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公里》忍冬xx

15、第 15 章

　　敲门声响起。

　　唐离离开画架前，向身边人道了声歉便往门口走去。

　　门开，白九晨一身黑衣，鸭舌帽压得很低，却能露出那双狠戾的双眼来盯着开门者。他似乎都快与身后的黑暗融为一体，只一张苍白的脸证明着他的独立存在。

　　“白九晨？你。。。怎么来了？”唐离压下心里的一丝雀跃，却在不断上扬的声调中显露出来。

　　白九晨没理会面前的女孩，伸手拨开她径直走进屋里。郑辉正低着头抿着手里的可乐，被突然的一阵凉意惊得抬起头，目光正撞上进来的人。白九晨浑身散发着莫名阴狠的气场，站在玄关一动不动，只直勾勾地盯着郑辉看。

　　“他。谁？”白九晨没理会郑辉的目光，直接转头看向唐离，修长的手指指着前方。

　　“哦，他。。他是油画系的学长，过几天他要参与校画展，今天来是讨论参展作品的。”唐离关上门，轻轻挪到白九晨身边，本来不必和他说这么多的，可偏偏在看见那双黑眸时不自觉地想解释，于是又说：“今天白天都在做课题没什么时间，所以只好约在这个时间了，也不晚，闭寝前他就离开了。”

　　“哦。”白九晨放下手，插回裤兜，下巴微抬冲着郑辉说：“你可以走了，这么晚了在女孩家里不太好。”

　　郑辉其实今晚没想走，借口都想好了，他喜欢唐离喜欢了两年，趁着考研之前该确定关系了。

　　可他对上白九晨的目光，所有的狠话都打散在喉咙，鼓起的勇气也随冷汗汲汲而下再也不存在。他只能应着声，拿起背包客套了几句换鞋出门。

　　白九晨皱着眉斜睨着郑辉的动作，在关上门后他又仔细看了看被换下来的拖鞋，走了几步用脚踢着那双鞋踢出门去，随后又狠狠将门关上。

　　郑辉正等电梯，听见开门声以为是唐离兴奋地想回过头去，可回头却看见自己刚穿的拖鞋被踢出门外，狠狠咒骂了一声，朝紧闭的大门那边瞪了一眼。

　　“穿的这是什么？”

　　唐离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长衣长裤纯棉睡衣，绣着点点黄雏菊。琢磨着说：“睡衣啊。”

　　“既然是男学长，你就在他面前穿睡衣？”白九晨踢下鞋子，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一次性拖鞋来穿上，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点了一只烟。

　　唐离觉得莫名其妙，先不说他怎么得知自己住处的，昨天在操场见那一面他明明对自己生疏的很，怎么这会儿像吃飞醋一样，还吃的理直气壮。是啊，他们早就分手了，已经没关系了，他管那么多干嘛？想到这里唐离心里有了点底，便也大大方方走过去坐在沙发另一侧。

　　“他喜欢我，我如果也喜欢他的话，就不会在他万般恳求下才答应帮他改画的。而且把他邀请进家里。。。”唐离斜睨了一眼白九晨，顿了顿似乎在等待他作出什么表情动作好印证她的想法，无奈那个自顾自抽烟的男人静的如同一座雕塑，实在看不出来，良久后才说：“确实是白天太忙，而画又耽误不得了。”

　　白九晨没说话，头顶的灯光打下来，鸭舌帽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薄唇和略带胡茬的下巴，再往下的喉结因咽口水的动作微微颤抖着。

　　昨天没仔细看，今日坐得近了，又心无旁骛，唐离终于细细打量起他。

　　瘦多了，脸上的嘟嘟肥不见了，被精练的线条勾勒出下颌线，侧脸看过去五官没有多少改变，只是那双常常闪光的眼眸变得暗沉。

　　空气里再次弥漫着沉默。

　　“白九晨，你怎么。。。”

　　“我困了，先睡了。”白九晨打断唐离的话，摘下帽子时被箍住的头发尽散了开来。

　　“哦好，我把次卧收拾一下，里面全是颜料，浴巾在。。。。”

