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Act09 人都会一见如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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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哥列一年中最平静的日子应该出现在云守和雾守都忙于任务全世界各地奔走的那几个月。逢沢光来报到的时候恰是九月中，两位守护者工作最繁忙的时间，因而她所见到的彭哥列井然有序，事事都行驶在正轨上，就像一个生机勃勃团结友爱的大家族。
但这一切很快成为了泡影。
因为云之守护者要回来了。
十月的第三个星期二，她被一阵忙碌声吵醒。叽叽喳喳的吵闹似乎来自于隔壁那幢守护者专用的洋楼，数十人凌乱的脚步声，响亮的指挥声，还有搬动重物时的撞击声。
逢沢光睁眼，盯着天花板看了三秒，随即从床上弹起，一如往常地穿衣、洗漱，把自己打扮得一丝不苟地出门。虽然过程中撞倒了两张椅子绊在了桌角上还顺手打翻了前一天晚上没喝完的牛奶瓶子。
刚走到大门口，就接到了强尼二的电话。
“逢沢，你去一下雨守办公室，山本大人一大早就说有事找你。”
“好。”挂掉电话，不知为何眼前就浮现出了几天前，她和狱寺停在第七街巷口时，黑发男子说着“帮大忙了”时的明朗笑容。
逢沢光一直觉得很奇怪。首领和守护者们居住的洋楼共有八层，分配却很怪异，一至四楼分别是雷岚晴雨，五楼是云，六楼七楼却是BOSS的住所，直到八楼才是雾。更奇怪的是，这幢楼的两部电梯，一部只停单层一部只停双层，除却BOSS居住的两层楼互通之外，其他楼层间竟连紧急使用的安全楼梯都没有。如同将单层与双层隔绝在两片天地。
刷卡通过大门，她按了双层楼的电梯，静静等在落地窗边。
一旁的单层电梯传来“叮”的响声，门缓缓打开，无数满头大汗的人从被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一般的电梯中争相而出。他们奔向了不同的方向，口中却几乎都喊着“快快”。逢沢光有些疑惑，却还是不声不响地站在一边。抬头，自己这边的电梯似乎在四楼停了太久了，但看起来也不像是故障。
“啊，逢沢さん。”原本已冲出大门的女孩猛地转过身，飞一般地扑到逢沢光面前，“太好了，得救了。”
女孩脸色异常红润，扎得很高的马尾一晃一晃，见到逢沢光的瞬间她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你好，我是云属的夏尔。”
“你好。”逢沢光亦点头。
“那个，逢沢さん。”夏尔突然握住她的手，“见到你真是太好了，请你务必帮我们一个忙。”
“诶？”逢沢光尚未反应过来，已被她拖上了通向单层的电梯。夏尔冲得很快，逢沢光被她拖得踉跄，险些磕断六公分的细高跟。
直到电梯缓缓上升，夏尔才解释道，“真是非常抱歉，因为我们那里出了点小状况，时间紧迫，请原谅我的失礼。”
“哦，没关系。”反正双层的电梯也不知道被哪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拦截了。“那么，是什么问题？”
“其实……”夏尔想了想，说道，“因为我们的失误，把云属部门的系统铃声删除了。逢沢さん，请务必帮我们找回来！”
系统铃声……
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东西？
虽然强尼二有告诉过她，守护者各部门结构会根据其偏好有些特殊的个性化设计，让她在改建安全防御系统时尽可能契合他们原先的风格与习惯，但是所谓的系统铃声……
思考间，电梯已停在了五楼。门后的众人 ，一如先前她在底楼看到的那样行色匆匆，有些在打扫，有些在搬运家具，混乱中似乎听到有人在说“云雀大人马上要到了，加快速度”“不想死的话就提起干劲来”“那边的，不想看到今天晚上的月亮了吗”之类的话。
“逢沢さん，请跟我来。”夏尔在前面为她带路，一边抽空解释道，“其实在云属部门里，大家无论是电话接线铃声，门铃声，闹铃声，电脑开关机系统音，还是紧急警报声都有统一的设定。当然，是为了配合云雀大人的喜好。”
“然后你们不小心把那个铃声搞丢了。”逢沢光接口。
“是的。而且，今天云雀大人就要回来了……之前明明说还有一个月左右的啊。”夏尔说着说着，眼中突然有些湿润，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云守……原来是这么可怕的人吗？
事实上，逢沢光对云雀恭弥只有一个粗略而模糊的印象。
