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在户》云青时

117、委屈

　　我莫凌远爱你沈翕和！

　　沈翕和从未想过莫凌远会这么直白的说出这句话。

　　所以当明白过来莫凌远在说什么时，她的脑海中就只剩下这句话，一遍又一遍的的回荡着。

　　莫凌远见沈翕和静静的看着自己，像是在消化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不管是哪种情况，莫凌远都没有出声去打扰沈翕和，只是同样的静静地看着沈翕和。

　　看着看着她发现沈翕和眼眶微红，然后眼泪慢慢的从中流了出来。

　　莫凌远不知沈翕和为何而哭，但是她知道自己因为沈翕和的哭泣心微微刺痛了一下。

　　她上前一步，离沈翕和更近一些，一边抬手给沈翕和擦眼泪，一边柔声说道：“殿下怎么哭了，我刚才所说的句句都是真心话！”

　　沈翕和闻言直接抱住了莫凌远的脖子，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有些哽咽的说道：“我知道，我......我只是听你这么说就觉得更委屈了！”

　　“委屈？”莫凌远稍稍的弯了弯腰，为了让沈翕和抱得更舒服一些，“殿下为何觉得委屈！”

　　“你，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离开，然后害我一个人在那里胡思乱想！”

　　“对不起......”莫凌远收了收手上的力，隔着两人身前厚厚的披风将沈翕和抱紧。

　　沈翕和继续趴在莫凌远的肩膀上闷哼着说：“不过看在驸马刚才说的话的份上，我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你了。”

　　“好，那我就谢谢殿下大人有大量！”莫凌远眼中含笑轻声说道。

　　又趴了一会沈翕和才松开莫凌远，然后自己揉了揉自己明显感觉有些不适的眼睛，问莫凌远：“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没有，殿下永远都好看！”
　　“哼，就你会说！”

　　“真的，顶多就是有点像小花猫！”说完就见沈翕和故做生气的瞪着眼看着她，然后莫凌远又笑了。

　　抬起手帮沈翕和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后，莫凌远牵起沈翕和的手边走边说：“以后不要胡思乱想，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我就好了。”

　　“什么都可以问吗？”沈翕和顺口一说。

　　莫凌远迟疑了一下还是应道：“嗯。”

　　如果沈翕和现在想问自己没有告诉她的那件事，自己是会说的。

　　但她担心若是沈翕和不能接受，这定会让沈翕和难过的，而她不想沈翕和有一丁点的难过，所以她迟疑了一下。

　　“这还差不多。”沈翕和边说边看着前边已经看不见的身影催促道，“师兄师姐他们都走远了，我们快走吧！”

　　虽说要追李奕他们，但是两人还是不徐不慢的走着，没走多久便能看见不远处攒动的身影和热闹的喊声。

　　两人走到人多处也没见到李奕和裴子浩的身影，知道他们也肯定是去什么人多的地方玩去了，所以也就没有再去找他们，而是各逛各的。

　　沈翕和似乎没有受到刚才事情的影响，这会心情反倒不错，走走看看，看到好玩的东西还会买下来，不像去年那般对一切都不感兴趣。

　　反观莫凌远倒有些心不在焉，等她自己察觉到时，她无奈的笑了一下。

　　难怪殿下说会胡思乱想，自己就因为她问了一句‘什么都可以问吗’，这半路就总在想殿下是不是要问关于自己身份的那件事，结果殿下没问，自己却在这纠结半天。

　　莫凌远不再去想这些，看向沈翕和发现她此刻正在眼前的地摊前认真的挑灯笼，看着沈翕和认真和老板说话的模样，比平日里自己所认识的那个沈翕和多了几分的活泼！

　　活泼！是呀，我们都才二十来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这片刻的欢愉好似偷来的一般，既然如此那就好好享受当下吧。

　　今年的上元节虽说少了不少文人学子，但是热闹完全是反超去年。莫凌远也将自己融入了这热闹中去，她蹲下身子陪沈翕和一起挑起了做工不算精致，但是小巧别致的灯笼来。

　　清梅看着时不时说上一两句话的两人，心中不禁感慨时间之快，去年今日之景她也是历历在目，短短一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最主要的是现在的沈翕和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她为自家殿下的变化而感到开心。

　　等沈翕和感觉逛的差不多的时候，对莫凌远说道：“驸马，我们去醉仙楼等师姐他们吧。”
　　“行。”

　　随后沈翕和看向清梅，清梅点头应下，然后走向离他们不远处的几人跟前，交代了几句让去找李奕和裴子浩后，又走回来跟在两人身后。

　　和去年一样的位置，沈翕和和莫凌远坐下，老板沏好茶出去后，清梅站在门口打算关上门时，听见沈翕和说：“清梅，你也去找她们玩吧。”

