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不乖》镇妖

3、第 3 章

　　回过神来的林晴风已经在百夜椿的店里了，甚至手里还拿着茶杯。
　　“今晚可是留下？”
　　百夜椿举着酒杯，对月酌饮，庭院月光乍泄，朦朦胧胧，似是雾中虚幻，似是水中倒影，清清冷冷，凉意四起，不觉有他。林晴风想自己也许是被百夜椿迷惑了，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这里。
　　“你会离开吗？”不知怎么林晴风问出了这句话。
　　百夜椿轻微一笑，神色愈发清冷，“该离开时，我自会离去。”
　　因为了无牵挂吗？林晴风不知其过往，也不问其过往。而什么也不知道的只有他林晴风而已。
　　如果有人问起林晴风百夜椿像什么，他一定会回答像水雾。
　　“百夜椿，我现在才知道，原来道别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不明的感觉，原先以为不会在乎的。
　　林晴风没喝过酒，现在他想知道醉后的滋味，是不是越喝越愁，夺过酒壶，夺过酒杯，学着百夜椿的样子饮酒，反倒学了个不伦不类。
　　见林晴风如此，百夜椿笑着将剩下的几瓶酒都拿来放在林晴风旁边，自己悄悄离开了院子。
　　林晴风本以为可以见学长一面的，没想到两人的重逢亦是分离，学长毫无征兆的倒在地上，伴随一声巨响，只见血液从学长身上缓缓流向周围，蔓延四周。林晴风有片刻的失神，该哭该笑都不清楚，半是伤心，半是庆幸。
　　冷静下来的林晴风，快速抽出刻刀，轻轻拿起学长右手，手起刀落，不过片刻，秦暄的小指中断已经在林晴风的手中，随着火焰燃烧，漏出了里面的骨头，在上面钻了小孔，林晴风小心翼翼的打开口袋中的木盒子，取出里面一根如血一般都红线，线穿骨头，制成一脖链，骨头似乎比刚刚更加亮泽，悬于林晴风的脖间，在黑夜中散发着鬼魅。
　　离开后，秦暄的尸体突然燃烧，火势随着时间渐渐凶猛，最后吞没了整栋房屋，也许明天就会报道有人死于火灾吧。
　　林晴风思考许久，纸上写满了东西，似是不满意，有重新开始写。地上不知不觉已经不少废纸团，林晴风突然放下笔，抬手捂眼苦笑，喃喃道：“这可是最坏的结果了，林晴风啊，你当真是栽了。”
　　禁术啊，因为是禁术，所以必定不会是什么好的东西，这是死局。
　　现在，除了百夜椿那里他还能去，其他地方也去不了了。
　　再过不久，沈希晗必定打电话询问，还有顾芊芊，她最好将东西带来，那个疯女人，为了她哥哥还真是什么都不顾了。为了计划成功，林晴风不想途中出任何意外。
　　学长啊，你可知道，我明明做了许多努力的。
　　秦暄并不喜欢男子，林晴风一直知道，就算是秦暄与别的女人谈恋爱，林晴风也能笑着与他亲爱的学长聊天，看不出一丝一毫破绽。直到一次意外，打破了两人的关系，他与秦暄闹崩了，可他真的忍受太久了，当这些沉默累加起来，心里就再也承受不住，那次爆发，断了两人的关系。
　　林晴风尝试过道歉，只是那时两人像是擦肩而过一般，曾经的朋友，现如今的陌生人。
　　人生渺茫，无言对错。林晴风想自己会遭报应的，因果有数，命运无常。
　　百夜椿曾问过自己，值得吗？
　　林晴风想说：不是值不值得，而是他自己想要的。
　　百夜椿说过会帮他，他有时候瞎想，百夜椿会不会喜欢自己，可每当自己注视百夜椿的眼睛时，他便清醒了。百夜椿他不会如此。
　　百夜椿有一句话说的没错，秦暄是他命中的劫，心中执念。
　　电视上报道着昨夜的大火，那把火将秦暄的一切都烧了个干净，留下一片灰烬。
　　学长他会新生，他不用在意的，他很厉害的。不知怎么，林晴风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他在害怕，他从一开始就在害怕，如果不能成功，那么他的学长就回不来了。
　　阎严以为自己是最早和林晴风相遇的，其实不然，早在之前，林晴风他就已经遇见了秦暄。
　　人真的很奇怪啊，就因为一件还没认定的事，哦，不，是一件他们自己认定的事，就会按着有利的方向走。因为一早认定的事情，导致了现在的林晴风啊。
　　林晴风记得所以的事情，从一出生开始，他便记得所有的事情，小的时候他不理解，慢慢的他知道了一些事情，从他身边的人口中得知自己的‘罪’。
　　林晴风不在乎这些了，他现在有了重要的东西，所以他可以不在乎。
　　学长啊，你如果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就好了，这样我走的时候就不会流泪了。
　　要复活秦暄，一般来说是不可能的，在世的也没几个知道方法，林晴风意外在顾家发现了这一禁术，事实上，他们为首的四大家族都有各自的禁术。
　　林晴风隔几年就要换一个家族居住，没人束缚他的自由，藏书馆自然也可以进，林晴风才得以成长，而纠其原因，不过是要在他身上下封印。他的背上，他的腰处，他的心脏前，他的右边大腿侧，打着四大家族的家徽，也就是封印。
　　复活禁术只能成功，林晴风想，他现在需要尽快找到合适的躯壳，而躯壳的身份最好是孤儿，无依无靠的孤儿。
　　本着这样的条件，林晴风找到了不少丧命的孤儿，只是他们身上大都有残疾，几个保存完好的还是毛都没长大的孩子。
　　连天的阴雨让林晴风感到心烦，这几天他一直住在酒店，然后他发现自己快没钱了，酒店是住不成了，想法子卖了身上值钱的东西，其实只有一块沈希晗送的表，他卖了表才知道，原来这块普普通通的表这么值钱，林晴风还意识到他不能再住酒店了，太贵了。
　　百夜椿那里是固定居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去，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
　　一边流浪，一边找着他的躯壳，经常把玩着脖上的骨链神游。从一开始还有心情逛街什么的，到最后吃饭也只不过不让自己饿死，日复一日的寻找，林晴风有时候想把自己的身体让给学长，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林晴风不再胡思乱想，没了自己也就没人可以复活学长了。
　　林晴风已经换了六七个地方了，林晴风总觉得有人在跟他作对，沈希晗的电话并没有打来，考虑了几种可能，林晴风都给否定了。
　　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必须尽快了。
　　若不是知道百夜椿不会插手，他都以为是百夜椿给他捣乱了，明明按照指引找的，绕是林晴风在每一处搜寻了不下三遍，也没有找到。难道让他去求百夜椿？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拨乱了林晴风的计划，逼迫着林晴风。像是老天爷不想让他成功，明明他都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就差最容易的躯壳。

