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A01.校花的脑残故事 ...
-
夜色在期待中如约而至，远处的霓虹灯明亮又晃眼，妖娇地妆点了这个奢靡的城市，渲染出几分暧昧。
秦婉收回了望向落地窗外的目光。
她沉默的坐在床上，还没完全从噩梦中脱离。
虽然她不记得到底做了什么梦，不过一瞬间的惊醒和一身的冷汗足以说明那个梦的可怕。她没有自虐的习惯，放弃了回想刚刚的梦。
秦婉翻身下床，踩着拖鞋进了浴室。
雾气蒸腾的浴室里，五官精致明艳的少女蹙着眉躺在浴缸里。水温刚刚好，小音响里放的歌是她最近常听的某男团新专辑，浴球也是上次去日本玩时买的，泡出来的颜色是她最喜欢的粉红色。
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对，是哪里都不对劲。
她倏地坐起身，扶着浴缸，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露出了惊惧的神情。
【滴——情绪采集成功，根据情绪手册判定为B类情绪“惊讶”和C类情绪“恐惧”。】
什么东西？！
她将自己往浴缸里缩了缩，目光飞快地逡巡四周，在天花板的四角游移不定。
微型摄像头？还是什么监控仪器？
【秦小姐，您好，我是您的情感学习系统，编号075，存在于您的脑中。】
【经检测，您患有分裂性人格障碍，属于本系统服务范围内，特此为您提供情感辨识服务。】
情感学习系统？
秦婉绷紧了身体，僵硬的坐了起来，双手环在胸前，是典型的自我保护行为。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而且也不确定这东西会不会给她带来危险。
而且听这个声音，比起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更像是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姑且可以判断是人为操控的。但这更让她不安和怀疑，因为这意味着自己有可能被人监控了。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没订过这项服务。”秦婉蹙眉：“强买强卖是违法的。”
【……】
“解释一下，不然我不介意联系一些特殊的研究院来开我的颅”秦婉看向浴缸旁折叠镜里自己的脸，说道：“这不是我的地方，虽然这是我的脸，但也不是我该拥有的脸。”
这张少女的脸，有着十六岁才有的稚嫩和生气，天生浓艳的眉眼确实是熟悉的，但上回她照镜子时，这张脸已经带有成熟女性特有的风韵和魅力，而不是现在的娇俏可人。
只不过是睡一觉，难不成睡出了幻觉？
仔细环顾浴室里的装修摆设，秦婉也发现了一开始没有察觉的不对劲。
她习惯了冰冷和简洁，所以不管是房间还是浴室装修都是最简单的。崇尚极简生活的她在浴室里也从来不会放任何跟洗漱无关的东西。
这就显得现在突然出现的各种精致玩意儿格格不入，尤其是浴缸里的粉红色浴球。
这不是她生活的环境，纵使这是她十六岁时的脸。
秦婉很快的下了判断，而脑中的声音也为她肯定了这一切。
【这是秦先生为您订的治疗疗程，他希望您能学会并且拥有常人的情感。】
大伯？
秦婉仔细回忆，终于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自父亲去世后，公司的重担便压在了她的身上。突然加重的工作量和不太好的生活习惯，使得本来身体就虚弱的她更是雪上加霜。一次开会时，她突然晕倒，醒后便被大伯送去了个心理诊所。
大伯是世界上唯一心疼她爱护她的人。爷爷去世的早，奶奶和父亲都和她一样患有分裂性人格障碍。在这样一个堪称冷血的家庭里，大伯确实是唯一温暖的存在。
不过他们都不理解大伯。在他们看来，亲情只是由血缘捆绑的关系，所以只要根据法律尽自己该尽的义务就行。
