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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我信你 ...

  •   沈翕和的话犹如平地惊雷,莫凌远面上平静,脑中又在快速的思考着该如何回话。

      这样直接承认,好像能免去之后生病受伤方面的好多麻烦。

      但是,这样一来自己又多了一件欺骗沈翕和的事。

      除去之前的事,她不想再欺骗沈翕和。

      “没...没有的事,殿下怎么会这么想?”莫凌远说着又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

      莫凌远说话间的这一停顿,让沈翕和更觉得莫凌远讳疾忌医,于是有理有据的说:“驸马似乎每次生病除了师姐,都没让别的大夫看过!”

      “殿下,你别看师姐有时候小孩心性,但是我们三人中得师傅医道精髓者,只有师姐一人,师姐医术确实很好,所以无须他人再诊治了。”

      “哦!是吗?”沈翕和对莫凌远的这解释自然还是不信,“那之前驸马明明没有婚约,为何那次师姐知道我们有了婚约后,第一反应却说驸马已有婚约,所以是什么事,值得师姐撒这个谎?”

      说这些话时,沈翕和一直在盯着莫凌远看,说完之后还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她想将莫凌远因这话而起的任何变化都看在眼里。

      莫凌远觉得自己都要忘记这事了,沈翕和居然在这个时候还能想起来,她感受到了来自于沈翕和追根究底的决心:“那是因为......”说了几个字,莫凌远没有往下说。

      “因为什么?”沈翕和似是步步紧逼。

      只是她不知道莫凌远是故意这样说一半停下的,这样似是不能说的样子,才会让接下来要说的话更有说服力。

      “因为师姐不希望我和京城权贵扯上任何关系,更别说是与皇室有关系了!”

      这回换沈翕和沉默了,李奕会这样说的理由,她或多或少是可以猜到一些的。

      “驸马对不起,镇北大将军被杀,确实是朝廷失察,可...可并非所有权贵都是这般胡作非为的。”

      沈翕和有些自责。

      “殿下无需自责,我知道你永远不会是那样的人。”莫凌远牵起沈翕和的手,将其紧紧握在自己手心,“而且师姐那样说,也不是因为我父亲的事,而是因为我。”

      “因为驸马?”沈翕和毫不掩饰自己的疑惑和好奇。

      “殿下我们坐下说吧。”两人自进门后还一直站着。

      莫凌远自从明白自己的心意后,有关自己过去的一些事,她也想和沈翕和说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今日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变相的告诉沈翕和。

      “我们之前虽说过,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我们应该朝着以后看,但是有些事还是想与你说的。”

      “师姐一直希望我可以做那个最真实的自己吧!”
      “驸马的意思是现在的你......”剩下的话沈翕和没有说出口。

      莫凌远自是知道她后半句要说什么:“或许现在别人都以为我这个人行事坦荡,谦逊有礼,其实不然。”

      莫凌远说了这么一句,并没有紧接着说,她在想着从何说起,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

      沈翕和感觉到莫凌远接下来的话或许会很沉重,也没说什么去打扰她的思考。

      但沈翕和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日后还会影响到自己的抉择。

      像是过了很久,其实并没有多久莫凌远便又开口了:“那一年我跟着师傅离开后,一直住在山中,因消息闭塞,我过了很久才知道父母双亲出事,从那之后我变得沉默寡言,之后更是只执着于一件事——报仇!”

      刚知道这个消息时莫凌远一度消沉了许久,后来似是突然想通了一般,她开始没日没夜的练武。

      或许她习武的天资不错,但她如今的成就,更多的还是因为她曾一度不要命的练习。

      “四年前因为我不要命的练武,身体出了点问题,师傅知道是我放不下报仇的心愿,练武心切才会如此,他便说若我继续这样练习,他就不在教我了,我叛逆之下偷偷离开了师傅师兄他们。”

