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的眼泪》鱼微

13、第 13 章

　　番外（宋玉）
　　很久以前我便跟着洛王了，当今皇上有五个皇子，大皇子早殇，五皇子，一直是皇上不愿提的人，所以有机会继承大统的就陈王，洛王和明王。陈王与明王素来交好，明眼人都知道明王一直是支持陈王的，所以洛王一直是孤军奋战。陈王性残暴，且刚愎自用，确实不适合当储君，所以在我选择了心胸广阔，做事果断，善用人才的洛王。初进洛王爷，发现洛王爷人才济济，自己实在是很不起眼的一个，在面对政治谋略时，这些幕僚们更是说得涛涛不绝，宏伟大志一大篇，可我总觉得，这些根本不符合当前的形势，皇上立储的意向不明，他很明显的意思就是让他们自己争取，有能力者得之。就这些想法，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果然得到了王爷的赞同，慢慢地，我得到了王爷的重用与信任。王爷是做大事的人，他从不愿意让女人影响他的任何判断，他曾说，女人可以宠，但绝不可以爱，不然，只会让你英雄气短。洛王府中有许多美丽的女人，王爷长相不凡，龙姿凤章，宠女人时又异常的温柔，所以让那些女人们误认为王爷对她们上了心，慢慢便嚣张起来。记得有一个叫夏轻轻的女子，她长得很美艳，像一朵盛极怒放的火红玫瑰，说实话，第一次看到她时，确实让人有很深的印象，可是再美艳又有何用，这府里的漂亮女人还少了吗？看着她得宠，看着她高傲，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嚣张，也看着她被冷落，看着她嘶声力竭的叫嚷着被送去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农庄。自己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又是一个梦碎的女人。洛王伤了不少女人的心呢！这些女人也是太自不量力了，总认为自己可以抓住王爷的心，但是怎么可能呢？
　　三个月后，一天，王妃叫住了我，告诉我，她让那个叫夏轻轻的女人回来了，并想让她到自己这里来学习。我以前做过私塾先生，且在这一方面有一些兴趣，王爷便让自己兼任府中小少爷小小姐们的夫子。我很吃惊，也觉得好笑，居然让我来教那样一个俗不可耐，不识一字的女人？但王妃的面子不好拒绝，我便答应了。果然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她居然一到教学就开始睡觉。学生们都交上来了自己的作业，看到工工整整的作业，我很满意，但一看到最后一排那个埋头睡得正香的女人，不禁想整整她，给她来个下马威，让她自己知难而退。我故意向她要作业。她醒了，抬起头来时，她醒眼惺忪，待看到我正看着她时，她似乎很是吃了一惊，但很快笑了开来，她明亮的眼睛里含着欢快的笑，那笑容阳光开朗大方，就像一个心地单纯的孩子。而她一开口说的话更是让我愣住了，“你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哈！”这是什么奇怪的说话方式？我尽量让自己更严肃一点，向她要作业，可她，却狡黠的如一只小狐狸，笑了笑便回答说，“如果我知道你留了作业，我现在一定交给你。”呵呵，回答的好，我故意让自己表现出一副那又如何的样子向她发难，但她思维敏捷的又抢白了我一顿，“如果我昨天见到了你，我自然会问你是否留了作业。昨天我见到你了吗？没有，所以我没法问你是否留了作业，也不知道你留了作业，更不知道你留了什么作业，所以，我今天交不出作业。”她像绕口令一样说了一大堆，也将我说得哑口无言。为报这仇，在讲课时我又向她发了难，但是接下来她讲的话更是把我说得心服口服，“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也就是说，夫子的份内工作就是向学生传授技艺，给学生解答疑惑。那句什么‘乐只君子，福履绥之’我本来就是不知其意，既然我不知，夫子就应该告诉我，让我知道其何意，而夫子不仅不告诉我，反而让我自己想办法，那么夫子，你岂不是连自己的本份都守不了？！”好一句“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听到这样的话，我是怎样也不相信她目不识丁了。看着她静静地站在晨曦中，金色的光把她映得如影如幻，我竟然在那一刻失神了！她真的是我记忆中那个爱做白日梦，俗气八卦，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那个女人吗？接下来的课堂中，她的表现让她越来越表情出她的不俗来，她的那首“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境界之高远，让我感叹不已。