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攻略游戏明明没有那么难》仟韶

115、no.2 乱步

　　“那种事太麻烦了，乱步大人才不要。”拒绝之后他稍一停顿后，低头在便利袋里翻找出一瓶汽水。

　　啵一声，玻璃珠下沉，气泡上升，甜腻的橘子味道开始在车内扩散，他仰头咕嘟嘟一口喝掉半瓶汽水。然后托着下巴眼巴巴问话：“我拒绝了你，你是不是就要把我抛弃掉了？”

　　就像那些人一样，因为他不听话所以要丢掉他？

　　“怎么会。”白石悠希将车往中华街方向开去。这里离他中华街据点最近，两人都穿着湿衣服，他可不想一起生病。

　　“但和抛弃没什么区别，对吧。”乱步不满极了：“我不配合就会变得很碍事，所以干脆找个地方把我放起来——如果我真的拒绝了这是不是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白石悠希挑眉，没有说话。

　　“哼！”没有说话就是默认，本就知道他打算的乱步只是想听他哄哄自己，没想到他居然不吭声，顿时被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他气鼓鼓地在便利袋翻来翻去，零食哗啦啦掉了满身，之前在店里怎么看怎么可口的粗点心一下子变得粗陋起来，他找了半天竟找不到一个想吃的。

　　“乱步大人饿了，乱步大人要吃东西！”他大声说完，仰着脑袋想了下理直气壮地道：“乱步大人要吃红豆年糕汤！”

　　“没有那种东西。”低调的黑色轿车趁着夜色从牌坊驶入，麻辣鲜香的各色香味就从各家餐馆里飘出来，勾得饥肠辘辘的乱步不住分泌唾液，肚子也咕噜噜叫了起来。

　　他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在闻到这样的香味之后胃被彻底唤醒，引得他趴在车窗一个劲儿往外看，也不念叨红豆年糕汤了：“快快快，白石，我要吃那个！”

　　白石悠希鼻尖一动，瞥了一眼，果断否决他的要求：“点心要吃完正餐才能吃。”

　　“不要不要，乱步大人就要吃那个！”从他的角度望去，木质中式建筑里食客们坐在桌前，面前摆放着蝴蝶形状的酥脆点心，只一眼他就知道里面装满了枣泥和甜甜的豆沙。牙齿咬下去的时候，酥皮断裂，优质炸出的香气与谷物香气混合，枣泥与豆沙滚落在舌尖上，绵软香甜，与酥脆的外壳相得益彰。

　　只是想想就知道好吃得不行。

　　白石悠希将车停在路边，转头看向他，也没表露出生气的痕迹，只是直直地看着乱步不说话。

　　一秒，两秒……打定主意要闹的乱步在他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偃旗息鼓，重新坐好，双手搭在膝盖上，像个乖巧的小学生，只是腮帮子鼓鼓，满脸委屈：“好嘛好嘛，不吃了嘛。”

　　只是扭开头，赌气不再看白石悠希，余光又一下下瞥着他，希望他哄一哄他。

　　车子重新启动，白石悠希看着他，说：“你太长时间没吃东西，之前的零食只是应急，下面该吃些养胃的粥点。”

　　乱步高兴了，然而看了他的手机一眼，又哼了一声：“为什么那些人要查我啊，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直接问我啊。”

　　白石悠希注意到他的视线，取出手机，上面显示的最新消息的确就是名为【江户川乱步】的个人信息。白石悠希只看了文件名称就把手机给了乱步，说：“他们的习惯，我身边的人他们都会先调查一遍。”

　　“那些人也太没用了。”接受了白石悠希的说法，乱步打开文件一目十行，里面记录的信息比他想象的少上不少：“这样的手下最好全部扔掉！”

　　说到这里委屈巴巴的脸突然发亮，他兴奋地抱着座椅想要站起来，却一头撞在车顶，他抱着脑袋顿时又委屈的瘪起了嘴巴：“不要他们了，我来帮你吧！”

