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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我躲在一个矮柜里。
柜子不很严密,铰链也许是锈了,一半柜门斜挂着,漏出上面一个三角形的小缝。但好在柜子还算长,所以整个人趴在里面不会被发现。
我把被夹住的裙子拽进来,也没办法,毕竟当时的情况太过紧急,能找到个蔽身处已经算是好运。因为——
外面有个“杀人狂”。
整个地方都昏暗得很,甚至接近于黑。就像是现实版的炼狱。
房间之外,一片枪林弹雨。女人小孩的尖叫声、子弹贯穿身体的声音、人们伏地的哀嚎、“杀人狂”的变态笑声不绝于耳。
我敢确定在外面的人都死光之前,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想到这里,浑身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了下来,我小心翼翼地深呼一口气。
“嘭——”
另一半柜门猛地被打开,我和一位黑发男子面面相觑。看着他高大的身形,我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他会不会把我从这里丢出去?
而就在这时,我听见不远处传来了“杀人狂”的笑声!
脑子虽然还在嗡嗡作响,但求生欲使我伸手去夺那人手里的柜门,不料手腕却被他扣住用力向后拉,借着扑过来的作用力,他把我狠狠地抵在柜壁上,还不忘把柜门带上。
矮柜中一片黑,只有那个三角缝隙透进些光线,柜内的氛围有些暧昧不清。
我与他的脸近在咫尺,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头发蹭过我额头。感到莫大的惊恐,我的眼睛不由得放大,刚要出声,却被用手捂住。
“嘘。”他说,“等他走。”
他的这句话有着让我冷静下来的力量,我侧过头,透过缝隙正好看到一个男人被子弹爆头,鲜血和肉碎迸溅到四处,然后,身子重重地拍在地板上。
这是我第一次直面死亡的场景。我的身子控制不住的发抖:我怕死,我怕身子被炸成碎片,我怕高速旋转的子弹穿透我的头颅,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
眼神恍惚中,好像还感觉到还压在我身上的这位,目光从来没有从我身上挪走,甚至都有些炽热过头了。
我很不自在,转了转被握住的手腕,示意他赶快放开。没想到他和没感觉一样,让我非常窝火,而且,他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我。
耍流氓?
虽然外面吵得很,这边的声响可能不会引起杀人狂的注意,但我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只好非常憋屈地被占便宜。
算了,毕竟都没被人家扔出去,性命都留住了,这点小事算什么,何况他也长得不差——其实后面这句才是重点。
他穿着一件白衬衫,白的刺眼,衬衫有些凌乱,最上面的扣子被解开了,漏出来性感的锁骨。五官看起来很干净,像是夏天里清冽透明的泉水,和冬日里晶莹剔透的冰。
保持这样尴尬的姿势,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他看了我多久。久到外面已经从人们凄惨的哀嚎不绝,变得一片寂静了,但有时会有一两句令人毛骨悚然的哼唱。
不消多说,应是那位变态“杀人狂”,把外面的人全都杀了个精光。
瞬间我被拉回了现实,浑身的细胞似乎都开始苏醒,血液也恢复了流动。我相信他也知道现在的状况了,我有点好奇和害怕他会怎么做。
果然,他终于松开了我的手,然后微微起身。我眼睛紧盯着他,看着他推开柜门出去,然后替我关好柜门,关门时,还特意看了我最后一眼。我和他目光交汇——他似乎自带一种能让我无条件信任和安心的能力。
但他现在这是……出去送死?
房间外,枪火声立刻密集起来,子弹向各处飞去,击打声不断。有的子弹擦过房间里的金属,迸出一个闪亮的火花,然后落在地上。目光所及之内,地上横七竖八全躺着零碎的尸体,血流千里,满目疮痍。
仅透过一个缝隙,一扇半掩的门,我实在看不出外面是什么状况,只能看到一闪而过的白衬衫——衬衫似乎已经染上了血,和一串串霹雳的火花。
这次好像过了更久。外面终又是一片寂静了。这次的寂静也持续了很久,我不禁冒出一个想法:难道这两人同归于尽了?