　　“我留在这里等殿下吧。”清梅中规中矩的说。

　　“有驸马在这陪我，而且这里是醉仙楼不会有事的，你去吧。”沈翕和坚持说道。

　　“是。”清梅看了一眼两人，恭敬的应下后顺便关上了门。

　　清梅对外边的热闹无多大兴趣，本想着坚持留下来的，但想到莫凌远在，于是应下了。

　　沈翕和知道采菊一贯喜欢热闹，于是早早的告诉她们几个今日不必在府中伺候，可以早早的出去玩。采菊和湘兰听后当时都很高兴，只有清梅还是一如往常。

　　再等沈翕和去驸马府时见清梅还是如常一般的跟着自己，知道清梅有自己的坚持，也就没说什么，于是等自己在醉仙楼坐下才再次对清梅这样说。

　　清梅走后，莫凌远起身将临街的窗户打开一扇，看着从下边一直蔓延到远处的灯火和满大街还熙熙攘攘的人群，感慨道：“去年刚来就震惊于京城的繁华，不曾想今年人更多了。”

　　“许是今年的天气比去年更好的缘故，去年这个时候没少下雪，我都很少出门。”沈翕和喝了口茶接着说道，“而且这一年总体来说国泰民安，朝中或许有不少的事发生，但都没有和百姓的利益直接挂钩，百姓想要的只是能安稳度日罢了。”

　　“是啊，他们辛苦了一年，正好借此佳节放松放松。”许是想到沈翕和会来，单间之内老板早已生了炭火，所以并不冷，莫凌远便将打开的窗户没有关，走回来坐到沈翕和一旁。

　　“那驸马这一年也辛苦了，我以茶代酒敬驸马一杯。”沈翕和见莫凌远坐下后笑着说。

　　“一杯怎么够，怎么也得三杯！”莫凌远同样打趣的说。

　　“不行，我一会还要多吃菜，喝多了就吃不下了，而且这茶虽淡，但喝多了恐怕也会睡不着的！”

　　闻言莫凌远没有在出声，只是看着沈翕和的宠溺的笑。

　　沈翕和看见莫凌远的表情，才惊觉自己今晚似乎说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话。赶紧端起茶杯放到嘴边，以掩饰自己的羞涩。

　　“有点烫，你慢点喝。”莫凌远收起笑意，认真的说。边说着自己也小口喝了一口自己手中的茶。

　　“驸马，军中之事可还顺利？”沈翕和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问道。

　　“殿下是在担心我？”莫凌远刚想说一切顺利，又想到沈翕和问这事的意图，于是不答反问。

　　“嗯。”沈翕和虽然口上说的坦荡，但心中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在的。

　　“一切都顺利，殿下不必担心。只是前几日说西凉那边的边界处恐有变动，这两日还未收到消息，朝中都在等消息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这事我也有所耳闻。”沈翕和想了想又道，“不管是在军中还是朝中，驸马都要小心为上，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以和我说。”

　　沈翕和这话说的算是小心，她怕莫凌远误会自己的意思，以为是找自己徇私。

　　“好。”莫凌远伸手握住沈翕和放在桌上的一只手随即又说道，“我懂你的意思，我虽在朝中根基未稳，但是大家也都明白陛下定要收复西北失地的，这个时候想必大家是不会为难于我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日后我出军西北战事失利。朝中并不全是主战派，只是未战先言败定会遭陛下斥责，所以他们才没有动静。”已经和沈翕和说了这么多了，莫凌远也不藏着掖着继续说下去，“而陛下能将禁军和守卫京师的军队让我统帅，已是陛下最大的诚意了，所以日后西北之战我只能胜不能败。”

　　“驸马......”沈翕和听完这话有些担忧。

　　“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放宽心，怎么反倒担心起来了。”边说边握了握沈翕和的手，“我说这话的意思其实是，我虽入朝不久，但对朝中之事并不是什么都不懂，我心中早有打算，而且收复西北我志在必得，所以殿下不必担心。”

　　“我知道驸马一心的愿望是什么，但也如驸马所说朝中并不是人人都如你一般，而现在你我即已结为夫妻，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所以若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驸马无须有其他顾忌，向我直言便可。”

　　虽然今晚莫凌远将有些话说得很明白了，但是沈翕和对来自于莫凌远身上的那种若即若离感并没有消失，她想了想才发觉她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羁绊。

　　即使已经结为夫妻，但她们之间只有夫妻之名，甚至这夫妻之名前还有一个口头约定。

　　有些东西比得不到更可怕的是得到了再失去！这让沈翕和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所以，她想打破她和莫凌远之间相敬如宾的那种状态，她想让她们之间有更多的羁绊。

　　“好，我记下了，若真有什么事定会第一时间和殿下说。”莫凌远隐约感觉到沈翕和突然地不安，耐心安抚的说道。

　　“驸马答应我的事可不能食言。”沈翕和另一只手覆在莫凌远握着自己的手上，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说道 。

　　“嗯。”莫凌远认真应下，看沈翕和这样突然间想起沈翕和之前趴在自己肩膀上说的话——你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离开。

　　莫凌远明白了问题的所在，然后毫不犹豫的说，“殿下放心，只要你不让走，我不会突然离开的。”

