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于我》舒吾路

46、第四十六章

　　吃过饭，沈明修在厨房洗碗，陆念笙双腿盘坐在沙发上好不无聊。拿过身旁的手机看了会朋友圈，里面全被春节祝福和春节联欢晚会刷屏了。其中以林正安为代表，普通人一般发个一两条就停了，但林正安不是。他在现场，又在一个观看视角极佳的座位，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他每个节目都录了十秒，还细心配上节目名称和自己的观看体验。

　　她把林正安发的东西都看了一遍，边看边笑，笑够了就在他最新一条视频下发了一条评论。

　　【拍的还不错。】

　　发出去还没两秒，林正安的回复就追了过来。一个星星眼的小表情，后面还有一句话。

　　【既然笙笙都这样说了，那下次出去玩可不要沈明修拍照了，我给你拍，保证漂亮。】

　　这又成功把她逗笑了。

　　因为沈明修的照相技术真的是惨不忍睹。

　　这个时候当事人正好洗完碗出来，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摘了围裙，他整个人又恢复了以往干净帅气的模样。他见沙发上的人笑的嘴都合不拢，心下好奇，没多想就走到她所在的沙发上，弯腰低头假看，“在笑什么？”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准备把手机递给头顶的人。但在递到一半后幡然醒悟，他可是她和林正安吐槽的对象，这么正大光明不好。于是将手机收回抱在胸前，并且换成蹲坐在沙发上的姿势，侧身，全力表达着自己拒绝给他看的决心。

　　别说还颇有一种鸡妈妈护崽的风范，不过她不是护崽，是护着手机。

　　“怎么？你和林正安还有事瞒着我？”男人一脸的戏谑。

　　“你看见了？”她说着低头看了看手机，又想了想，以她的速度和手机字体的大小，他是不可能看到的。但仍然有些担忧，又问了一遍，“真的看见了？”

　　沈明修笑着没有说话，只是身体不断的朝沙发上的人逼近，两人的距离也不断缩小。到最后，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声。

　　这个时候沈明修才开口回答陆念笙的问题，他说：“骗你的，我什么都没看见，只看见了林正安的头像。”

　　他的气息喷在女生的脸上，让她感觉又热又燥，一时间不知道什么样的举动才算正常。

　　他又说话了，“念念，你给我看看。”这声音比平常更有磁性和质感，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其他。

　　陆念笙稍稍仰着脖子后退。

　　他又喊了一声，带着点疑问的语气，“念念？”

　　一阵一阵的，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将人从面前推开，自己站在了沙发上。沙发很软，最开始她还站不稳，晃了两晃她才保持平衡的站住。双手叉腰，明明是羞红了脸，但又装作恼怒的模样。

　　“沈明修，你给我好好说话！”

　　沈明修一脸无辜，双手摊开，“我是在好好说话，念念你可不能污蔑我。”

　　“你……你……你难道和女生说话都是凑这么近吗？”

　　听到这话，他无奈的轻笑一声，“念念，只有你。”

　　“好了，不逗你了！”他仰头抬手摸了摸女生炸毛的头发，又看了眼她身后的窗户，说道：“现在还挺早的，我们看看春晚吧。”

　　说完，他走到电视前面，折腾起电视来。

　　陆念笙被哄好了，这会沈明修弄着电视，她就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刚刚两人的距离太近了，近到她可以闻到他身上因为炒菜而沾到的一点点油烟味，混合着浴室里沐浴露的香味。不好闻，但也不难闻。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男人走了过来，直到身旁沙发塌陷。

　　抬头看了眼电视，上面还是英文播报。“怎么没有？”她扭头问身旁的男人。

　　沈明修低头弄手机，回答道：“好像没有转播。我现在看看能不能投屏。”话音刚落，手机和电视同时显示‘投屏成功’的字眼。

　　“好了。”她惊喜出声。

　　他扭头看高兴坏了的女生，眼里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女生的发梢。

　　陆念笙看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春晚一共播了四个半小时，两人就坐在沙发上看了四个半小时，但准确来说是沈明修一个人看了那么久，陆念笙看到一半就睡了过去，直到现在还伏在他的肩头。

　　他看了眼墙上的钟，现在距离十二点还有半个小时。稍侧头，用余光看伏在他肩头的女生，见她眉头微微蹙起，一看就是睡得不舒服。

　　思索了一会，他小心翼翼将人的脑袋扶住，然后放下，让她伏在自己的腿上，这样睡得舒服些。

　　果然，自从陆念笙枕到他腿上后，拧紧的眉头就放松了下来，还翻了个身，正好脸对着他。

　　她的右脸有些微微泛红，还有些压痕，可能是因为暖气和长时间压着右边的原因，但即便这样她依旧美艳，而通红的印子让她美艳中带着一点娇憨，更显烟火气。

　　沈明修看的出了神。

　　他对美人的认知来源于陆念笙，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变过。即使在他最想逃离她的时候，也依旧这么觉得。

　　他就这么一直看着她，电视里重复播放着欢声笑语，而他的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中，春晚又放了一遍。

　　现在已经凌晨四点了。

　　冬季，天亮都很晚，凌晨四点还像是深夜一两点。

　　陆念笙就是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的。周遭一片漆黑，她躺在沙发上，整个人动弹不得，像是有一把锁将她锁住了一样，就连翻身都有些困难。

　　因为刚醒，脑子迷迷糊糊，还有些起床气。她感到翻身困难，那就一定要翻成功。于是闭上眼，双手握拳放于胸前，一个用力，就翻了过去。她又拱了拱，希望可以身上的‘枷锁’可以去掉，但与她想象的相反，‘枷锁’不但没有去掉，而且更紧了。