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外面确是一点声响也没有。我倒是可以一直躲在这里,但是难保不会有新的“杀人狂”出现。我需要从这个地方逃出去。
我确定外面已经安全了,于是挪动了一下身体,从柜子钻了出去。
出门走过几个拐角,已经对地上横尸遍野的情景感到漠然的我,看到眼前的场面却瞪大了眼睛,右手紧紧捂住了嘴。
那个穿着衬衫的男人,正在面无表情地分尸一架支离破碎的尸体,身体部位和器官像玩具一样被拆卸下来,整整齐齐地码在地上。但通过身旁数不清的枪支,勉强可以推断出这个正在被分尸的人就是那位“杀人狂”。
面前的场景太过恐怖惊悚,我拔腿想跑,两腿却突然一软,扑哧跪在了地上。
那一瞬间只有两个大字在脑海里到处乱撞:危险,危险。
我就说啊,在这个地狱般的地方,这个恐怖的杀人集中所里,还能冷静地活着的人,怎么可能是什么好角色呢?
男人回头看着我,看着我跪在地上然后头重重地低下,双手苦苦支撑摇摇欲坠身体,他突然笑了。他起身,走向不远处走廊尽头的洗手池,优雅从容地把手上的血洗净,然后回头向我走来。
踏、踏、踏,脚步声越来越近,等到一双修长的腿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彻底放弃了挣扎。他缓缓下蹲,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感觉他是一直笑着的。
他用手捏着我的下巴抬起,冰凉的触感让我猛的一缩,他又强硬地把手贴上来,迫使我看着他。
“害怕吗?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他果然是笑着的。我想象了一下他温温柔柔地把“杀人狂”碎尸万段的样子,又打了个寒战。
“我是认真的。先起来吧,我们一起逃离这里。”不由分说,他便拽着我的胳膊让我起身,他牵起我的手,我迷迷糊糊地跟在他后面,大脑还是处于报废状态。
他为什么要救我?他为什么要和我一起逃走?再结合前面他对我的态度,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你认识我?”但我确实不认识他。
他头也不回:“倒也可以这么说。”
我继续追问:“关于我记忆的缺失,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默认了。
是的,从一开始我就发现,我所拥有的所有记忆都是从今天开始的,而关于今天之前的一切,是个0。
脚边突然传来虚弱的咳嗽声,我低头一看,是个可爱的小女孩,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因为没有伤到要害,幸存了下来,但大腿处被子弹穿了个洞,血正在缓缓流出。
我急忙从旁边的死尸身上扯下破布条,粗粗地给她包扎好伤口。又让她倚靠在旁边的墙上,可她脸色苍白,嘴唇无色干皱,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而亡。
水,对了,我原路返回,在方才的洗手池捧了一捧水,颤巍巍地走回来,喂到她嘴里。那人却一直俯视着我所做的一切,既不帮忙,也没有劝阻的意思。
小女孩没有意识地吮吸着嘴边的水,很快便喝完了。我又来回跑了几次,很开心地看到小女孩的脸色变好,嘴唇也有了些血色,眼睫毛微微颤动着。
下一秒,她突然睁开了眼,嘴角扯出了一条诡异的弧度,然后头一歪,身子一斜,睁着眼死了。
我尖叫出声,惊得连连后退。
因为那双眼,没有眼白。是一双死眼。
我向后踉跄了几步,又踩到了一具死尸身上,触感如泥,我又吓得不轻,立即弹跳开来,后背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是他,他仍旧是那副漠然的样子,却能让我的心情平复下来。
他用手牵着我,我一言不发地继续跟着他向前走,总感觉,他是特意让我明白他是值得相信的。
也确实,我能相信的只有他了。
我们来到了一个阳台。虽说是阳台,但也说过,这里的一切都几近于黑,没有“阳”可言。
从栏杆望下去,竟望不到底,仿佛这个阳台是修在悬崖峭壁上。看着他的侧脸,我终于问出了内心最大的疑惑:
“你为什么要救我?明明我这么没用。我胆小懦弱,还失惊倒怪,无能,没有利用价值。我一无是处,简直就是一个拖油……”
话没说完,他单手撑着栏杆,飞跃而下。
我反应很快,立即抓住了他的手,他悬在半空中,如果掉下去,那将必死无疑。
我们对视着,谁都一言不发。
他抬着头,眼神炽热,眼里的光从未暗过。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那几秒钟的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楼下响起密集的枪炮声,他单腿在墙上一蹬,轻松借力翻了上来。
“你很重要,无论是对其他人,还是对你自己。”
这句话似远似近,萦绕在我的脑海。
我还未从刚刚的紧张中走出来,又惊又怕的后劲就泛了上来,压得我身心俱疲。一阵无力感席卷了我,我向前倒去。
一只有力的臂膀及时捞住了我,成了我唯一的支撑点。
他的怀抱总是那么温暖啊。
“哈哈哈——”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笑声,如怨妇的尖叫一般刺耳。
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巫婆,煮着一锅红得发黑的汤,时不时还有人骨冒出来。
在锅里被煮着的,正是那个小女孩。她的头直直地朝向我,以及,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珠。
但只是闪了一眼,视线就很快被一个大手捂住。我很配合地闭上双眼,睫毛擦过他的掌心。
他一手捞着我向后退去,退到栏杆边,然后放开了遮住我眼睛的手。
接下来,便是惊心动魄的失重感。
他成功带我翻越到了楼下。由于他后背朝下,独自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力,我几乎没有痛感。
他放开了紧紧抱住我的手臂,我睁开眼发现,这里到处都是坑坑点点和各种弹壳,我还摸到了一块小石子,该不会是他方才扔下来的吧?
这里像是个入口——前方只有一扇阴森可怖的大门。我站起身,疑惑地看向他,拿不准是什么情况。
沉默半晌,他终于开口了,却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如果我死了,你不要犹豫,去找一个光线不能透过的地方。
那里,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说完,他迈开步子,径直走了进去。我紧随其后。
「欢迎来到——滋滋滋——新游戏,目前进度为99%。」
耳畔突然响起机械的提示音,还有“滋滋”的杂声。我偷偷瞟了一眼他,他表现得十分冷静。
「游戏规则:两人一组,最后存活的两组获胜。」
「武器:枪,填充有毒液,杀伤力极强,受到攻击后3秒内变成干尸。」
「当仅存两组玩家时,游戏自动结束,一切攻击将无效化。」
「准备好了吗?呵呵呵……那么,
游戏开始。」
系统音刚落,一阵晕眩感袭来。不知多久之后,我才渐渐苏醒,发现我被传送到了另一个地方,手上多了把枪。
习惯性地去找他,却发现身边已然换了一个人。
我隔着一张桌子,死死盯着这个陌生的男人。
这大概是我的新队友,穿着一件墨绿色卫衣和破洞牛仔裤,不过……
这头发也太炸了吧?看起来很松软的头发翘起来一片,这是还没睡醒就被抓来的吗?
正当我警惕地打量他时,他却先开口了,语气很是不满:“什么啊,队友竟然是个女人吗?”
嫌弃了我的性别之后,又俯视着比他矮了两个头的我:“这么娇小?喂,你不能打就好好躲着啊,关键时候还可以抵个命救我呢。”
说完他有些病态地笑了起来,眼睛眯缝着,然后突然凑到我耳边,轻轻说道:“我可不是开玩笑哦。”
我神经一颤。
是啊,毕竟只有“他”才会不顾一切地保护我吧。
不过,我不打算逃离。既然我对于他有一点利用价值,是一颗“棋子”,那么在成为“弃子”之前,他不会害我的。
一阵巨大的摔门声把我吓得不轻,我定睛一看却发现就是这位新队友干的。还伴随着一声热血沸腾的大吼:“来吧!屠杀马上就要开始了!”
……好吧,我有点后悔刚才说的话了。
这分明就是把目标,往自己身上引啊!