　　“不用了，我去你床上睡。你也得来。”

　　语气不容置疑，唐离动作的脚步停了，呆呆地看着走进卧室的白九晨的背影，突然有些熟悉感，三年前的回忆涌上心头。

　　“好。”

　　眼睛里还噙着眼泪，不敢暴露颤抖不已的声线，唐离只回答了一个字，看着背影融没进黑暗里，她才弓下身子悄悄啜泣。

　　唐离洗了个澡，换上了一身干净睡衣，灰色的宽松连衣裙——她睡觉时不喜欢穿着长衣长裤，一直以来的习惯。关了客厅和玄关的顶灯只留着沙发旁的落地台灯，散着幽幽的黄色暖光。她悄声走进卧室，厚重的窗帘把夜色隔绝在外，床头开着的黄色夜灯，照出一小块明亮空间来，将白九晨安静的睡颜拢了进去。

　　唐离不敢做大动作，小心坐在床上掀开被子一角躺在他身边。暄软的枕头和被褥将她包裹，她能感受到枕边吹来的绵细的呼吸。

　　“不是不喜欢软床么。”白九晨声音低哑，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却格外响亮。

　　唐离被吓了一跳，转头看过去发现白九晨正眯着眼睛看着她，她定了定神，说：“习惯了。睡吧。”说着她翻了个身，将背留给白九晨。

　　唐离侧过身去，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睡意，思索着什么却也半晌没有开口。白九晨依旧保持着侧身的姿势，双手合十被压在脸颊，漆黑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唐离的后脑勺看。

　　唐离受不了这沉寂的气氛，心事将她的思绪搅得一团乱麻，她想问，却又不知道要以什么立场去问，来来回回的纠结让她烦乱。

　　“唐离。”白九晨阴狠的眼神终于柔软下来，手臂穿过唐离的颈窝将她环在怀里，右手也抚上唐离的腰肢稍稍用力让她的身体贴近自己。

　　“唐离。”

　　白九晨近乎气声，在唐离耳边轻轻唤着。

　　唐离身体一僵，感受到来自耳后的浅浅呼吸，吹起发丝扰在脸颊让她又舒服又痒。心理防线瞬间崩溃，没有关系又如何，他回来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回到了自己身边，像从前一样拥着自己入眠。她想了他三年，愧疚了三年，每当听别人八卦般的提起他都会心头抽痛。

　　她受够了，她不想管什么狗屁的前程了，她只想和他在一起。

　　听到怀里人微微的啜泣声，白九晨又紧了紧手臂。

　　”唐离，我没有女朋友，夏清欢是协议合作。唐离，我忘不了你。我好想你。”白九晨瞬间有些哽咽，清了清喉咙，继续说：“你怎么可以一走就是三年丝毫没有消息，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的多辛苦。我不允许你有别的爱人，我只想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小鸭梨。”

　　少年的热烈一瞬间倾泻而出，这些年来对着镜头掩藏情绪，随着发展计划做很多迫不得已的事，已经将少年的明媚消磨殆尽，只有在她面前，在心里人面前才毫无顾忌，坦诚面对。

　　可他不确定爱的人是否还保持初心，他恨她的悄然离开，带着恨意找到她想扳回一城，可在阳光下再次见到这张念了三年的脸时，一切情绪却都随风散了。

　　他不顾一切的打听到她的住处，看着她和陌生男人进了家门。他想冲上去拦住，却又怕听到最不想听到的消息，踌躇着，徘徊着，最后还是感情打败了理智，上前去敲响了房门。

　　唐离感受到身体上的力度加重，后背的热度传到心脏，听见他声音软糯的向自己解释和告白，泪水冲湿了枕头。

　　“白九晨，对不起。”极力控制着颤抖的声音，她终于道出了欠了他三年的歉意。“白九晨，我也很想你。”

