愿，可没想到林羽竟然细致地把东西放到舒祈嘴里不说，还顺带着帮她擦了擦唇上新沾上的酱汁。
　　带有留兰香气味的纸巾在舒祈的唇上肆虐，这种味道几乎要占满她身上所有的细胞。舒祈一下子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气味所吓到，然后猛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舒祈抓着胸口，那里好像有什么要跳出来似的。
　　林羽很紧张，一个劲儿地帮舒祈拍着后背：“呛到了？慢点慢点，我给你买瓶水去。”林羽说着就转身要跑，却不料被舒祈一把抓住，“没事没事，真关系的。”
　　由于猛烈的咳嗽，使得舒祈的脸色涨得通红，林羽看着那张涨红的脸心里也跟着火烧火燎起来。那是一种即兴奋又害怕的情绪，林羽敢发誓，她活了二十六年来从未遇到过这种情绪。
　　“呃，我，我要回去了，时间，时间不早了…….”林羽想，她还是害怕的，不然她不会这样急着想落荒而逃。
　　“哦，好，那我送你回去。”

　　这条不远的路程中，俩个人一直保持着沉默。林羽抱着大小不一的口袋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车窗前的路况。舒祈一直把林羽送到她那小窝的楼下时才慢慢开口：“我现在不飞车了。撞车不好玩，我不玩儿了。”
　　一句话，说得林羽“噗”地一下笑出来。下车，对着驾驶位上的舒祈挥手：“小心点开啊！”
　　舒祈点头，挥手，似乎是没有留恋地离去。林羽没有上楼，呆呆地站了许久，看着舒祈的车消失的方向，眼神失了焦距…….

　　这是一种什么味道呢？？舒祈回家之后就极力地在寻找这种味道的来源，从餐厅到客厅，最后找到了卧室。
　　那是一种陌生的体味，甜甜的，却甜得清新。舒祈吸着鼻子一头扎到床上，那种清爽而香甜的气息瞬间把舒祈重重包围。
　　起身，抓起扔在地上的包，翻腾了许久终于从里面掏出盒烟来。薄荷味的寿百年。舒祈的烟瘾并不大，可是却对烟颇为依赖，不嗜却戒不掉。
　　烟火的忽明忽暗在房间里闪烁，薄荷的清凉味道从舒祈的嘴里流到肺里，最后慢慢侵蚀着她整个大脑。淡淡的烟雾开始慢慢地充斥着整个的房间，似乎要驱赶掉留在屋子里的香甜体味，抑或是要包裹住它，让它在此永久常驻？！

　　周一上班，林羽是明显睡眠不足的状态，一进办公室，就跟妞妞打了个照面。林羽眼眶下的黑眼圈明显把妞妞吓了一跳：“升级啦？成国宝啦！”
　　林羽打着哈欠：“动物园的怎么不把我抓走啊。有吃有喝不用为生计苦恼~~~~”
　　妞妞附送给林羽一个硕大的白眼，随即扔过来一张单子：“有新单子了…….”
　　林羽一把抓住妞妞撇过来的零碎叹了口气：“那些离岗的败家孩子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上班啊啊啊啊啊……..”
　　林羽嘴里虽在抱怨，可手下的事没停，收拾桌子开电脑落座，一气呵成。开了□□，不出意外的，舒祈在线。
　　在林羽大脑还没做出什么反应时，她已经点开跟舒祈的对话框，附送了一个哀怨的表情过去。对话框中几乎是立刻有个回应：咋了？
　　这两个字勾起了林羽所有睡眠不足的哀怨，她可算是找到发泄的渠道了：昨晚把《大逃杀》看了，失眠了……
　　舒祈把文件签好递给小米，扭头看着林羽发过来的消息她弯起了嘴角，手指飞快打出一个字：该！
　　消息发送，舒祈却有些后悔，这样的语气忒不客气了。这样的语气舒祈只说给极亲近的人听，就连跟尹康，她也从没这样说过话。
　　舒祈想再说点什么挽救一下，可林羽并没给她这个机会。
　　一个哭脸过来，紧接着是个坏笑：我奴役妞妞，干完活就逃班睡觉去…….
　　舒祈黑线，叹气着赞同：去吧去吧…….
　　林羽“嘿嘿”笑着，把□□隐身，同时对舒祈设置了“隐身对其可见”，她想让她知道，其实她都在的。
　　舒祈关掉跟林羽的对话框后看着林羽头像左下角那个小眼睛发愣。其实她是隐身的，那个小眼睛代表着就是隐身对方也知道她是在线的。
　　这种习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让对方知道自己就在这里，一直在这里，随时等待着对方的呼喊。随时随地，都在等待，哪怕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