他杀红了眼。转身、抬枪、扣动扳机,三个动作连贯流畅,视觉效果极佳,帅气得像电影里的主角。
唯一让画面崩坏的就是——这枪里面为什么是呲出液体的啊?原来是水枪吗?
于是这个诡异的水枪,让画面有了一种不可言说的喜剧效果。
又利落地秒掉一个敌人之后,周围算是安静了。半径三米之外躺满了干尸。
是干尸,数不清的人在我面前活生生干瘪成泄了气的气球,仿佛被抽干了血肉,身体变得很薄,铺在地上。
我注意到他突然侧头,我刚想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时感受到一阵剧烈的撞击,然后腰部一紧,瞬间被人掳走很远。
我惊慌起来:我这是要被人抓走做人质?
我开始拼命挣扎,绕在腰部的力量却大得惊人,我完全挣脱不掉。
“还没认出是我吗?”头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竟然是他!
我放松了许多,但有点生气:“你快放我下来!”
他带着我飞奔,谈话间就已经拐了好几个弯。
感觉到腰间的力突然一松,他终于停了下来,把我放下之后对我说道:“你看好了——”
我眼睁睁看到前面的拐角处跑出一个人,然后在下一秒,变成了干尸,摊成一地。
那个人,正是我的队友,那个头发松松翘翘的、还有点懒懒的男孩子。
如果说刚刚我还是有点生气,现在已经是愤怒到极点:“你干什么!”
我甩开他跑过去,看见队友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凝固在发皱的脸上,心中一阵道不尽的心疼。
我回头怒视:“他什么都没做错!”
他真的很好,虽然开始嘴上很嫌弃我,但一直默默冲在前头。没有他的保护,我现在该是一摊死尸。
“看远处,是否眼熟?”他没有一点愧疚的意思,慢悠悠走近拐角,朝前面扬了扬下巴。
等等远处那不是……我被掳走前的地方吗?
我的枪甚至还在原地。
而且我注意到队友是往我们消失时的反方向跑的,而他大概是带我抄小道绕了一圈才追上的。
可是,那是什么?
为什么我原本的位置上多了一滩水渍?
在那时诡异的静谧中,他朝我开了一枪吗?
为什么……
正当我大脑飞转,他开口说话了:“他不是你的队友。
你真正的队友,早在你醒来之前,就被揉成一团,藏在那张桌子下面了。”
他认真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在他死之前,只剩三组选手了。现在,你知道到底为什么了吗?”
啊,原来如此。
当时他只要杀掉了我,就能存活了啊。
——“关键时候还可以抵个命救我呢。”
——“我可不是开玩笑哦。”
我突然明白这些话的意思了。
他从一开始,就是打算把我当成工具的。
身旁这人开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周围,还低声说了句什么,声音不大,但我却听见了。
他说:“这一切,就要到此结束了。”
他转头看向我,接着突然紧紧地抱住我。
我有一瞬间的愣神,他这次格外认真,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贴在我的耳边说:“在最后,我还有一句话想对你说。说完之后,我大概就能放心了吧。
我啊,其实我一直都……”
话还未说完,他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
几乎他高大的身形猛然收缩的同时,我手臂感到一阵清凉。
我回头一看,却只捕捉到了一红一蓝的两个身影,表情如复制粘贴的一样恐怖。他们的嘴快要咧到耳边,狰狞地笑着。
“嗒。”他的枪直落落地掉在地上。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的声音。
下一秒,所有的东西全都消失不见。
也包括他。
心脏如被刀剐了一块似的难受,绷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大滴大滴的泪珠向下砸着,我瘫在地上,双眼无神,仿佛全身被抽走了气力。
我看到了啊——
我知道,他为了救我,把枪抵在了自己心口。
我知道,扣动扳机之时,他便再也没有机会跟我好好道别。
但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他用尽了一条命,只是为了去保护一个才认识一天的人。
我放纵地宣泄着自己的情绪,但泪眼模糊中,我看见了一样东西。
看来,事情没有就此结束。
我撑起身子,拼尽全力地走向前方那遥远的黑色团块。
在一片白色中,那该是他说过的“光线不能透过之地”吧。
在这样的一个世界,一切都像是虚幻,是梦境,分不清真假。
而那,是他存在过的证明。
“最后那一队是你加的假人?真是卑鄙。”他盯着眼前的黑衣人,话虽是疑问,但语气却是确定的。他正试图挣脱开手上的锁链。
黑衣人饶有兴趣地问:“哦?你知道我是谁?”
