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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入圈套 ...

  •   一大帮子人到了盘虬山,高升强在前头领路,时不时地冲后面人高喊,要大家小心脚下的各种捕兽机关。
      叶白宣突然有些后悔,不该在天黑后还把兄弟们给带上山来,只为找一个疯老头子。
      江篱半天没说话,只是跟在叶白宣后面,无声地走着。叶白宣回头看她一眼,只见她低着头,走得很是仔细,便不再开口,回头只管向前走去。
      走了不多时,便到了困兽洞前,高升强向叶白宣打一手势,示意道:“公子,那老头儿就在洞上,您若想要寻他,我便陪您进去。”
      叶白宣却一口回绝道:“不必了,此处已无危险,我与江姑娘去便可。若人去得太多,只怕会惊着他。”
      高升强没再勉强,只是道:“那好,公子小心,我等在洞外不远处守着,您办完事情,我等再随您一同回去。”
      叶白宣自知拗不过他们,便不再多言,与江篱举着火把,往那困兽洞中而去。刚至洞门口,他便又像白天那样,学着鸟叫,这才进了那洞口。
      洞内极为安静,火把照过处,空无一人,便是连那寻常的生活用具,也是未见一样。江篱只觉奇怪,开口道:“这洞里不像是住人的样子。”
      叶白宣正在答话,却听身后一阵巨响,回头一看,那洞口处的铁门已被关上,高升强手脚极为迅速,将这铁门锁上。
      叶白宣自知中计,也不惊慌,只是道:“这是做什么?”
      高升强领着外头的一帮子兄弟跪了下来,大声道:“兄弟这么做,全是为了公子的安全着想。那一日,江姑娘来谷中带走公子,我等便觉此事不妥。这些日子,谷中兄弟也多次出谷寻找过公子,未曾找到,却听得不少传言。江湖人都说公子杀了许多门派中人,我等自是不信,可那些人却是对公子恨之入骨。”
      叶白宣长叹一声,苦笑道:“所以你们便编了个谎,将我锁在了这困兽洞中,以防我再跟江篱跑出谷去?”
      “确是如此,为了公子的安危,我等不得不冒这个险。公子大可放心,这洞中原先安放的捕兽机关已被除去,一日三餐,兄弟自会送来,不会委屈了公子。”
      “你们以为,这样子,便能将我锁住?”
      高升强脸上毫无怵意,回道:“公子自然最是清楚,这困兽洞便是公子养的那千年灵虎也冲破不出,公子是聪明人,自然不会与自己过不去。不过,若公子答应兄弟们不再管那江湖之事,留在谷中,我等自然立即放公子出来,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若我不答应呢?”叶白宣心中来了气,眯着眼道。
      “那便请公子在洞中小住些时日,待着江湖上的事情平悉下来,自然便会放公子出来。”高升强说完话,便起身,带着一干兄弟离了那困兽洞。
      叶白宣虽气恼,却也无法,这些人,不为名不为利,所做之事,皆了为了他的性命安危考虑,他不能对他们说些什么。这一份心意,十年前,他便已领会到。
      不光是他,便是江篱,也知道他们这么做并无恶意,只是此刻,被困在此处,要如何脱困,成了她唯一想做的事情。
      她抽出长剑,往那铁门处的长锁链砍去。火星四溅,走近一看,那锁链却完好无损。叶白宣劝她道:“不用白费心机,这锁链乃是胡汉达所铸,他早些年在三生门时,便是以打得一手好钢出名,他制的锁链,寻常刀剑根本奈何其不得,你便再砍上一个时辰,将手中的剑砍断了,也休想砍动这锁链半分。”
      江篱有些泄气,收回剑,走至叶白宣身边,问道:“那该如何?”
      叶白宣倒是一脸自在,捡了块干净地方躺了下来,悠闲道:“还能如何?自然是睡上一觉,等明日一早,自会有人送饭来。”
      江篱气得踢了他一脚,道:“这个时候,你还有闲心睡觉不成?”