      莫凌远离开怀州想去京城报仇,结果出了怀州到威州的时候出事了。

      她以为凭借自己当时的一身武艺便可以报仇。

      不曾想只是因无意间知道了威州境内官府与当地奸商相互勾结,谋害百姓钱财性命之事,本想为民除害,却差点反送了自己性命。

      她去州府衙门举报此事,谁知州府衙门也与那些官员狼狈为奸,倒打一耙说她是从卫国跑来的奸细,情急之下莫凌远只得打伤衙役逃跑,可这反倒坐实了那些人强加给她的罪名,然后她被追杀了。

      一开始莫凌远自恃武功不错,可被官兵和奸商手底下的人同时追杀,加之之前受伤身体还未完全好利落,终究寡不敌众,又受了重伤。

      说至此莫凌远看到沈翕和眼中闪过的心疼,停下话笑着宽慰她:“殿下不用担心,现在真的无事。”

      “好在那时候师傅和师兄师姐他们及时找到了我,但我们在回去的时候的又遇到了埋伏,师傅为了保护我也受伤了。”

      说到这里时,莫凌远的眼神中晦暗不明,沈翕和一时间看不懂对于刚才所说的事,莫凌远是怎么想的。

      “从那时起我才明白一人之力原来如此有限,但只要想到父亲一心为这天下,却落得那般下场,我又怎会甘心,于是在心中更加坚定了报仇的想法,不管付出何种代价!”

      “师傅见我如此,怕我执念太深万劫不复,便也默认了这件事,然后告诉我一些事情。”

      “当年之事我一直以为是梁固一人所为,师傅说绝非一人之力所为,所以我若要执意报仇,就应该先查清楚当年的事,让朝廷还我父亲清白,而不是凭武力去杀了梁固,却让我父亲继续含冤受辱。”

      “而我当时能想到的能让朝廷愿意翻案的办法,唯有我自己以身入局,若我一直寂寂无名,又有谁愿意替我出头,只有当我强大到能够左右一些朝中之事的时候,才会有人愿意去查当年的事情,并还之以真相。”

      说到这里的时候莫凌远将视线移回到沈翕和的脸上:“殿下可曾知道,我来京城的目的从来都不单纯。”

      “可是你说的要收复失地镇守边关,我相信一定是真的。”沈翕和同样看着莫凌远,眼神坚定的说。

      莫凌远从沈翕和眼中看出了信任,继续道:“小时候跟着母亲四处奔波,但她也每日教我读书写字,后来虽一心习武,可因为我确实喜欢读书练字,诗书这些东西倒也不曾荒废,加之当我决定要来参加武举后,便又用心研习了不少兵书。但是......”

      “但是什么?”

      “我也就是这几年性格才渐渐沉稳下来的,若殿下知道我曾满身戾气,杀/人毫不手软,即使是因那些人曾想要了我的命,可会厌恶我 ?”莫凌远这话充满了无力感。

      “不会。”沈翕和毫不犹豫的说。

      莫凌远因沈翕和这话眼睛瞬间一亮,但随即又暗淡下去了。

      沈翕和如此毫不迟疑的回答,让她心中生出几分惆怅来——她如此信我,若我负她,定会伤她至深的!

      “你就这么信我?”

      沈翕和有些许吃惊,莫凌远怎么突然这么问。

      她从莫凌远的眼神中看出她是在认真的发问,而不是开玩笑,便也认真的说:“你不用这样问的,你知道,我信你!”

      我信你!

      这一句话让莫凌远突然有些害怕——若是她知道我是女子,如果接受不了,那么她该会有多绝望啊!

      自己欺瞒她的行为原来这般残忍!

      同一时间,莫凌远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突然传来阵阵痛感。

      她强忍着没有表现出异常,又说道:“那件事,我还没想好怎么和殿下说,但我在去边关之前一定会如实告诉殿下的。殿下知道后做出任何决定我都接受,唯有两件事还希望殿下能答应我。”

      莫凌远突然做了这样的决定,一定在走之前告诉沈翕和,如果那将是诀别,那就让诀别从现在开始——那么到那时沈翕和或许会习惯的,她如是想。

      “什么事,驸马请讲。”

      “一是我一定要为我父亲洗刷冤屈,日后你我有什么,望殿下不要阻挠。”

      “我当然不会!”沈翕和情绪有些激动,莫凌远这分明还是不信任她。

      而且她越听越疑惑,不明白莫凌远突然是怎么了,为什么像是笃定自己一定会因为那件事与她分开一样。

      “二是你我之间的事,与他人无关,殿下不要殃及师兄师姐。”

      莫凌远话一说完,便听到沈翕和语带怒意的说:“你就把我想的如此不堪?”