这样每日在课堂上我都能从她身上发现惊喜，有一天，自己在路上被事耽搁了，待自己进教室时，竟发现学生们全围坐在她身边听她讲故事，她讲的故事很有意思，明显的是讲给孩子听很幼稚的故事，她却能从这些故事中讲出许多做人的大道理来，还有一次，她竟然在教室里给孩子们唱歌，曲子简单，朗朗上口，孩子们很快就喜欢上并学会了。她真的很神秘，她知道的这些东西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她如阳光般灿烂的微笑，她如孩子般单纯的行为，她如春天般美好的性情，让我陷进去了，就这样不知不觉地陷进去了。我甚至每天渴望第二天上课时间的到来，这样就意味着我又能看到她了。幸福在王爷回来的时候停止了。王爷回来前一天，她就停课了，第二天晚上府中举行了盛大的接风洗尘宴，在宴会上我四处寻找她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到。后来我想通了，相处了这么久，也对她了解了不少，这样喧闹嘈杂的地方她怎么可能呆下去？借着散散酒气，我开始在府中找她，终于，在偏院的花园里，我看到了她。月光下，她身穿一袭白色的裙，长长的发散着，她坐在秋千上荡着，青丝在空中翻飞，像一只欲展翅而飞的蝴蝶。这样的画面好美，美到我竟在那里看痴了。不多久，我看到了明王，他和她似乎是相识的，他们交谈着，她笑着，但不知为何后来她竟落寞地回到了秋千上，而明王呆了一阵也走了。她同明王有什么关系？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是王爷的女人吗？走近些，竟看到她脸上晶莹的泪珠，心一下子竟疼了起来。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出抹去她脸上的泪，光滑的脸，冰冷的泪，我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疼碎了。看着她用坚强的外壳将自己脆弱的心包裹起来，我问出了我心中隐藏的疑惑，“我有时候觉得你很奇怪，说你读过书吧，你认识的字却只有那么几个，写的字更是缺胳膊少腿的，可要是说你没读过书吧，你却知道很多东西，知道很多一般闺中女子无法知道的东西。你，真的让我无法琢磨。”她踌躇不安起来，也有些欲言又止，难道这个问题真的这样难以回答吗？看着她为难的表情，我开始有些紧张起来，她的答案会让我难以接受吗？不敢让自己冒险，也不忍心让她为难，如果她拿谎话敷衍我，我又何苦问她，最终我打断了她的话，并狠心地让自己转身离去。
　　有一日，我和王爷都书房专心的看书，却突然听到了王爷出其不意的一阵轻笑声，好奇的抬起头，王爷顿了顿说道：“有时候放弃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宋玉，你说这句话有道理吗？”“放弃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怎么会有这样一句话？不过细细想来，居然也有蛮道理。后来才知道，这原来是夏夫人说的。过了几天，我们正在书房议事，不知不觉中天已黑了，王爷像想起什么一样突然站起身来对我们说，今天就先议到这里吧，剩下的明天再议。说完，他竟然大步流星地出了书房，还未议完事就离开，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啊！后来又才知道，那晚是她侍寝，听到她侍寝这消息时，我心里竟如针扎一样疼，心如空了一般。但后来又听说，那晚，王爷刚进房没多久就被侧王妃叫去了，没再回来。这时，我的心又如复活了一般，心中感觉很快乐。有种心爱之物失而复得的雀跃。她似乎很安静，不大喜欢出来转，因此我也就很少见到她。思念不过。我便去教室看看，坐在讲台上，幻想她就在台下，就在认真的听课……这天，我来到教室，竟然看到了她！她就坐在她以前的座位上，口中念着第一天上课提到的那首诗。不由自主的，我接着念了下半句。她看到我像看到老师一样恭敬有礼，这样的疏离让我很难过，”怎么会?人,活到老也要学到老嘛!以后还有许多地方要夫子指教呢!”她说话这样子的客套让我失落，也让我有一些自嘲，宋玉啊，你真是自作多情，我泄气地说“我想，王爷很快就会发现你的好，并重新宠你的。”“承你吉言。现在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夫子，再见。”说完这句话她便走了。之后，我便听到王爷要在她处用膳留宿的消息。心内某一处，碎了。静静地站在她曾经停留过的花园里，望着天上那轮明月，我不知道该是怎样的表情，为她终于又得宠的高兴，还是为自己受伤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