　　阎严盯着手里的透明瓶子，里面像是有一个婴儿在沉睡，将瓶子收好，阎严长叹息，他的小晴风一点儿也不可爱了。
　　林晴风的哥哥林宵来找他，他才将一连串的问题串联起来，小晴风他下得了狠心，这一点阎严一点儿也不觉奇怪，小晴风明白利害关系，鬼婴一事就算他插手也不会怪在他头上，小晴风利用了这一点。
　　阎严此刻很想质问林晴风，为什么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换回那个叫什么秦暄家伙的性命，小晴风让他们怎么办啊。
　　以前只知道林晴风迷恋秦暄，谁能想到迷恋到连命也不想要了。
　　阎严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自己也快活了千年了，该退休了。

　　林晴风不死心，跑到荒郊野外去画阵法，他不信就没有契合之人。
　　是他太自大了吗？
　　林晴风的手在发颤，他后悔毁了学长的尸体了。若不是……若不是……我不甘心，百夜椿，我答应你……
　　百夜椿要求如果他找他帮忙，必须付出代价，而百夜椿说过可以给出一副完美的身体，身份可以造假，而代价林晴风不想付出。
　　浓雾渐渐包围了林晴风，等到身影完全被淹没，雾气也消散开来，风一吹，什么也消失了。
　　林晴风看着眼前笑眯眯的百夜椿，攥紧了拳头，“为什么？”
　　“晴风别怪在我头上，规则不会让你救活他的。”百夜椿指着林晴风脖子上的小骨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真奇怪你图什么？”从一开始的相遇，他就疑惑，百夜椿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晴风，不觉得我们有缘吗？”
　　“没有。还有我要的躯壳。”林晴风冷冷的回答，他不喜这样，他什么都抓不住。
　　“随我来。”
　　林晴风见到了一副完美的躯壳，绕是林晴风见惯了百夜椿这种妖孽，还是不忍为眼前的景象所惊叹，这大概是神造之人吧。
　　完美的身材比例，无暇的肌肤，以及绝世容颜。林晴风想这就像捏的假人，一切都按照完美来创造，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唯一的缺陷大概就是这一双眼睛吧，死气沉沉，没有生气。
　　“这是从哪弄来的，不会是假人吧？”林晴风上手捏了捏脸蛋，还是有几分不真切。
　　“喜欢吗？这可是我专门为你造的。”
　　百夜椿并不觉得有什么，想了想自己是按照大多数人们喜爱造的，想来林晴风也会喜欢的。
　　“这会令人为之疯狂。”
　　林晴风想了想说出了他的评价。
　　“可是学长会遭遇麻烦的。”
　　“放心好了，不会的，你觉得我怎么样？”
　　林晴风毫不犹豫的回答：“妖孽。”
　　百夜椿轻笑，抚摸着躯壳的脸，“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你的学长。”
　　知道了百夜椿会处理好这一切，林晴风也没了后顾之忧。带着躯壳离开。
　　临走时，百夜椿道：“你死时我回来接你。”
　　林晴风点点头，心脏仿抽搐了一下。

　　地点是早就找好的地方之一。越到紧要时刻，林晴风感觉自己越是心慌。
　　林晴风拿出他的刻刀，在地上画了起来，除了林晴风，没人知道地上画了些什么。躯壳、阵法，活人。好像都齐了。
　　一命换一命。
　　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天降馅饼，很公平不是吗？一条命换另一条命。
　　刻刀被林晴风仅仅握在手上，他临死前真想见见学长，想到什么，林晴风低头吻了那副躯壳，轻轻地，仿若错觉一般。同时，右手猛然一划，鲜血四溅，流入阵法。
　　失血的眩晕感传来，林晴风终是抵不过而晕厥，只是血不会停止流动，直到死亡。恍惚间他看见了一个人影，林晴风以为那是百夜椿来接他了，就那么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