　　沈翕和听见这句话心中的不安似是一下消失了，抬头看着莫凌远说：“好。”

　　之后两人又随便聊了一会便听见走廊上传来脚步声，然后便听见敲门声，莫凌远应了一声后房门被人推开。
　　来人正是李奕和裴子浩。

　　两人进来后，门外守着的人又将门轻轻阖上。

　　“阿远，看我买了什么。”李奕一进来就仰起自己手上的东西给她们看，“这个是给你的，这个是给殿下的。”一边说，一边又从中找出东西来，让人基本上没有插上嘴。

　　只听沈翕和先说了声：“谢谢师姐。”

　　这边裴子浩坐下后对莫凌远说道：“今晚外边人真是多，我和你师姐好几次都挤散了。”

　　裴子浩说完话，敲门声随即又传来了，原来是店里的伙计端着酒菜和新沏的茶来了，李奕见状赶紧将自己刚放在桌子上的东西拿起来放到一边空闲处。

　　等伙计走后，莫凌远先是给沈翕和重新倒了一杯茶，又给李奕和裴子浩倒了一杯酒：“先喝口酒暖和暖和。”

　　“阿远你和殿下是在等我们啊！你们可以先吃的。”李奕一边端起酒杯一边紧盯着桌子上的菜肴说道。

　　“我们也刚从外边回来不久，师姐尝尝，这里面有几道是新菜。”沈翕和边说着也拿起了筷子，她知道自己若不动筷子，其余几人可能不会先动手的。

　　裴子浩则是喝了一杯，又给自己和莫凌远满上，两人又喝了一杯才停下拿起筷子吃了口菜。

　　“师姐怎么样？”沈翕和看出李奕喜欢，但还是问了一句。

　　“太好吃了，我感觉我现在又能将这一桌的菜全部吃下去了！”李奕不无夸张地说。

　　莫凌远适时地给沈翕和夹了些菜，沈翕和抬眼看她，莫凌远道：“殿下刚才不也说一会要多吃点吗？”

　　“那驸马也多吃点！”说着还给莫凌远也夹了些菜，莫凌远只是笑笑，然后察觉到裴子浩在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收起了笑容。

　　几人在这样欢乐的气氛中将桌上的菜吃了个七七八八。而沈翕和确实也未食言，今晚吃的比平日里都多了些。

　　等吃完时子时已经过半，街上大部分的人群早已散去，但还是能看见不少的身影在下边游走。
　　随着喧嚣声的褪去，坐在五楼的隔间不时地能听见从外边传来的弹奏声。

　　“这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的曲子，时断时续的，不过倒是好听。”莫凌远一向听力不错，最先说道。

　　裴子浩朝开着的窗户向外看了眼，然后道抬手指了指：“想必是从那边的楼上传来的，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仙儿姑娘就在那里做事，好像叫什么仙乐坊来着。”

　　“仙乐坊？醉仙楼！这条街上的名字难道都和仙字有关？”李奕抓住了奇怪的点问道。

　　“怎么可能！”裴子浩直接回她。

　　“这条街上也就这两家店的名字和仙字有关，这醉仙楼被称酒和菜是京城最好的，而这仙乐坊被称曲是京城最好的。”沈翕和出言解释道。

　　“看来是名不虚传。”莫凌远边点头边说，“这曲子似是没有听过，但确实好听。”

　　“驸马有所不知，这仙乐坊有不少乐师都曾是宫廷乐师，而且他们手里有不少乐谱都是孤本。”

　　“啊这么厉害吗？看来殿下也应该去听过。”李奕一听这么厉害，撑着脖子往那边看去。

　　“去倒是不曾去过，只是这仙乐坊的老板和这醉仙楼的老板是同一个人，而且之前他帮我找过乐谱所以就略知一二。”沈翕和算是解释的说道。

　　“师姐若是想听，改天我们倒是可以去听一听。”沈翕和又提议道。

　　“我就是一听你说他们都很厉害才这样说，你可能不知道我对音律真的是一窍不通。阿远倒是喜欢这个，殿下可以和阿远一起去。”想到两人之前还闹别扭的事，李奕觉得自己提了个不错的建议。

　　“那驸马想去听吗？”沈翕和紧接着问道。
　　“啊！我......都可以。”莫凌远有些猜不透此刻沈翕和这话是真的在问自己想去，还是另有它意。

　　“那驸马就是想去了！”沈翕和说想去两个字的音格外压的重。

　　莫凌远：“......”

　　裴子浩全程好像都在看戏，一句话没有说。

　　等几人回去时，一打开门便见清梅已然又在门外候着。沈翕和看了一眼，没在说什么。

　　出了酒店大门，在门口坐马车的时候，不远处的仙乐坊门口也有人走了出来，中间一人被几人前呼后拥着，那人似乎是喝多了，嘴里骂骂咧咧听不清说着什么。

　　莫凌远出于谨慎朝那边看了看，却见那人自己似乎还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