      “不是,只是......”莫凌远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殿下日后会明白我为何这么说的。”

      说完莫凌远起身:“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先回屋了。”

      沈翕和看着走出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许久之后她轻声喊了一声:“清梅。”

      声音虽然很小,但清梅这会正好在外室,还是听得很清楚,走进内室行礼应道:“殿下。”

      “我让你查的关于安北侯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沈翕和保持自己之前的姿势,并没有看清梅。

      “回殿下......还没有消息。”清梅有些迟疑的说道,她能感觉到沈翕和似乎很急着知道这件事的原委,但是她们到现在还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让人抓紧去查。”沈翕和有些无力的说了这么一句。

      “属下这就去吩咐。”清梅说完见沈翕和没有其他要说的,赶紧出去了。

      出去后她先跟湘兰她们说了一声,然后亲自去找冉竹了。

      直到湘兰和采菊进来,沈翕和还保持着莫凌远走前的姿势。

      湘兰试着喊道:“殿下?”

      “嗯?”沈翕和这才回神。

      “殿下,您喝口水。”

      沈翕和看了眼递过来的茶杯,接住后:“去给驸马也送杯茶。”

      “是。”湘兰也自是感觉到沈翕和的沉默,不敢多说什么退了出来。

      沈翕和喝了口手中的茶,将茶杯放在桌上,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她不明白,不明白早上还好好地,怎么突然一下子变成了现在这样。

      驸马到底想到了什么,才会说出后来那些话!

      莫凌远一样的不好受,她只是想借今日的时机告诉沈翕和自己并非别人眼中的完人,让沈翕和对自己有一个新的认识。

      但是沈翕和那坚定地眼神和毫不怀疑的态度,让她突然意识到沈翕和是真的爱她——爱她的驸马,这份爱绝不比自己对沈翕和的爱少。

      她之前一直觉得在这段感情里,沈翕和是那个可以决定最终走向的人,自己的命运似乎被沈翕和给牢牢地抓住了。

      因为这样的想法,以至于让她忽视了沈翕和对这段感情的付出。

      那么,当沈翕和知道真相的时候,若能接受倒也罢了。若不能接受,那对沈翕和而言她之前所有的付出算什么!

      莫凌远在这一刻意识到自己真的是自私至极,残忍至极!

      她坐在太师椅上,双眼显得有些空洞无神,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看不清前路何在。

      她有些头痛的用双手抱住了脑袋。

      湘兰敲门的声音响起,她放下手臂,缓缓抬起头看向紧闭的房门。

      半晌后,在湘兰都要以为莫凌远或许是睡着了打算转身走的时候,她终于开口:“进来。”

      湘兰进门便见莫凌远一副很是颓废的样子,这让湘兰一惊。在她们几个的印象中,驸马要么是意气风发,要么是温文尔雅,何曾见过驸马像如今这样。

      “殿下让我给驸马送杯茶过来。”湘兰边说着边走上前去。

      “放下吧。”莫凌远开口淡淡的来了这么一句。

      湘兰心想:看来是殿下和驸马闹矛盾了。

      放下茶,怕打扰到莫凌远,湘兰赶紧出去了。

      清梅没有用多长时间便回来了。

      湘兰和采菊正有些着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清梅回来,赶紧拦住她去沈翕和跟前的脚步,将她拉倒几人住的侧房内问道:“殿下和驸马怎么了,我从没见过驸马这般样子。”

      “什么样子?”清梅疑惑。

      “就是很是颓废,似乎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题一样。”