她在并盛国中待了不到一年，只知道风纪委员长云雀是个喜欢拿着凶器到处横行的人，听说是附近一带不良少年的老大，一旦遇到自己看得不顺眼的人就会把对方揍得鼻青脸肿。
逢沢光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既然有道德规章法律，那么所有的事都应该能论出个对错来，正所谓“有理走遍天下”，因此她向来看不起用武力解决问题的人。
“到了。”夏尔打开门，带她进入了后勤部办公室，“系统音一直是由主机自动执行的，但是上次在打包清理垃圾文件的时候不小心一起清空了，逢沢さん，拜托你了！”
“放心吧。”逢沢光拉开椅子做下，“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删除的吗？”
“是的。”夏尔点头，“应该是六天前。”
“我知道了。”说着，逢沢光一声不响地敲起键盘来。对夏尔来说或许是删除了就再也找不到的困境，但在她看来就和从回收站里还原没有区别。
“好了。”约三十秒后，她停下了动作，“是这个吗？”
按下播放按钮，音响中传来了清晰的歌唱声。
『绿たなびく并盛の
大なく小なく并がいい』
逢沢光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听到这首歌的感受。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并盛中学的校歌。清晨的操场上，自己也曾混在黑压压的人群里齐声唱着这首歌。当时也只当作是完成每天的必修课，毕竟在看她看来，这首歌的歌词写得真不是一般的没特色，除去词中的“并盛”之外，每一句都可以套在她之后的任何一所学校身上。
没想到，还真的有人喜欢这首歌。
“你们难道没有人对这首歌提出异议吗？”逢沢光问。
“不，那个……”夏尔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刚想回答，门外却突然冲进来一个身材健壮的青年。
他大口喘着气，一边对着夏尔招手，“快撤，云雀大人到楼下了。”
“诶！！！”夏尔似乎也吓得不轻，拉起逢沢光就往门外走，“快撤快撤！”
“怎么了？”他们难道不是云属的成员的吗？怎么个个都像逃命似的。
“这其实说来话长，逢沢さん你大概是不能理解的……”
在彭哥列工作了几年的旧人都知道，云属部门一直都是自主运作的，因为他们的老大一年中极少在本部露面，就算出现了也不曾对他们这些下属们下过任何指令。在云守的眼中，他们就和路边的一棵草一朵花一块石头没有区别，但是只要聚在一起就会让人觉得很碍眼。
所以一般而言，他们的工作都直接由BOSS指派，而云守大人停留在本部的期间，他们都会分散到别的部门搭伙，尽可能不出现在云雀面前。
典型的……有家归不得。
谁让他们当初都盲目地冲着彭哥列最强守护者的名号而来呢。
“难道云守大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么？”被夏尔拖着一路向电梯跑的逢沢光有些头晕。在她的印象中，似乎并盛中的风纪委员会从来没有负面新闻，尽管身为委员长的云雀学长是个十足的危险分子。
“不，不是这样的。”夏尔摇头，加快了步伐，“我们都非常敬仰云雀大人。但是……”
她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十米开外的电梯门缓缓打开，迎面走来的男子有着一头柔软的黑发，深不可测的凤眼，和异常清秀冷傲的面容。凛然不可侵犯的贵族一般的气质，在他面前划出一道无形的屏障，无人可以靠近。
“草壁哲矢，这群人是谁？”云雀扫了一眼挡在自己面前的几人，声音似乎有些不快。
“恭先生……”跟在云雀身后的青年正打算开口，夏尔和先前来报信的卢克却同时绷紧了身体，飞速沿着墙退到一边，然后深深地鞠躬。
“云雀大人您好，我是夏尔（卢克）。”
没有低下身的逢沢光，站在两人的中间，显得格外突兀。
云雀的视线，停在了她的身上。
说实话，是让人极不舒服的视线。有一种，被捏在掌心无力逃脱的感觉。
“云守大人，你好。我是逢沢光。”公事公办的语气，“那么，我先告辞了。”
说完，她平静地向云雀走去，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走进电梯，下楼。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如果在擦肩的瞬间没有被一根长满钢刺的浮萍拐拦住的话。
“云守大人，请问还有事吗？”逢沢光侧过脸，以她认为最为尊重的姿态直视着云雀的眼睛。
“谁允许你们群聚了。”第一眼，云雀就判断出面前的女子是个不折不扣的草食动物，但她似乎并没有这样的自知之明，看着他的眼神一步都不肯退让。
