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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永失吾爱 ...

  •   不久的几年后,玉家的两个宝贝儿先后乘着马车去了长安城,进了大明宫,香丫此时晋级成了香妞,她赢得了许多人的赞誉,成为了掖庭里的一员,尊贵的低阶的身份,从长使开始,勤勉的努力。收敛本性。
      她的妹妹,嫣妞,依靠着娇艳的外貌成为了散职嫔妃,她们居住在不远的地方,有着不同的命运。
      此时,正值帝国最繁盛期间。人民无所事事,国运恒通,皇帝却更换频繁。女官,嫔妃,公主之间乐此不疲的开始争夺权利,她们掳掠着最优秀的盟军,年轻的女官和低阶的嫔妃年幼的公主都是她们的目标。
      香妞被最心善的长公主推荐给了新的帝王,做了他身边的侍宫,停留在大明宫壮阔的台阶前,宣读传承着皇帝的旨意。
      繁华看的过多,特权享受的满足,香妞日渐沉寂下来。她体会到了皇宫里的阴险和卑劣,就连最伟大的帝王,仍是要与来自阴柔一方的如明月般耀眼的淑媛们的恶势力做抗争。

      不久的一日,嫣妞的肺子除了问题,那里总有空洞的响声。香妞很气愤,为何家族会将她这样的少女送入宫中,她断绝了与家里的往来,直至嫣妞死去的时候。
      嫣妞那时说:“好姐姐,这一生真苦,虽然安稳,我却从没有顺心如意过。”
      香妞心疼的看着她,她在死亡的一瞬,成长起来。
      香妞想起幼年与飞卿初见的寺庙,那里有井,和树林,牌匾。她想,也许可以在日后做一名道姑,日日为惨烈的女子剃度。
      在政局最动荡的时刻,她修书一封,火速的寄往渤海郡昌黎。她在信里写道“隐姿就长缨,卒为时所羁。”

      飞卿收到了信,当夜便赶往长安城,他风尘仆仆的来到明德门前,看见银朱色宫装的香妞披着斗篷,对他微笑。
      日渐凋零的印象,趁着夜晚的明朗月光看到香妞酷似她姑母的脸庞。
      “我来了。”
      香妞叹了口气,说:“也许还不算晚。”
      飞卿被任命为翰林学士,一个闲暇的职位,他暗地里背着香妞开始结社,寻找有力的盟军,为武宗的军队增加人气。

      她因为天性敏感而体贴,成为了武宗御驾亲征的随身女官。
      第一次的征战,让她在鲜血之中度过了漫长的几日。
      那几日里,飞卿作为随行的官员,一直居住在其他的军帐之中,日日挑灯,香妞在血腥气息之中沉迷于向菩萨念着虚无缥缈的佛经。杀戮使人盲目,香妞跟随在武宗的坐骑旁,作为一个记录者,睁着双眼看到在她面前支离破碎的尸体。
      每一俱尸体都有过往。他们诉说着来不及脱口的生死离别。
      海样般壮阔波澜的军队另一边,是飞卿沉默的脸。
      他们相对着苍白下去。

      这样的日子里,武宗日渐失去了征战的乐趣。他颓唐下来,失去了精神上的支柱后,他变的消沉。
      香妞曾经哭泣着对飞卿说:“我真的不应该叫你来,这样的残忍。”
      她逐渐的开始从武宗那里获得更多的政治利益。所有的圣旨均从她手里出来。没有人知道真假,但是还不到她作假的时候。

      武宗的子嗣中,有一位烈日般灼目的梓君。他是这个帝国的希望,虽然那时他还是个享于玩乐的皇子。
      他在一日踏入香妞的阁子间,无意中说出了“美人如玉自生香”的佳句。
      这句话后来被传世而诵读。但人民始终不知道它的下句是何。
      香妞对此同样的充满好奇。她总能从悲痛之中迅速的挣扎脱离出来。
      于是,两个人在整个大明宫里留下了并排而行的脚印。

      好运的到来,往往是伴随着巨大的哀伤。武宗沉底的消沉了,就像沉入了深海的珠宝,不再发光。
      香妞在周围一片漆黑之中,登上了女官之首。她有了新的身份,她入宫的理由,她寻求的目标——御侍卿。
      戎马一生,争论不休的武宗的时代结束了。他携着皇后双双离去,奔向极乐的世界。
      香妞在皇陵之前看着留给自己的那个空位。
      那里写着,赐她百年后以启元夫人的身份下葬入皇陵。
      无人知晓这其中的内幕。连飞卿也困惑。