爷爷去世后，这种情况变本加厉。少了一个让他们学习情感的人，他们便更加无所谓了。爸爸还好，因为继承了公司所以不得不学习了如何通过人们的表情来判断他们的情绪，这有利于他的交际。
秦婉也学习过一点，逼迫自己说话，不过也仅限于和身边人交流。大多数时候她都保持沉默，能不费口舌就不会开口。
奶奶更是如此。她自爷爷去世后就鲜少和人交谈，每天只在花房里待着。她习惯了被呵护着，如今年纪大了更不可能为了谁人和颜悦色。每次的家庭聚会，也不过是他们坐在一间屋子里各做各的事，再听听大伯对他们的关心和一些生活上的交待，然后就散场，回各自的家去。
大伯没有遗传奶奶的病，由爷爷从小带大，最知道该怎么调和家里的气氛，也最知道该如何关心他们。如果谈亲情的话，爷爷去世后，就只有大伯有这种感情了。
大伯一家都是温柔的人。秦婉记得那个出自江南水乡的柔弱伯母，还有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堂妹。每次见到她，他们都会带很多很多的礼物送给她，为她操心生活上的一些琐事，和关心她的人际交往。
虽然觉得麻烦，但她知道这属于一种爱的表现，再加上爷爷说过不能违抗长辈，所以也就习惯了大伯一家对她的“麻烦”。
大伯一直希望她可以像旁人一样有丰富多彩的情感，总是在她面前提治疗的事。父亲生前也被他劝过，只不过父亲嫌麻烦故而一再推辞。
她其实也不乐意来，一直拖到了现在。因为生来体弱加上过度劳累，不得不卸任修养。大伯为她安排好一切后，直接将她打包送来了早就看好的诊所。这回大伯放弃了口舌上的功夫，知道她吃硬不吃软，也担心她再出什么事，所以难得强硬的把她塞进了心理医生手里，给她订了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疗程。
秦婉虽然还是有点抗拒，不过还是乖乖听了话，上了诊疗椅。
“那么这个疗程要多久？我现在是在梦里吗？”秦婉问道。
当上位者久了，她也习惯了对任何事情全知全解，特别现在情况不明，难以保证这个所谓的情感学习系统不是危险的东西。
【该疗程时长一个月，疗程内容是将患者的精神体代入各个预先设定好的小说世界里，通过成为情绪波动最大的配角来学习人与人之间各式各样的情感。每个世界所用时长为一到两天，患者在各世界中必须生活到小说结局，现实世界与小说世界时间不等同。】
秦婉听后蹙起了眉头：“按你说的，我在这一个月里至少要经历十五个世界？”
【若有特殊情况可以退出，若一个月后疗程失败默认延长疗程。】
“……”秦婉沉默了片刻，似乎放弃了抵抗。她从浴缸里站起身，扯过浴巾将自己裹起来。
看着洗手台上镜子里的自己，她陷入了猜疑之中。
她相信大伯的好意，这是从小到大唯一不变的东西。但这个突然出现在脑中的声音太过可疑，这个所谓的“小说世界”也太过荒诞。
一切都太真实了，以至于显得格外不真实。
所有东西都是可触的，这张脸也是真实存在的。
比起所谓的心理疗程，她更倾向于自己被掌控了。
分裂性人格障碍就是这样。他们总是冰冷又多疑，大多将自己的人生看作一场操控类游戏，游移在人群之外，通过观察来掌握上帝视角，用第三人称的方式把自己的身体当做木偶操纵。
而现在，这个脑中突然多出的声音就像是一个对她的躯体虎视眈眈的竞争者。秦婉敏感的察觉到了这种源自幻想的危险，这对她来说无异于是最过分的冒犯。
姑且不管什么小说世界，她要先找到把他从她脑中踢出去的方法。
075监控着她的思维，此时不由的汗颜。虽然是要通过提醒的方式来教她学习情感，但他真的不打算和她抢她身体的支配权啊喂！
再不出来为自己解释，说不定这位患者真的会联系什么研究院把他搞死啊啊啊！
【本系统只通过提醒的方式引导您的行为，无法通过代替您来掌控您的行为。疗程的目的只在于治疗和学习，完成一个世界后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系统将您召回现实世界休整。请您放心，本系统与秦先生签订了合法的合同，不会做违法的事。】
秦婉挑眉，说：“所以你可以知道我的想法，是吗？”
她刚刚不过是在心中猜忌了一下，075马上就能针对她的想法做出解释。这么敏感的察觉力，想来她所有的念头都处在075的监控下。