回复他的是个冷笑。
“倒有意思。你还不知道这里是哪吧?不妨看在实验快要成功了的份上,我好心给你介绍介绍。”
各种显示器上飞速滚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地上爬着很多条连接线。整个房间都泛着科技蓝光。
“这就是我引以为傲的实验室,我称它为‘善恶实验室’。”
他突然压低嗓音,神神秘秘地说:“知道为什么吗?你的善恶属性,正完全被机器所操控,目前你的恶属性已达到了99%……”
突然,他双眼发红:“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去救她?你应该把她杀死,然后再碎尸万段!哈哈哈哈……”
他癫狂地笑起来。
不过很快他又安静了,痴迷地望着一块显示屏。
因为兴奋,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马上,马上就要成功了。等你的恶属性到了100%,我让你亲身体会把她杀死的快感,看着她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在保持清醒的状态下被利器穿透身体。提醒一下,如果不伤及要害,还可以玩很久哦?哈,也罢,你的这段记忆也是要被抹除的,我应该加在你的记忆程序中……”
“不可能。”他不是在逃避,而是冷静地回复道。
黑衣人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会有这么多新花样。
“你讲完了?接下来该我讲了。”
他终于挣脱开手上的锁链,竟不费吹灰之力。好似之前的艰难全是演戏。
他把左边的袖管卷了上去,漏出手臂上一道道血痕还有刻着的字母,布满了整个上臂和大半个小臂。
看起来心惊肉跳。
他一边卷一边说:“从我开始意识到我失忆,而且发现周围的一切都是可变的,是虚幻的,我便用刀在手臂上刻下标记,提醒我各种事情。但正如你说的,随着我的恶属性一步步增大,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刀痕也越来越深……”
……
我终于来到了这个黑团的面前。
看起来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但从侧面看又是个平面。可能连接了另一个世界?
正当我犹豫要不要踏入时,一股巨大的力猛然将我吸了进去。
刚开始只能看见纯粹的黑,黑到我不知道自己在向哪个方向移动。但很快,我的脚又重新踏在地上。
眼前是一片树林,森森郁郁但不显得晦暗,反倒充满了夏天的感觉。右前方有一个小木屋,样子古朴,但细看又很精致。木屋的旁边是一棵合抱之粗的大树,直插云霄,巨大的树冠被架在高空。
但是,这个视角……这一定不是我。
低头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白衬衣,是他吗?这里是他的记忆吗?