      闻言清梅想起,莫凌远从屋内出来时,自己向她行礼,但是莫凌远并没有回应。

      主子对下人不回应这没什么,但是莫凌远以往从未这样过,这确实很反常。

      “不知道,之前见过太医后,我出去送李太医了,回来时因为知道驸马在屋中,我便一直在门口候着,驸马走后我才去的外室,并未听到殿下与驸马说了什么。”听湘兰的意思,这回事情好像很严重,清梅便多说了几句。

      一旁采菊问道:“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清梅之前只是说自己出去一趟,让两人注意沈翕和,并未提及要去干什么。

      “去找冉竹说一些事情。”清梅没有隐瞒。

      “和驸马有关?”湘兰看着清梅说。

      “算是吧。”

      “所以殿下是因为这件事,才和驸马吵架的?”

      “不知道。”清梅还是这样说,对于自己不知道的事,她不会乱猜测。

      湘兰:“......”

      午时用膳莫凌远没有出现,沈翕和也没有去管,只是让人将饭菜给送了过去。

      到吃晚饭的时候,莫凌远还是没有出现,沈翕和看了眼桌上刚摆好的饭菜,起身往外走。

      出去后清梅依旧跟着,留在原地的湘兰采菊互看了眼。

      走到莫凌远所在的屋门口,沈翕和先是站了站,然后才用手敲了敲门。

      “进。”莫凌远闻声说道,她以为是前来送饭的下人。

      进去后沈翕和便看见莫凌远坐在自己屋里的书桌前看书,知道有人进来但未抬头。

      沈翕和误以为是莫凌远故意:“驸马现在都这么不想见我吗?”

      闻言莫凌远赶紧放下手中挡住自己视线的书,朝沈翕和所站着的地方看过去。

      “不是。”莫凌远看了眼后,又闭上眼深呼了一气,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我自知自己情绪不对,怕会迁怒与你,所以才不去见你的。”

      沈翕和听出莫凌远这是在解释。心中来时的怒意和委屈此刻便只剩委屈了:“那么我能知道驸马为何突然这样吗?”

      “......”莫凌远沉默了。

      “所以你就真的从未信任过我,对吗?”沈翕和声音中掩饰不住地哽咽之声,“你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你想到了什么或是预判到了什么,然后自己一声不吭的躲起来,可我呢?我什么都不知道,但还要去猜,去想这一切是为什么。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但你爱我的方式就是让我不断地委屈自责吗?”

      莫凌远很想上前去抱住沈翕和,然后告诉她:不是这样的,我怎么忍心让你难过!

      可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这样做,她极力的克制住了自己的这种冲动。

      “你说话呀!你到底总是在担心害怕什么,你不是说过我们共同承担的吗?”沈翕和委屈至极,见莫凌远不说话,有些无力地喊道。

      清梅在门外听见这话诧异极了,这是她印象中第一次见沈翕和如此失态!

      “我怕......我怕我会负了你。”莫凌远没在逃避沈翕和的问题,但她也只能这么回答了。可这个回答对于沈翕和来说还不如不说。

      沈翕和突然强扯出一个微笑:“你总是给我希望,然后又在我心动不已时,狠狠地一盆冷水浇下来!”抬手擦了一下已然流到鼻翼的眼泪,神情有些决然的说,“莫凌远,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等你想清楚再来与我说吧!”

      沈翕和说完状似不在乎的转身走了,但她心里的痛,唯有她自己清楚。

      她想用这样的方式逼莫凌远一次。

      看着沈翕和走出去,莫凌远颓然的倒在椅子上。

      她本想独处让自己冷静下来,让自己走出自己所设的囚牢,可越想越觉得自己自私——她自己以前为沈翕和想的太少了,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爱沈翕和就好了。

      现在想来或许她们在一起还不是最难的,而是沈翕和身为长公主怎么可能像她一样说隐姓埋名就隐姓埋名,那么她日后所要面对的还有这天下之人的悠悠众口。

      如果自己真的爱她,就应该为她计长远,而不是陷她于如此境地。

      所以她试图用今天这样有些疏离的方式告诉沈翕和——不要太爱莫凌远了,她不值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0章 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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