      叶白宣躲开她那一脚,背靠着石洞壁,无奈道:“那又如何,就算要想法子,也得等天亮后,睡饱喝足,方能想到好法子。你此时便是急破了天,也是无用的。”
      说罢,也不管江篱,自顾自睡去。这一睡,竟是十分好眠,一觉便到天大亮。醒来睁开眼一看,江篱坐在一边,拿着树枝在地上乱涂乱画,脸上看不出喜怒。
      叶白宣凑过去道:“怎么了,一夜没睡?”
      江篱扔掉树枝,吹口气道:“睡了,只是不像你,睡得如此之好。”
      叶白宣正在说话,便见史迁提着食盒子走了过来,便高兴地招呼他到面前,隔着那铁门与他对话道:“你小子,昨日夜里,是不是也参与了此事?”
      史迁面露愧色,道:“公子莫怪,还是吃点东西吧,兄弟们这么做,真是为了公子好。”
      “那便将我放出去吧,我又不是你谷中之人。”江篱冲上去,道。
      史迁冲江篱拱手道:“小姐自然是可出去,只是若放小姐出去,只怕拦不住公子也会硬闯,故只能委屈小姐,在此处多留几日,若能劝得公子答应不再出谷,自然是再好不过。”
      叶白宣看江篱一脸丧气样,十分得意,忍不住便笑出声来。史迁打开食盒,将那馒头塞给叶白宣,小菜之类的则因铁门缝隙不够大,只得留在了门外。东西摆放完后,史迁提起食盒,向叶白宣躬身道:“公子慢用,晚些时候,自然还会有人来此送饭。”
      目送史迁走远,江篱与叶白宣无奈,只得吃起饭来。吃饱后,江篱便在洞中四处找寻起来,希望能找到个出口,逃出洞去。
      这困兽洞极深,往里走去,九曲十八弯,虽无岔路,倒也要费些时候,才能由头走至尾。江篱用剑在石壁处敲敲打打,听音辨位。叶白宣跟了进去,见她如此,便笑道:“莫再寻了,这洞内的出路早已被堵死,若想寻个地道出去,只怕不能。”
      江篱瞪他一眼,道:“那要如何,在此处住一辈子吗?”
      “一辈子自然是会,住得十年八年的,自然也就将你我放出去了。”叶白宣总是时时不忘说些话来调侃江篱一番。
      江篱知他在说笑,不再理会,还是不愿放弃,往那地缝边挖去,只盼找到处土石松软处,能让她挖出个地道来。
      叶白宣只在一边看她忙活,却不帮忙。这洞中情况他自然是比江篱清楚,若能出去,他早已动手。这洞内曾困无数猛兽,无一能逃,今日凭他与江篱,又如何逃得出去?这些人便是打定了主意,料定他束手无策,才会将他引至此,逼他发誓不再随江篱出谷。
      他叶白宣虽是嘴巴刁毒,却是说一不二之人,若他真的答应了兄弟们,便绝不会食言。故他昨晚说什么也不肯松这个口,宁愿与他们耗着,也要想出办法逃出去。他还有重要事情要去做,绝不能困在谷中一辈子。
      太阳快要落山前,高升强亲自拿来了饭菜,见叶白宣已将先前送去的食物吃个精光,极为满意。若是叶白宣以绝食相威胁,他倒还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叶白宣见他走来,只是用眼斜看一番,高升强心里发虚,不敢直视叶白宣的目光,从头至尾都低着头,手脚麻利,放下饭菜,便想离去。
      叶白宣却抢过江篱手中的剑,搁在了高升强肩上,止住了他的去意。
      高升强满脸欣喜,抬起头来看着叶白宣,声音竟有些颤抖:“公子是否同意了兄弟们的要求?”
      “那个要求,你们还是趁早死心的好。”叶白宣却是一开口,便打碎了高升强的梦想,“我想要问你,那个疯老头儿,到底去了哪里?”
      高升强的眼里刹时没了光彩,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道:“先前我们说的话,倒也不全是瞎编了来蒙公子的。那老先生确实像是突然就正常了,也来找了兄弟几个,只是,他不是来此练功,而是出谷去了,说是要去寻什么人。让兄弟们转告公子一声,也不枉公子与他相识一场。”
      叶白宣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明了,让高升强趁早走人。那高升强却是极为忠心,竟又一次耐着性子对叶白宣道:“公子真的不愿意答应兄弟们?”