　　他猫咪一样蹲在座位上，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双眼晶亮满是希冀的看着白石悠希。

　　白石悠希忍了忍，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湿发，却不小心碰到他滚烫的额头，他指尖瑟缩一下：“现在不觉得麻烦了？”

　　“乱步大人才不会占人便宜。”白石悠希请他吃零食，给他地方住他就付给他相应的报酬。他从座椅上捡起甜甜圈打开包装想要送进嘴巴里，被白石悠希伸手拿开，塞给他一小袋夹心棉花糖。

　　“吃这个。”乱步敢怒不敢言，低头吃棉花糖。

　　在乱步看来，世界是个巨大的游乐场，很多事情就像波子汽水瓶口的弹珠一样，只要打开瓶盖弹珠就一定会落下，那是自然而然，早已注定的事。

　　他不明白显而易见的事会有人不懂，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只是把大家都知道的事说出来那些人会生气。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不是吗？

　　从离开父母开始，从进入警校开始，乱步的世界就发生了剧变。

　　他不懂人情世故，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说无意义的话语，不明白犯下案件的犯人为什么不被抓起来反而和自己坐在同个教室里上课。他自顾自说着话，成为同学老师们眼中不合群的怪人，孤独常伴他左右，孤高是他的灵魂。

　　他被禁锢在人情世故中，被桎梏在规则之下，身后双翼发出挣扎的响声，他几乎窒息在人群里。

　　可他仍是自顾自的活着，不管是指出犯人也好，说出舍监的情史也罢，就连扔掉那些无意义的信件导致自己被辞退他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我怎么会做错，我可是乱步大人啊。”他翻着手机，嘴巴一刻也不停歇地给白石悠希指出里面情报错误的地方，末了还不忘抨击自己的“竞争对手”：“……还是白石厉害，如果是其他人早就被这些错误害惨了。”

　　“谢谢乱步大人的指正，我会让他们过来聆听教诲的。”白石悠希将车停下来，不知从哪里取出另一个手机敲敲打打发出讯息，一边牵着乱步上了二楼。

　　“我才不要见他们，他们都是笨蛋，和笨蛋呆在一起乱步大人也会变笨的！”

　　白石悠希独住一个平层，平层没有划分房间，推开门就能将房子的所有情况收入眼底。他打开灯，收缴了乱步手里的手机和零食把他推进浴室：“这里只有一张床，你今晚暂时和我睡吧，明天再给你买新床。”

　　乱步挣扎着冒出个脑袋：“我要甜粥，不甜的不吃！”

　　“好好好，甜的。”白石悠希写讯息的手指一动，在粥后面加了几样好消化的甜口小点心。

　　白石悠希说粥店就在自家楼下，老板厨艺精湛，款式丰富的粥品和早茶点心让他家生意一直很好，就算是下雨天店里也坐得满满当当。

　　乱步就是在嗅到空气里浮动的香甜气味后重新拾起对晚餐的期待。

　　乱步刚洗完澡，楼下老板娘就把东西送上来了。她看起来和白石悠希很熟，摆放食物的时候还不忘调侃两句：“看来今天有朋友过来拜访白石先生啊，白石先生可算不是一个人吃晚餐了。”

　　白石悠希把钱递过去，笑笑不说话。

　　她离开的时候刚好乱步从浴室出来，两人擦肩而过，老板娘浅笑抿唇向乱步颔首问好。

　　“你儿子唔唔唔！！”被白石悠希捂住嘴巴的乱步挣扎不能，只能目送老板娘离开。

　　门关上了，白石悠希带着乱步在餐桌前坐下。

　　正如乱步要求的那样，送来的是两碗甜粥。黑糖的气味浅的几乎察觉不到，米粒被煮到融化在碗里，煮的软软的莲子，山药，甜度满分的红枣桂圆在碗里沉浮，勺子从底下搅拌便带出更多食材。舀一勺送进嘴里，粥本身并不是很甜，但与各种食材一起在口中要开，甜蜜便充斥在口腔里，让人欲罢不能。

