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尤可》雨之精魂

2、第 2 章

　　尤可的生活像沙漏一样，翻过来倒过去都是那一堆死沙。吃饭、睡觉、逃课、看小说。毫无新意，无聊透顶。人一无聊，就总想找点事情做做。世上很多犯罪都是被无聊逼的。尤可没那个胆，所以只好劝掇着寝室的几个晚上去溜冰。尤可觉得溜冰一定要晚上去，因为撞到人可以不用负责。溜冰场昏暗昏暗的彩灯下认不出人来。还有被撞到的糗样子也没有谁看得确切。这样虽然损失了看帅哥的好机会，但什么事情总要付出点代价。在尤可眼里，面子比帅哥重要点。

　　尤可首先找的人是吴米。吴米除了说话有些刻薄外，有很多的优点。这是尤可不得不承认的。吴米长得很漂亮又多金。认识很多人，溜冰技术很好。而且说话比较有威严，最觉的一招是会撒娇。尤可觉得撒娇是一门很强的本领。这招是尤可撞死了也学不来的。就冲这最后的绝招尤可第一个得说动她。为什么一定得全寝室一起去？尤可觉得一个人晚上出去危险。其二说动一个人比说动一群人难度系数大。一个人很容易动摇，大伙的从众心理都很强大。

　　脑子里盘算着这一切，尤可慢悠悠地踱回寝室。一眼看到吴米一如既往地蹲在电脑前看电影，米虫生活过得很理直气壮地名副其实。

　　尤可说：“吴米，你今晚有什么节目没？”吴米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半天才缓过神来，取下耳机，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尤可重复了一遍。

　　吴米说：“要有节目还窝寝室做宅女？”

　　尤可见缝插针，忙说：“那今天晚上我们全寝室去溜冰，怎么样? 你技术那么棒，教教我们嘛，我只溜过一次，处于穿着冰鞋站立不倒的水平。这次把大伙都叫上，你要担当教练的职务。”

　　吴米欣然同意了。并以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加撒娇功，很快就搞定了寝室另外两人阿宝、蜗牛。

　　阿宝真名不叫阿宝，蜗牛也不叫蜗牛。阿宝得名于她总是表现得像个活宝，而且一开口说话，句句都是搞笑的经典。蜗牛总是比别人反应慢两拍。有一次，寝室熄灯后的卧谈会，大家不知道在说一个什么话题，阿宝说了一句“大家要多沟流”。还没等她急着解释，尤可和吴米先哈哈大笑起来。大家都知道她原先想说的是沟通和交流。阿宝被嘲笑了几分钟之久，因为吴米和尤可笑累了。结果蜗牛（那时候还不叫蜗牛）来了一句“你们在笑什么”。蜗牛从此更名改姓了。

　　溜冰场地是吴米选的，在这方面只有她比较权威。距离学校步行大约二十分钟。一行四人浩浩荡荡出发了。这时天色已经开始变得昏暗，这个城市没有晚霞。夏至过了以后，白天总是那么容易变成黑夜。此时也只黄昏六点半，天空灰蒙蒙一片，不知道披了多少层工业废气 汽车尾气转换的面纱。

　　大家一致同意走路去，最直接的原因是可以减肥。也花费不久。沿着平坦又容易起灰的柏油路一路走，先左拐后右拐再左拐，三站公汽车程就到了目的地。

　　这是个外表恢弘，里面却像个废弃的工厂一样的××广场。这当然是进去了之后才知道的。溜冰场在六楼，大家顺着脏兮兮的楼梯道往上走。楼道两旁的墙壁上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广告，还有一些毫无章法的涂鸦，整个感觉很艺术--两个字：脏乱。在昏黄微弱的灯光下，大伙咚咚的脚步声，让尤可觉得自己不是在往上走，而是在通往某个未知的地下室。或者是地狱的第十九层。身上一哆嗦，尤可忙不迭地往前蹭。

　　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到了。从一个网吧穿过，再穿过一个台球室。溜冰场顿显眼前。震聋欲耳的重金属摇滚乐名副其实地震得人的耳朵要聋掉。四人在门外瞅了一眼，黑嘘嘘的场子里乌烟瘴气，群魔乱舞。

　　“我们还是回去吧，这么多人，我有点害怕。”蜗牛开始打退堂鼓了。蜗牛是个好女生，平常都斯斯文文的，是寝室里最像淑女的一个。

　　尤可说：“大家都是人，有什么好怕的。而且走这么远来，空着回去划不来。”

　　这时候，吴米充分发挥她教练的职责，安慰蜗牛道：“不用怕的，我带你，不会有人撞到。而且学溜冰很快的。”

　　阿宝在旁边跃跃欲试，说：“是啊，是啊，既然来了，好歹都要溜一次，不然做了无用功了。我今天一定要学会。”

　　进场子换了冰鞋，吴米和尤可首先站了起来，阿宝和蜗牛坐在座位上不敢动，是不能动，站起来就要摔跤。冰鞋是四个轮的，论理说四平八稳。其实不是这样。学过溜旱冰的人都知道，刚开始不用摔倒当学费是不可能的。