      叶白宣佯装生气,举着那剑做打人状,气道:“说了不答应便是不答应,哪来如此多的废话。”
      高升强无奈,只得走人,三步一回头,直往叶白宣看去,看着一高大汉子竟像个女子般,既无奈又委屈,江篱不由得笑出声来。
      “他们对你,真是如亲兄弟般。”
      叶白宣将剑还给江篱,道:“确是如此,只是这一次,我却是不能答应他们。或许,一开始,我便不该让你来这里。”
      “你又如何能挡得了我?”
      叶白宣指指江篱头上的白玉簪,笑道:“若我将那入口处的锁眼换个模子,只怕到今日,你还未必能入得了谷。”
      江篱摸着那白玉簪,又想起了方西渊,那一日相见,惊见他的头上也依然戴着这簪子,想不到他们师徒三人,竟会走到如此田地。反目成仇,这四个字在她的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
      叶白宣见江篱想得入神,手一直摸着那玉簪,便知她的心事。他这个徒弟,从小便是如此,明明是个多愁善感之人,却总是装着一副无谓的样子,将多少心事都压在心底。
      “怎么了,在想西渊?”叶白宣凑上去,说中了江篱的心事。
      江篱像是被针刺了一般,赶忙将手放了下来,略显紧张道:“没有,想他做什么。他与小时候,早已不是同一个人。”
      叶白宣摸着江篱的脑袋,眼神有些复杂:“江篱,你却还是同小时候一样,嘴倔得要命,心里想的,从来不让人知道。”
      “我没有。”江篱像只刺猬般,用坚硬的刺将自己伪装起来。
      “还说没有。庞啸虎提起你爹娘与丁莫言的恩怨时,你明明很想问个清楚,嘴上却什么都未说。还有这一次,你随我来找丁莫言,明着是为了打探云庭刀的下落,实则,你是想知道,你娘当年与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江篱,为什么总是言不由衷?”
      江篱一把挥起剑,往那石洞壁上插去,那坚硬的如铁的岩壁,竟让她手中的剑深深刺透。江篱的心中,像是有满腔的愤恨,此时统统冲着叶白宣发泄出来:“只因这个世上,有太多的人和事,让我不能相信。”
      叶白宣一掌拍在那岩壁之上,长剑竟像是被一股力吸附一般,从壁内飞出,砸在对面洞壁上,又飞回至叶白宣手中。
      “江篱,你与丁莫言,真是有几分相似。”
      江篱不知他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来,惊道:“何处相似?”说罢,竟抚上了自己的脸。
      叶白宣摆手笑道:“我指的并不是长相,而是性格。我与他初次相见,便是在那日我带去的洞内。他似乎早已疯癫多年,在那洞中住了很长的时日。当时,我带着一帮兄弟来此处僻居,不料遇上了他。他虽已发疯,却极为谨慎,对于靠近之人,无人不下重手。谷中兄弟还为此伤了几个。从此,除了我,便无人愿意去那里,再与他说话。”
      “那你呢,又为何能与他成为朋友?”
      “他这个人,心思极重,表面上却是看不出来,只是将想法埋在心里。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什么都不说出口,才会让天下人更觉得他神秘莫测。我那时也是心情郁闷,一心想找人发泄,便时常来招惹他,与他打上一架。他的功夫,自然还是相当之高,只是他的脑子已不太好使,总是会出些莫名其妙的招式,因此,便总是输给了我。如此一来二去,我与他便算是相识一场,他这个人,疯癫起来真是无话可说,像是后来,每次见面之时,他便会逼着我学鸟叫,若是这样,他便不会动手。要是哪一次,我犯糊涂忘了学,他便二话不说,与我大干一场。”叶白宣的脑中出现两人一同在洞外学鸟叫的情景,他从未想过,自己结识的这个忘年之交,在江湖上竟有如此响亮的名头。
      如今,他人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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