　　——特别是乱步这个甜党，简直都要沉醉了。

　　不过就算粥再好吃，乱步也还是记得刚才捂嘴之仇，他用力挥舞着手臂一副必须给我个解释，不然我就生气了的模样：“为什么不让我说话？我真是搞不懂大人，这个世界充满了让人搞不懂的事！”

　　“你要说的事老板娘心里大抵是有数的。”老板娘的儿子在横滨一所私立国中上学，可半月前失踪之后就再也找不到踪影了。

　　“那她为什么还要每天和丈夫出去找。”乱步更加混乱了，老板娘不管是脸还是手都保养的很好，看得出曾经非常注重自身形象，可这样的人如今扎着随意的马尾，鬓角全是花白的发丝，衣服虽然也干净整洁，但只是普通的程度，远远算不上精致。

　　“为了给自己留下一点希望。就算这希望是假的也无所谓。”

　　乱步还是不懂，明明那个误闯黑手党交易现场的孩子已经被充斥在这个城市的黑手党们从横滨大桥扔下去了，连尸体都被海水带走了，假的希望又有什么用？

　　白石悠希放下勺子，双手交叠掩住嘴巴，轻声说：“乱步，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聪明？”

　　乱步一听，骄傲地抬起下巴：“那当然，乱步大人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你说的对，但正因为乱步太聪明，所以能看到很多人们不知道的事——那些你一眼就知道的事大家是不知道的。”他说：“舍监的情史大家不知道，你打工的老板出轨的店员的事大家也不知道，所以你把这些说出来就是揭穿了他们一直以来努力遮掩的秘密，他们恨你暴露了一切，恨你让他们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所以他们孤立你，排斥你。”

　　乱步呆住了，嘴巴张张合合：“可，可是爸爸妈妈都能做到啊，他们都知道啊。”

　　白石悠希垂眸：“所以你爸爸才会成为无人不知的著名刑警，才会有[千里眼]的称呼，就是因为他的推理能力强大到像亲眼看见案件发生的一样——而你的妈妈，虽然她只是个家庭主妇，但她其实比你爸爸还要厉害这一点你知道的吧。”

　　“所以乱步，你明白了吗——因为你是天才，你是立于众生之巅的人，所以你能看穿他们的谎言，看穿他们身上正在发生的事。”

　　“你生来便不是凡人，不必将自己与凡人混为一谈。”他夹起一块点心，放到乱步的勺子里：“那会是对你最大的折辱。”

　　乱步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很久：“我会活不下去的。”

　　这个世界是白石悠希口中的“凡人”构成的，站在“凡人”的对立面，乱步会被他无法理解的规则杀死。

　　江户川夫妇很厉害，所以他们在知道乱步一瞬间看透真相的超强推理能力后，以他们具备的超乎常人头脑为乱步构筑了一个安全屋，打算在他拥有成熟的心智前，让他以普通人的的身份长大，让他认为他所看到的东西是理所当然的，让他不因此骄傲自大，迷失自我，走入歧途。

　　可正因如此，他们意外离世之后，一直生活在保护圈里的孩子被抛到纷纷扰扰，充满规则与限制的世界，他对世界一无所知，他无法理解他人，也不被任何人理解。

　　“所以我来了。”

　　你会活不下去，所以我来了。

　　乱步猛地抬头，第一次如此深究一个人。

　　泠泠冷光从他的眸子里透出来，无数痕迹从他眼前掠过，白石悠希做的无数事迹在他眼前展露出来，直到，直到——

　　一把锁突兀的出现在他眼前，将[白石悠希]的核心保护起来。

　　乱步终于清晰地认识到：白石悠希，为他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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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我还是想不到小标题，嘤嘤嘤
名侦探乱步？乱步猫猫在线卖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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