　　“念念，乖！”

　　是沈明修的声音！？怎么出现在我头顶！？

　　抱着这个想法，她彻底清醒，猛地睁开眼睛，等适应了才发现，自己身旁居然睡得是沈明修，而让她动弹不得的‘枷锁’，是沈明修的双手，它们紧紧地环着她的腰。

　　她有些慌乱，扭动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最后差点掉下了沙发。还是沈明修给她捞回来的。

　　“念念，怎么了？”他坐起，顺便把她也带了起来。

　　两人现在就是一个面对面的姿势。

　　她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再借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光源，清楚看见了对面人脸上的不知所措和慌张。他的手从她刚刚腰上的位置，变成了现在双肩的位置，不变的是他手中的力道，紧紧地。

　　“念念，你回答我一下。”沈明修声音有些颤抖，眼睛四处瞟，根本对不上焦，也看不清楚人。

　　好久，没人回答他。

　　“念念？”他又喊，手下的力道更紧了。

　　“我在。”陆念笙轻叹一口气，抬起手拍上对侧沈明修搭在她身上的手，“你不要担心，我在。”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的窗外忽然放起了烟花，瞬间屋内就明亮了。

　　沈明修正看着陆念笙，而陆念笙却被烟花吸引，侧头看烟花去了。

　　这场烟花差不多持续了五分钟。

　　烟花表演结束，陆念笙意犹未尽的盯着窗外，却只能看着连月亮都没有的天空。等了好一会，确定不会再有烟花了，她才扭过头来，有些小失落。

　　她低头揪着手指，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发酵。

　　刚才那场烟火估摸着又是某个男生为他心爱的人放的，整个天空的心形，途中心形变成了像是脸一样的图案，应该是两人的照片。

　　她刚到这里的时候，整夜整夜睡不着，那个时候窗外就有烟花了，大多数烟花的形状都是心形，这都让她以为，这里的人是不是对心形有着特殊的喜爱。

　　一天晚上，烟花又在空中绽开。坐在床上的她有些按耐不住了，她想去看看，究竟为什么放烟花。于是她穿着一身深绿色的睡衣，裹着一条亚麻色的披肩偷偷出门了。

　　时间是凌晨两点。

　　街道上空无一人，周边的商店也纷纷打烊，只剩每隔三十米一盏的路灯，孤独又温暖。她这个时候有些害怕了，犹豫着要不要回去，但远处天空不停的烟花，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陆念笙！”一声怒吼打断了她的思绪。

　　陆行文推门下车，将车门关得震天响。一旁的傅湘见他这样，也连忙下车，提前小跑到陆念笙身边，温柔的询问她有没有事。

　　陆念笙摇了摇头。

　　“陆念笙，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一个女孩子凌晨出来，人生地不熟，你想干什么！你告诉我你想干什么！”陆行文伸手去扯她。他是真的被吓到了，要是再晚一点，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小心……”傅湘话还没有说完，陆念笙就顺势摔在了地上。

　　陆行文扯她扯的太突然了，还没反应过来，但身体先动了，于是左脚拌着右脚——摔了。

　　“怎么样？”陆行文夫妇俩赶紧蹲下查看。

　　她低着头说没事，随后撑着两人站起。真丝睡裤被磨破了，但她没有管，因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烟花燃放，这一次没有形状，单纯的普通烟花。

　　她抬头看着天空，“哥哥，嫂嫂，带我去看烟花好不好？”

　　陆行文顺着她的视线去看，不赞成的看着她，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就被傅湘制止了。傅湘牵过陆念笙的手，微微笑着，用沁人心脾的语气说道：“带你去看烟花。”

　　三人朝着烟花方向开去，一路上安安静静。陆行文开车生着闷气，傅湘和陆念笙一起坐在后座，两人牵着的手没有分开过。

　　到达目的地了，是一座公园，放烟花的地方就在公园的正中央。那里灯火通明，一旁还围了一群人，他们欢呼雀跃，再往前面走走，可以看见圈中心里的人在拥吻。

　　“爱神之园——传说只要两个相爱的人夜间在此处放下明亮的东西，让爱神看见，他就会让着两人长长久久，不被世俗纷扰。”傅湘念着一旁的景点指示牌，“念念，爱这种东西不能勉强，不然会受伤的。”她的嗓音轻轻柔柔，让陆念笙的心一点一点平静。

　　她靠在傅湘肩上，眼睛看着那对在人群中拥吻的情侣，说出的话带着某种诀别。她说：“嫂嫂，我试着学会不勉强，不勉强他，也不勉强我自己。”

　　时间回到现在，陆念笙看着眼前的人，说：“沈明修，我之前喜欢你，但现在……现在我不知道。而且，我是陆念笙，是两年前你想离开的那个陆念笙。”她的声音虽然平静，但眉眼间却带着化不开的忧愁。

　　沈明修没有即刻回答她，而是伸手抚上她忧愁，等它们全部展开了后才开口。

　　“念念，我只关心你一个人，只教你一个人做题，肩膀只让你一个人靠，不会和任何异性来往。”

　　“这些话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却是我这两年里最想和你说的话。”

　　“我喜欢你，喜欢任何时候的你。”

　　许是透进窗户的橙黄灯光渲染了气氛，陆念笙听见自己飞快跳动的心脏，还没等她缓过神来，沈明修突然凑近，用只有她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念念，我想吻你可以吗？”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