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社畜2.0之后》江竹吟

5、时不我待

　　由于先前与甲方商定的截稿日还算充裕，他们的漫画是边画边改剧本，脚本的修改即将进入尾声。

　　不知道是谁给了老板勇气让他生出了如此可怕的念头。

　　“老板这个崽种，我真想晃晃他的脑袋。”后期君气得脸颊隐隐透着红，紧握的双拳蠢蠢欲动。

　　“一定都是咕噜咕噜的气泡。”柳苑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没有什么用还占脑容量。

　　“也就孙编能站起来和他叫板了。”

　　带这一项目的孙编前辈是被老板挖来的，与老板是高中同学，大学毕业入行影视编剧，在业界小有名气。

　　据悉最初孙编接到老板邀请时是不情愿的，后来他天天去蹭饭，孙编觉得实在是烦人的紧，且也想换个轻松点的工作，在老板软磨硬泡下才勉强答应。

　　孙编很直，多年来的经验与作为成就了她的性格，不会因为发工资的人是她同学而有所顾虑，反而是这层关系让她抛却所谓的情谊，整个公司也只有孙编有底气敢和老板唱反调。

　　柳苑有时候在公司加班总能听到老板办公室传来他们两人互相对骂吵架的声音，却又不是因为工作。

　　“要不是当初你坐在我后面，老扯我头发现在也不至于这么少。”老板气急败坏。

　　“哈哈哈哈，没有我你的头发也长不出一片草原。”

　　类似于这种把鸡毛蒜皮的陈年旧事当成垃圾抖出来又扔回垃圾桶的争执。

　　会议室一时之间沉寂下来，无人说话。

　　老板面子上挂不住，右手不自在地挠了挠头顶，似乎也没想到孙编会当场给他难堪。

　　但这情绪只是一瞬，老板表情很快又恢复平常的做派，仿佛先前的冲突不存在般，“不用在意她，我们继续讨论我们的。”

　　柳苑无奈。

　　讨论是双向输出，而不是单方一味地灌输好吧。

　　“谁想坐在这听他弱智发言。”后期君偷偷地翻白眼，小声嘟囔 。

　　“我的意思是，现在的创作都太同质化了，毫无创新可言，可以适当地换个新鲜的，读者也需要呼吸另一片土地的空气。”老板的眼神通亮，像是在展望未来。

　　不料说完无人应和，室内的气氛短暂地凝结了几十秒。

　　在柳苑看来老板的idea并没有新意到哪里去，他的审美与观念总是奇奇怪怪。

　　自信是非常宝贵的素质，但过了界便是自大。

　　“所以，”这时坐在她另一边，一直趴着的主笔突然抬头，眼睛微微眯着，声线清冷又随意，“你不如重新写个小说再让我们改成漫画呢。”

　　没有用敬语，更显得其中的嘲讽意味十足。

　　他接着说道，“否则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怎么，”老板表情明显不对，语速逐渐变快，“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吗？”

　　没想到主笔说完那句话之后，便没了后文。他无视老板的发问，又继续趴在桌上。

　　有了一个开头，便有下一个逗号，剩下的同事一一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意见。

　　“不是，老板，您这样跟甲方商量过么？”

　　“就是啊，现在的市场流行甜宠了，您的偏好大部分的消费者可能不太容易接受呢。”

　　“说实话您的套路都过时了。”

　　“再者小说的原著粉不会买账的吧。”
　　......

　　*

　　柳苑是最后一个走的，她拿起挂在椅背的外套，起身准备离去。

　　经过主笔身后，发现此人还未有动静，于是她轻轻地敲了敲主笔面前的桌子。

　　主笔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眼皮微微耷拉，细碎凌乱的黑发有几缕遮挡住视线，半睁着的眼睛仿佛迷漫着一层水雾。

　　眼底泛着青灰色，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里衣的领子也没扣好。

　　柳苑：“......”

　　不知道他晚上是嗨到几点，总是睡不够，每天早上看见他那张脸就没有清醒的时刻。

　　“已经结束了。”柳苑提醒他，“可以走了。”

　　“噢。”主笔揉了揉头发，接着拿起放在一旁的黑框眼镜。

　　他一边戴好一边问她，“国庆节和劳动节还有多久啊？”

　　你这是有多不想上班。

　　“距离劳动节还有一年零四个月。”柳苑面无表情地回答他。

　　主笔继续“噢”，仍不见有要起身的趋势，低头翻着外套的口袋像在找什么东西。

　　柳苑不打算继续理会他，走出会议室前由衷地提示他，想来这个家伙在会上也没听多少，“这个星期老板要审核第十话到十五话哦。”

　　主笔再次敷衍地“噢”一声，显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叫住她，“等一下。”

　　柳苑停住脚步，扭过身，“怎么了？”

　　“还给你。”主笔走过来，递给她一瓶可乐。

　　柳苑问号脸。

　　“上周借了你的。”

　　眼前的人面容白净清秀，表情十分的诚恳。

　　是这样没错，柳苑还以为他忘记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再提，毕竟就几块钱的事。

　　不过——

　　你是借的钱买可乐，不是借了可乐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