　　吴米牵着蜗牛，尤可带着阿宝进了场子。先把她们俩带到场边的矮墙扶手边。然后一一指导她们一些基本的技巧，这个工作基本上都是吴米在做，尤可这个姑且称之为半吊子的新手还没有指导的资本。但就凭着自己能够站稳，也在旁边充充胖子。有模有样地说教。

　　然后吴米和尤可就自顾自地溜开了，美其名曰留给她们自己摸索前进的时间和空间，实际是不想浪费过多的时间在教她们怎么站稳，怎么迈开脚步上。因为两人的脚板都开始发痒了。

　　吴米的速度果然不是盖的，一下子溜进人群中不见了，尤可小心翼翼地滑着，全神贯注地防止旁人的撞击和自己的撞人。人多混乱的地方总会有些不安分的家伙哗众取宠。场子里的大流都是顺时针溜，然后总有一掇人争着做美特斯邦威的代言人。逆溜或是倒溜。技术好的不撞人还没话说，问题是大多都是半罐子，忍无可忍的是还有的人手拉手拉帮结伙地倒溜。

　　这样的做法很不人道。搞得尤可等一帮良民初学者胆战心惊。而场外墙壁上，特大号（不知几号字）红色字体写着的“请勿倒溜”告示在流转的彩灯下忽隐忽现，难怪这帮家伙这么猖獗，原来都没有看到啊！尤可悲哀地感叹。

　　人多的地方必然混乱而多是非。中国拥有庞大的芸芸众生，仿佛天生注定了是个是非之地。就算自己人不挑起是非，外人也会想方设法地帮咱寻找是非。省心省力，就是不省事。何况咱自己原本就是不省事的人。

　　溜冰场每到放假的时候就会人满为患。自然而然的成了是非场所。上次尤可她们寝室集体去过一次之后，成效不大，却着实吓得不轻。都发誓以后再也不去那地了。只是大家心里都感觉意犹未尽。各自琢磨着找过一地再去练练。

　　经过上次一役，尤可还是滑得慢悠悠，但可喜的是屁股从此脱离了与地面的亲密接触。吴米的速度还是一如既往地快而随意。虽然也可能进步不大，却足以让尤可、阿宝、蜗牛三人当偶像崇拜了。唯一一个看得见进步的是阿宝，因为她终于可以摆脱拐杖到场地中间来滑了，虽然一眨眼的工夫就会连摔几跤，但越挫越勇，百摔不怠的摔跤精神着实让人感动。最后上帝也许都被她感动了，阿宝终于可以战战兢兢地滑上一圈不摔倒了。蜗牛充分发挥了自己的特色，又比与她同一起点的阿宝慢了两拍。墙角只剩下她一个正在缓慢地挪动，很多次她都想拼命地战胜自己一回，只是松手就要倒。只能像只蜗牛一样漫漫挪。好多次，吴米和尤可看不下去，走过去帮她。这小妮子的倔劲来了，硬要自己来探索。

　　本来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可以慢慢来。时间可以解决一切。只是当大家满怀斗志，努力练习，以求改变现状的一切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中断了。

　　那是一场由一个女人引发的群殴。经过这次事件，让尤可明白：有时候女人真是种很有本事的生物，能够把一件原本很简单的事情无限地放大复杂化。

　　事情的经过大致是这样的：一个女生被一个不愿走寻常路的家伙撞得屁股着地，四仰八叉。而那女生之前因为自己要逞能，不要男朋友在旁边导航。所以一个人带着尤可一样的技术单滑。不料遭此飞来横祸，而且还摔得这么不文雅。郁闷情绪正愁无处发泄。所以等那个莽撞男走过来不停地道歉，并伸出友谊的双手要把她扶起来的时候，揣着一张犹如生理痛的苦瓜脸大骂了一声“要干嘛，流氓！”。然后呆在地上不愿意起来了。

　　声音虽不大，但还是让旁边一些刚巧经过的人听到了，并且都就此停下来看热闹。那个撞了人的男的显然不知所措地局促不安。

　　这时，从围着的一圈人外冲进来一男的，一个漂亮的侧滑立定停顿在那女的旁边。正是那受害者的男朋友。观众很自然的让出了位置。供那男的安慰那女的一番。那男的大概想展示一下作为男朋友的自尊，不由分说地朝着那肇事男的脸就是一拳。顿时，那肇事男的脸上就见红了。一个鼻孔下有条暗红色的蚯蚓爬出来。身体也随拳头倒地。咚的一声，方圆十米犹如发生小型地震。此时人群开始骚乱，有某位高分贝的女声尖叫，然后传染了一批女生的尖叫。人群立马作鸟兽散。不知是肇事男的反应堪比蜗牛，还是其本质外强中干。莫名其妙挨了一拳，竟趴地上半天半天没动静。一会的工夫就剩下那三个当事人，等那些看热闹的散去后，又围上来一批人，不同的是，这批人不再是看热闹，而是来制造热闹的。

　　严格说是两批人，分别站在当事人两边，话没说上两句。就干上了。战况如何，尤可等人不得而知。因为在观众尖叫的时候，她们已经在场外脱冰鞋，准备走人了。蜗牛脆弱的心脏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直说着下次不来了。众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尤可只埋怨那女的，害得一伙人花了冤枉钱，没有滑够赚回本来。真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