草食动物中最让他讨厌的一类。
逢沢光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正色道，“云雀大人，虽然说三人及以上因特定目的聚集可以称为‘群聚’，但是我在这里只是因为工作而且现在也正要离开，与夏尔小姐还有那位先生并非共同意志聚集，所以不能算是‘群聚’。”
云雀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嘴角的弧度有轻微的变化，“这样？”
银光伴着劲风袭来，却在撞上了什么物体发出“锵”的响声后停滞下来。
“反抗？很好。”嘴边的笑容渐渐扩大。云雀饶有兴致地看着逢沢光手中用来拦截自己攻击的黑色芯片，不知为何有些亢奋，“看来只有咬杀你了。”
“云守大人，请恕我无礼。”逢沢光毫不含糊地掏出了第二块磁片，同时说道，“虽然根据彭哥列家规第十八条守护者对自己的下属及办公楼层有绝对的管理权，但是我所在的技术部门与各位是不相关的平行部门，所以云雀大人无权对我的行为进行任何干涉。”
“技术部门？”云雀的动作顿了顿，“你是技术部门的吗？”
难怪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但是看起来，也不算太差劲。先前的不快渐渐平复下来，权衡了一下面前的女子是否有被咬杀的价值，云雀执起双拐，摆出了进攻的架势。
“云守大人。”逢沢光退了一步，不明白为何云雀还要纠缠不休。她已经把话说得够明白，而云雀如今的行动如果不是蓄意找茬就只能说明他的理解能力有问题。“参照彭哥列家规第八十条，您现在的行为已经满足提出决斗三要素，但是作为非战斗部门成员，我想我没有必要回应您的决斗请求。”
“这种东西，你倒是背得很熟。”原本提起的兴致被她的一番话灭了一半，但云雀也不是会轻易罢休的人，“那么你知不知道第一百六十九条写了什么？”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飞速接近逢沢光站立的地方，下一刻，半边墙壁被砸出一大快凹陷。
“第一百六十九条，‘决斗强制开始后，无关人等不得以任何理由加以阻止，直到双方认可决斗结束’。”逢沢光敏捷地向后退，云雀的攻击虽然没有直接击中她，却接连击碎了她的两块超高强度防御壁。手麻得几乎抬不起来，但她仍面无表情地将手伸进口袋，果然摸到了最后一块磁片和某样冰冷的物体，“云守大人，如果您对我有任何的不满可以直接向强尼二先生提出，私斗并不是一个理智的解决问题的办法。”
“理智么？”云雀冷淡地斜了她一眼，目光中的潜台词正是『你信不信我可以很理智地杀了你』。他的瞳孔很深，干净得似乎容不下多余的杂质，“逢沢光。”
他叫了她的名字，然后瞬间使出十足的力道，打算将胜负定在下一拐直攻。
前进的步伐却被迎面而来冰凉的水柱熄灭在半途。
逢沢光双手举着枪，枪口直指云雀所在的方向。她拿枪的动作很稳，就像一个熟练的老手。扣动扳机的手指上落着几颗水珠，似乎是从枪口散射时向后飘散行成的。
“嗯……”云雀直起身，水珠顺着湿润的发丝淌下，滑过他白皙的脸庞，落入颈间，“这是……什么？”
“原本打算等您点燃火焰的时候才用的武器。”逢沢光亦不避讳。
此刻的云雀，已收起了全部杀意。他的表情虽然仍旧冷淡犀利，说话的声音却透明得让人不禁联想到雨后的七色长桥。
“但是云雀大人实在逼得太紧了，再这样下去我大概就危险了。”逢沢光收起枪，仔仔细细地整理起褶皱的上衣，“受伤的话，真的会很麻烦的。”
她向来自视甚高，但见到了云雀，才有了一种真实的危机感。
恭敬地向云雀鞠了一躬，她转身按了下楼的电梯按钮，“那么，告辞了。”
直到电梯的门完全闭合，云雀才收起双拐。他看起来并不太扫兴，平静无波的面容丝毫不曾泄露主人的真实情绪。他沉默了片刻，再寻常不过地转身。
“走吧，草壁哲矢。”
云雀向来认为，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问题都必须依靠力量来解决。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服从自己的人只要咬杀就好。
所以他对于整天聚在一起捣鼓一些乱七八糟东西的人，例如入江正一，例如斯帕纳，虽然说不上特别反感，但也一直划清界限。
但那个叫做逢沢光的草食动物。
如果有下一次的话，花点力气咬杀也无妨。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Act09 人都会一见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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