【……是的，但本系统并不能做出任何威胁到您的事情。】
那么相安无事应该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秦婉还是无法相信这个所谓的075 的说辞，不过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这个。
“现在是你说的小说世界，是吗？”
【是的。】
“资料呢？”秦婉一下调整到办公时的状态，语气并不怎么好：“你只会通过口舌来为自己开解吗？”
不是你问这问那的吗……
075心中腹诽，但也老老实实的输入了这个世界的资料给她。
撑着冰冷的洗手台，秦婉皱着眉接受着脑中突然多出的信息。这个小说世界主要内容是两个童年惨淡的高中生彼此救赎然后相爱的故事。男主祁廷是豪门里的小少爷，父亲醉心事业，母亲抑郁而死，这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以至于他特别痛恨自己的父亲，甚至于痛恨自己的家庭。长大后他成了个在学校里叱咤风云的校霸，拥有众多小弟，把自己混成了个标准的纨绔。然而这只是表面。
实际上，他智商很高，对学业手到擒来，上了高中后开始接触金融方面的东西，从玩股票开始，一点一点的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只为了打败自己的父亲，在父亲最引以为豪的事业上给予自己父亲迎头痛击。
而女主秦可则是个从小备受排挤而自卑寡言的女孩，她的母亲被视作小三一般的存在，从小被家人厌弃，亲生父亲也因为她太过阴郁而不喜欢她。她脆弱又敏感，虽然有着一副楚楚可怜的好皮囊却还总是感到自卑。
她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学会了故意藏拙。虽然很喜欢学习成绩也很好，但为了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谨小慎微的算着分考试，只让自己在及格线徘徊。在这个世界上，她最害怕也最恨的人是她的姐姐，秦婉。
秦婉看到这里，顿了一下，突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仿佛是为了应验075的那句“成为情绪波动最大的配角”，这个秦婉简直就是这个世界里的脑残担当。
她明明拥有着姣好明艳的面容，享受着众星捧月的生活，但总是嫉妒女主秦可。秦可娇弱惹人怜惜，总有优秀的人和她做朋友，其中不乏一些地位极高的少年少女。秦婉心中愤愤不平，觉得秦可简直就是她人生路上的绊脚石，所以一心想给秦可使绊子，不停地在秦可面前作死，无间隙的插入自己的恶意，仿佛她人生的意义就是为了整秦可。
她在长辈面前卖乖，在同龄人里广泛社交，是小辈中的佼佼者。
但嫉妒蒙蔽了她的双眼，这种卑劣的情绪在她知道她一直喜欢的祁廷喜欢上了秦可那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她谋划了很多恶劣的事情，企图毁了秦可的名声，甚至要了秦可的命。但祁廷一次又一次的救下了秦可，为了秦可差点整垮了秦家。
祁廷想要通过调查秦家的辛秘来让秦家为早年秦可的生活付出代价，结果意外的发现了秦父和秦可母亲当年事情的真相。
原来，早在秦父和秦婉母亲结婚之前，秦父和秦可母亲就是恋人关系。只是秦父后来听从了家里的安排，娶了和他门当户对的陈家大小姐，也就是秦婉的母亲。秦可的母亲听闻后毅然决然的远走他方，当时已经怀孕的她在回乡路上生下了秦可。
秦婉在秦可之后出生，小了秦可大半年，作为名正言顺的秦家大小姐，打小在锦绣从里长大，备受宠爱。
而秦可和母亲相依为命。外公外婆厌弃未婚先孕的母亲，拒不接受她们。于是她们去了另一个城市里生活。在秦可四岁那年，秦可母亲因过度劳累去世，临走前，拜托了自己多年前的好友将秦可送去了秦家。