我像是个附在他身上的旁观者,我没有丝毫的操控能力。
我的视线转到了树干上,锁定在不小心漏出来的一截裙角上。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一位少女娇俏地探出了头,视线碰巧对上之后,她如受惊小鹿一样缩了回去。发丝在空中划下了一道完美的弧线。
虽然只有一瞬,但我看清了她的脸。
——“她”,就是我。
很奇怪。接下来的每一幕,虽然是通过他的视角,但我一直在构造出事件的整个画面。像是一个第三视角的旁观者。
即使……我对这些没有一点记忆。
接下来的五十天,看似很长,却又很短。
我们从陌生,到相识相知,再到熟络,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又自然。
我们一起爬上树,在粗壮的枝干上饱食一顿酸甜的野果,晃着小腿看日出日落蓝天星空。
他教我如何升起篝火,然后我们并排躺在含有湿露的草地上静静听着柴木噼啪声。
我们曾逃出森林未果,迷失在陌生的树林中。我不争气地哭了鼻子,这时我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狐狸,火红的毛发和一双灵动的眼睛立刻吸引了我的注意,眉间一撮好看的白毛像是古代女子的花钿,媚色勾魂。
我有些错愕地抬头,看到他脸颊蹭破了一道长痕,头发乱乱的,粘上了几片树叶,双手拎着的便是那只狐狸。他对着我灿笑。
我恍惚地望着他,几乎移不开目光。
这个和光一样闪耀又温暖的少年啊。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一直一直和他在一起。
……我当时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
但现实它往往不如人意。
那天,终归是来了。
这是我与他的第五十天,半夜,一场无名大火迅速在森林里蔓延,呛人的黑烟与滚滚的热流将我们从美梦中叫醒。睁开眼发现,这场大火竟把世界烧成了白天。
他怔了一瞬,猛地牵起我的手狂奔。
燃木纷纷轰然倒下,火星又点起了另一处的干草,升起又一个火堆。我们便在火堆之间躲避而脚步不停。
通过这个视角我才发现,他一直是在我面前强撑着镇定。他虽然带着我躲过了一个个砸下来的树木,但他速度却减慢了许多,脚步也多了些踉跄,几乎是靠着惯性向前飞扑。
我还看到,他的眼神也时常恍惚不定。
而诡异的是,这些烟气对我却没有一点影响。
正当我还在疑惑于这一个细节,很快,接下来的事情就揭示了真相。
几棵大树同时向我们这个方向砸来,带着逼人的热浪。他使出全身力气,把我推向了安全的地方,自己却因为反作用力后退到火眼,然后迅速被火焰包裹。
他再也没有出来。
而我被推开之后,一小块带着火焰的木头从上面掉落,擦过我的手臂。
不,不是擦过,我分明看到火焰触上了我的手肘,也燎到了我大半个裙角。
但却不起一丝伤害。
我简直就像一位……透明人一样。
看到这里,和之后的种种,我才知道我到底是作为什么而“存在”的。
在这之前,我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真实性。
记忆还在延续,他并没有被烧死,而是被传到一间像是实验室的地方,一名黑衣人正飞快地打下一串串代码,还没来得及让他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黑衣人便重重地敲下回车,显示屏上的数字立即由50%变为了51%。
瞬间一阵白光闪过,再睁开眼时,他已经身处别处,先前的森林和我们一起经历的一切似乎化为了记忆中的泡影。
他的记忆一定被清除了。至于我,可能本身就没有记忆。
为什么这么确信呢?
因为,我又一次看到了两人的“相识”。
“你叫什么名字呀?”这是我的声音。
“白澈。”他温柔地回答道,“你呢?”
“我啊……唉?我好像
——没有名字。”
第三次复活后,他意外获得了一个小型通讯器。盯着手臂上的伤痕沉思了良久之后,他借口支走了我,然后在隐蔽的地方打开了那个通讯器。他好像在大量的数据信息中查找着什么,他不停地向上翻动,翻了很久才翻到最顶部。
他愣住了。我把视角缩放,看清了那行字,心猛地一沉:
#define SHE false
他在手臂上用刀刻下这三个字母,虽然后来还有其他印记布满了手臂,但他刻下的所有印记里,其中最久也是最深的,就是“SHE”。
我果然是个假人。
震惊过后,他开始有意地疏远我。
但我是个假人啊,没有情感系统,不会察言观色,发觉不到异样,只会根据设计好的程序来运行。我的一言一行全是为了“取悦他”而精心设计,我在整个实验过程中,起到的作用不过是个诱导因子罢了。
情感系统……我自产生来必定是没有的,否则不便被控制。可是,我现如今丰沛的情感从何而来的呢?为何我能看懂他眼底的落寞?
“白澈白澈,我们今天去钓鱼吧!”我还是像往常一样凑到他脸前,眨着眼睛说。
“不去了。”他眼神躲闪,然后干脆转过头背对我。
“可是……”可是你昨天答应过我要去的。
“你自己一个人去吧。”他这话说的有些绝情,可我这时又看到了他眼底的难过与自责。
“好啊好啊,那你在家待着哦,我钓大鱼给你看!”我没心没肺地回道,声音越来越远。
我直到深夜也没有回来。他躺在床上难以入睡,有时躲在被子里看看那个通讯器,但大部分时间都盯着窗外。他心里应该很纠结吧,明知道我是假人却放心不下我。
凌晨三点。
他焦虑地坐起身,揪起床头的外套边穿边冲出门口。开始还是快步地走,到后来他直接迈开腿跑了起来,穿过丛丛灌木,跑向河边。
他张了张嘴,到了嘴边却化为一声苍白的“喂”。
“喂,你在哪?”