      这样的日子开始了。
      皇子梓君成为了太子。
      整个帝国开始准备操办他的婚事。太子妃的人选是重要的可以决定帝国今后的命运。许多人的呼声都将香妞推向了这个高度。
      飞卿再也按耐不住了,他担心香妞会因为站的太高而摔倒。

      月黑风高的夜晚。
      香妞在擎着烛台,游走在空旷的大明宫中。汉白玉的台阶冰凉刺骨,香妞走到了城门下,抬头看向高大宽阔的城墙。
      她听闻掖庭里的女官们传说夜晚有女子在城楼之上唱戏。身为青衣之首,她在夜晚冒着被吞噬魂魄的危险,独自来到城墙边,心惊胆颤。
      一束阴影笼罩在她的身后。她尖叫着转身,丢了烛台,蜡烛在石面上骨碌碌的转了数圈,烛光没有被熄灭。她看清了眼前人的脸。
      “你在这里干嘛?”她拍着胸口问。
      飞卿斟酌着说:“我有事来找你。”
      “然后你就一路跟随我到这里?”香妞问。
      飞卿说:“我是担心你要去城墙上,爬的太高总是不安全的。”
      他的话里别有深意,香妞不想装弱势。她迅速的转身说:“我知道。”抬脚便想往前跑。只是她在动身的时候,脚部一阵痉挛。
      飞卿站在她身后说:“毛毛躁躁的终究是没有好下场。”说完便将她打横抱在怀里。
      香妞说:“我要是这条腿残了怎么办?“她只是开玩笑,试图将气氛转化为无害。
      飞卿说:“那我就背着你,看春日落花,夏日凉雨,秋日孤雁,冬日残雪。”

      香妞想,她确实是应该考量一下高度的问题,她不是擅于攀爬的高手。
      飞卿想,这一路可真是漫长,生命都要在这途中耗尽。
      原来,这就是含笑饮毒酒。

      大明宫里有一处台子,专门供人来此抒发情怀。
      香妞想了良久,纠集了众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唱了一首碧玉歌。皇室成员,后妃女官,前朝官员,黎民百姓都知道他们多情的御侍卿是一位贤淑的女子,她知道为帝国牺牲自己与太子的感情。
      无人对持的诗句的下半截,一只孤零零的寄放在那里。
      她说,感郎千金意,惭无倾城色。
      太子没有对此做出过多的解释,他尊重她的选择,而飞卿却坐着马车,丢下了刚刚册封的礼部员外郎的职位,回到了安东都护府。

      这样的打击对于香妞来说——此时,我们的香妞已经开始逐渐的让心灵老去,她戏称自己是香妪,并不吝啬于任何形式的语言。
      她传了多年的旨意,已经太过熟悉皇家的内幕,虽然她从未走进过。
      几年后,她已经生下了一位皇子和一位皇女。他们没有母妃的收留,被寄养在摄政王家里,身负重任的长大。
      这时候的香妪才刚刚到国色天香的年华。她的殿前已经植满了西府海棠,独自生香的花朵。没有人知晓这以隐情,皇帝赐予了她晋国夫人的封号,她身兼秘书省正丞的三个正一品,这样,已经算是达到了巅峰?
      她说对年轻的女官说:“我已经老了,但你是年轻的开始,最初的繁华的见证者,和混乱过程的明目之人,今后是你们的时代,我制造了太多的假象。”
      这其中不无悲哀,她说的委婉而哀伤,无人能解。她从不曾向人诉说她一路走来的明月梨花。

      有时她开始回顾,在她病重时,她已经无力挪动双腿。她想起了飞卿曾经的话语。于是她又写了一封信给飞卿。
      她在信里说道:“我思故人,实获我心。“
      从原点射出的箭,已经刺穿了他的心脏。
      他立刻启程,赶到了蓬莱殿前。
      所有的人都被香妪事先支开了,飞卿驾轻就熟的将她抱紧马车内,亲自赶着马车,在颠簸的路途上。

      他们回到了洛阳,这个时候,她的父亲沉迷于仙道之术,她的母亲在几年前已经故去。她看着曾经辉煌壮丽的玉宅,心疼的别过身,走向了别处。
      洛阳的另一边,是新兴的宅邸。全部是清一色风流布局的别苑。
      飞卿在清晨为他的相思夫人画眉,他的曾经的香妪以相思夫人的身份为他生下了两个女儿。
      随后的某一日,相思夫人终于老去,她丢失了其中的一个女儿,剩下的一个留在飞卿身边,跟随了她的姓氏。女儿们没有一个像她的母亲,也就没有一个人会走上她的道路。
      她死了。飞卿不知所踪。

      ——你也许并未曾留意过洛阳的过往,热烈奢靡,静默清冷。你对她感到愤怒,嫉恨,欲罢不能。我们爱上了彼此,从而迷失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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