　　肩头打上一瞬温热转瞬又冰凉滑落。

　　白九晨悄声的哭了。

　　所有怨恨，不满，气愤都留在这个冗长的夜里。

　　相拥着的两人终于找回了心里缺失的那一块。

　　没有久别重逢的痛哭流涕，没有心怀怨恨的剑拔弩张，只一句道歉、一个拥抱就将失去的三年填补完全。

　　白九晨醒来时，身边已经空荡无人，枕头的褶皱证明着曾有人在过。

　　他心里一慌，长久以来每次深夜睁眼都是这样的寂静。这让他感到害怕，一瞬间睡意全无，急忙蹬开被子跌撞着下床找寻一个身影。

　　在看到走出卫生间正甩手的唐离时，白九晨终于放下心来。紧绷着的身体不知不觉已经被冷汗湿透。唐离看见白九晨冲出卧室一脸紧张，回忆起她离开那天，他是不是也是这样疯狂找寻自己，瞬间愧疚起来。

　　“对不起，我睡不着，看你睡的香就没吵醒你。”唐离走过去，见他光着脚，从卧室里把拖鞋拿出来蹲在地上替他穿上，说：“吓到你了吗？抱歉。”

　　白九晨不想听那么多，捞过身前的人紧紧抱住，脸埋在唐离肩颈间，用力到颤抖。唐离被拥得生疼，却也不忍推开，由得他逐渐用力。

　　“怎么这么湿？快去洗个澡别着凉。我刚用完热水可能没拿多了，你开到最热先冲一下。”

　　白九晨没动，良久后才松开手臂，冷汗将他的发梢粘在额头上，眼睛里恢复了些神色。他点了点头，扯过旁边衣架上的浴巾走进了卫生间。

　　直到传来水声，唐离才挪开目光动了身子，走到台灯下坐定翻开白天里没看完的书，顺便点了根烟缓缓抽着。

　　一支烟燃尽，唐离掐进烟灰缸，空气里的烟雾还未散去，白九晨披着水汽走出卫生间。唐离听到声音却没错眼，安静的看着书上的文字。白九晨走到唐离身边，浑身散发着一股新鲜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混合着水汽钻进唐离鼻腔里。

　　“为了你，我也有了走向光明的勇气，世界不会于我太寂寞。”

　　白九晨靠近唐离，顺着目光看向书本，轻声念着页脚的一句话。嘴角噙着笑，不知是看了句子的原因还是别的。

　　“唐离，三年来你交过男朋友吗？”白九晨微垂头颈，扭脸从下往上看着唐离。发梢还滴着水，洗过的脸更加白净，还是一张帅气的美脸。唐离余光看到凑近的白九晨，心头微微一紧，终于从书里抬起头看向白九晨。

　　只见白九晨赤裸上身，下身被蓝色浴巾裹住，沾着星点水迹，瘦弱的身体各处显现微微肌肉，明显是常年健身养成的完美身形。唐离看得脸红，便别过眼去轻嗔：“白九晨你是暴露狂吗？”

　　“我不是，你还没回答我。有过男朋友么？”

　　“没有。干嘛？”

　　白九晨听到回答，倾着身子靠近唐离，眼神不错地盯着唐离略显窘迫的烧红了的脸，顺手将她手里的书拿走扔在一边，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将唐离困在自己双臂间，脸上的笑意愈加明显。

　　唐离被他压得不断后退，退到角落无处可退了只能任由他的身体越靠越近，她看到面前的男人表情愉悦，眼神里燃着莫名的火焰，忽然感到羞愤。她本想厉声质问但声音一出却变成了颤抖的柔弱。

　　“白九晨你干嘛？”

　　看着眼前人羞红了脸，他越发喜欢，他想做些什么，在刚刚卫生间里看到晾晒着还微滴水的灰色内裤时他就想做些什么。

　　“我要。。。做你的男人啊。”

　　明明睡前洗过澡了，为什么还要再洗一次。

　　呼吸渐渐粗重，偏头垂眸含住女孩的嘴唇。

　　台灯的暖光下一片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