一声声呼唤消散在死一般的寂静里。无人回应。
河边没有灯光,只有洁白的月光倾洒下来,让人勉强能看清河岸与河的边缘。野草丛生,人一不留神便会滑下去。
那一晚,他沿河岸找了好久好久。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他终于在下游河岸找到了我。
我只是躺在草坪上睡着了,睡得很沉,面容柔和得像那日出的光,手里还攥着鱼竿。
他俯下身,悄悄地在我额头落下一吻。
——虚幻又能如何呢,我愿意相信。
……
我看着他一次次为了救我而死,然后又在另一个地方复活。虽然每次是不同的地点,经历的不同的事情,遇到不同的危险,但结局总是惊人的相同,每次都诡异的走向一个方向。
那就是,我看着他在我眼前慢慢死去,微张着嘴,好像说了些什么,但我无法听清。
但我现在是在回忆里。我换到他的视角,想听一听他每次未说完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
我用心静静地听着,强忍住经历死亡的痛苦,等待着他胸腔微微震动,嘴里缓缓吐出气息。
我终于听清了。
那是用气音拼凑出的“我爱你”。
记忆就要到尾声了,想起他最后一次死前对我说的那几句话,我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记忆结束之后,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们在记忆里深情地望着对方,最后一次。
我想刻下他的每一种表情和每一个笑,想听听他实实在在地对我说一次那三个字。但是,没有。
记忆最后归于一片空白。
但在无边无际的空白中,有一个黑色的人影由远及近地向我走来。
那个身影我再也熟悉不过,我一眼看出是他。又惊又喜,脸上的泪水被我甩到身后,我开始狂奔,朝着他扑过去。
跑到他面前我也没刹住车,我扑向他怀中。然而,我的手臂却直直穿过了他,因为惯性还向前踉跄了好几步——我扑了个空。我愕然抬头,也就在这时,他开口了:
“你现在在我的记忆里,是吗?我很想抱抱你,但实际上,你面前的我只是个幻影,是我在他制造的主程序里艰难植入的一小段程序。真正的我大概被永远的困在那里了吧,毕竟那个世界已经没有真变量了。
但你不一样,你现在已经逃出那里了。在最后一天,我把自己和你换了属性,你现在是一个有情感有灵魂的真正的人——你是ture,不是false。所以,请好好地活下去。
在最后,我还是想讲出那句肉麻的话。觉得别扭你就转过头去吧,我接下来的表情可能会惹人发笑。……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表白,果然还是不好意思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我爱你。”
但他严肃不到三秒就绷不住了,笑容突然绽开来,换上了平时那副眼角带笑的表情,眼里的柔就要溢了出来:
“呼……我很爱你哦?”
我看着他,眼睛贪婪地想记住每一个细节和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眼泪却模糊了视线,越用力抹去流得越多,滴答滴答往下掉。
“该说再见了。别忘记我啊。”
——等等,我还没有……
我看到他眼角滑落的一滴泪,愣住了,突然忘记了自己要做出的回应。
不能一起回到现实,他一定很难过吧。即便如此,他还要义无反顾地把我救出去吗?我最初只是一段冷冰冰的程序,却值得他用生命来换取吗?
回到现实之后,记得你的只有我一个人了啊。就好像……你从未存在过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温柔?
正如他所说的,一切都结束了。一阵强烈的白光闪过,我被迫闭上了眼睛。
一片闪光之中,我轻轻地回答道:
“我也爱你。”
-END-
来源于最近做的几个梦之总和,加了点逻辑修饰但还是很跳。也没什么,只是写来爽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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