秦可出现在秦家后，没有得到任何应得的疼爱。秦父将她视作年轻时鬼迷心窍的产物，秦母在调查后也觉得她十分膈应，秦婉更是听了不知真相的仆人的话，将她当做了卑劣的私生女，对她的存在嗤之以鼻。在秦家，秦可虽说是不再缺衣断食，但自始至终都没被尊重过，甚至被改了生日，明明先出生的她，硬生生地成了秦婉的妹妹，在外人看来，更是坐实了秦可私生女的身份。
当年的真相突然展露在众人面前，秦家一下子陷入了舆论风波，股票暴跌。而此时祁廷大批收购秦氏集团的股票，一跃成为秦氏集团最大股东，再动用多方手段，掀出秦氏集团一些工程上的问题，揭露了许许多多的腌臜事情，给予了秦氏集团重创。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秦家式微后，秦可被祁廷接走，两人过上了甜蜜的同居生活。秦母与秦父离婚，带走了秦婉回到陈家生活。秦父恼怒非常，想要东山再起，不料祁廷联合了早就和秦父生了嫌隙的秦家二房，将秦父所有路子全部堵死。祁廷没想整垮底蕴深厚的秦家，他的目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让秦婉一家为秦可这么多年的委屈付出代价。
跟随秦母回到陈家的秦婉过得并不好。在陈家，秦母虽然离了婚，却也是嫁过人的女儿，没什么地位，还得仰仗这自己在陈家那一点股份吃分红。陈家的几个和秦婉同辈的小姐对秦婉也是十分瞧不上眼，在圈子里都知道了秦婉因为嫉妒姐姐秦可而花式作死，原本的好人缘被她推的一干二净，现在更是热衷于看她的热闹。
秦婉在陈家的生活，和当年的秦可别无二致，每天都唯唯诺诺的，收敛起了一身的脾气，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而秦可在祁廷的宠爱下渐渐变得开朗，不再藏拙，和祁廷一同角逐年级第一的位置，两人最终都考入了国家最高学府Q大，过着神仙眷侣的甜蜜生活。
秦婉则在高三那年转学，去到了一所名声一般的普通高中。她过得并不好，经常会因为过于夺目的容貌为自己引来麻烦，即使她不想，也总是被骚扰和暴力。最终因为精神状态越来越差而抑郁，在高考当天跳楼自杀。
了解完后，秦婉沉默了很久。
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熟悉的自己十六岁时候的脸，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十六岁。
在自己的回忆里，十六岁那年的夏天，只有作业和课本，还有丢不完的情书与写不完的试卷。
偶尔有麻烦的人找麻烦，也不过是幼稚的吵一下罢了。
反观这个世界的秦婉，简直是风起云涌波澜壮阔。
以前她总不明白什么叫“要在有限的生命里创造无限的可能”，现在大概有点理解了。
【秦小姐，关于该小说世界的相关信息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有，”秦婉说：“我上高中了吗？”
小说里，秦可虽然名义上是秦婉的妹妹，可到底是大了大半年的，和秦婉同年上了学。而秦可和祁廷是在高中开学后的军训里认识的。她需要知道现在大概是故事的哪一段。
【还没有，开学时间在两个月后，为您留出了一个暑假的时间适应新环境，请您放心。】
两个月后？也就是说，故事还没正式开始，一切悲剧还没因为她的作死而发生。
秦婉点点头，虽然075不能看到，她还是习惯用一些简单的动作来表达简单的意思。
浴室此时也冷了下来，她看了眼放在台子上的小钟，自她进来后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了。
秦婉裹好浴巾，推门走了出去。
不管之后如何，先按075说的，适应一下新环境，掌握好主动权。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A01.校花的脑残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