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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回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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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慢慢转身,仔细端详了芜荑一二。
“我算着你也该到了,还怕你找不着路来着,打开看看吧,前几日刚送到的。”老头转身拿起匣上的信封递了过来。
芜荑还想说些什么,见他也没什么要紧的样子,便闭了嘴,只是门外那人就要多等会儿了。
信上并未说什么要紧的,无非是一封普通家书,只道接了个闲职,无甚麻烦,嘱咐好生照顾自己。
“回信不?”
“也好。”
接过威灵仙递来的纸笔,她思索着写着什么,最后也只是道自己已至蓬莱,望二人保重身体之类的。
“辛丫头字倒是还行,你娘教的?我可不信连钱草会这东西。”老头一脸飘飘然,倒像个老顽童。
“不是,都不是。”
“那你倒是能耐,自己练成这样,习武倒委屈你了。”
“是叶...从前...不,是从前幸得太子殿下悉心教导,太子殿下文武双全,教过芜荑不少东西。”
“嗯。”
“今日起你便要在此住下了,后方还有间房,呆会儿你随我去,你便住那儿,有需要就找我。还有,明日起每日练功可要始了。”
“好。”芜荑稍稍退身。
威灵仙上前,拔了闸。
一出来就看到眼前那人还是刚刚一般姿势,一动不动。
见人出来,白苡仁先对威灵仙屈身行礼,转而又瞄了眼身后的芜荑。
“眼睛转过来。”芜荑没注意到,老头却语气奇怪的发了声。
“师叔何时收的徒弟?”
“本仙收徒弟还要向你报备了?”
“不敢,只是...”
“我倒觉得你没什么不敢的,罢了,他要做的事我是不会帮的,话就放这儿,你要爱在这儿呆着便呆着吧,我这蓬莱别的没有,多个人还是住的下的。”
“师叔...”
“辛丫头,走,带你瞧瞧去。”
望着转身向后走去的威灵仙,芜荑注意到眼前的人眼色似乎暗了暗,还是收回思绪,跟了上去。
芜荑被带到了方才的屋后,是一间小屋,比老头住的那间稍小了些,好在房内也还算整洁,该有的都不缺。
送到了芜荑,他接着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芜荑便就着床沿休息下来,理起思绪。
念在往日的情谊,叶空青应当还是会护好潜江台的人吧,她想着。
其实也不过将近一年,可经过沿途人们的议论得来的消息,那些关于新政的消息,她觉得似乎两人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说不上哪里不对,只是这感觉越来越强烈,以致自己不敢再深想下去。
一觉醒来时已近黄昏,芜荑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沉重的脑袋,这才发现自己多半累坏了,靠着竟也睡着了,整理了下自己的着装,准备出去看看有无晚饭,想来老头一个人住这儿,吃食多半自己准备,且看来时路上的一大片菜园,他厨艺...应当还不错?
这便来到了威灵仙的屋前,没有见白苡仁的身影,想来是回去了吧,倒是没有和他道个别,自己能找到这儿,也算是多亏了他的帮忙,只能有缘再见了。
屋子周围静得很,难道在休息?她想着,还是打算先敲个门试试。
“噔~噔~噔~”
“师父,你在吗,我是芜荑。”
没人应声。
她又接着敲了几次,仍是无人应,然而此时自己铁打的肚子居然不争气的叫了,毕竟得有两顿没吃了吧。
拖着饥肠辘辘的身躯,芜荑头次觉得饥饿的存在感是如此明显,也只能无声叹气,沿原路返回,看看屋里有没有什么能先垫垫肚子。
“辛姑娘。”还未走出几步,便被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芜荑回过头,望见了少年有些腼腆的笑容,倒是和先前无甚不同,只是似乎精神了些。
“正准备去找你的,没想你已经醒了,饭好了,一起去用吧,别让师叔等久了。”
穿过小径便到了白日路过的屋舍。
篱笆下有个身影在忙活着,走近了就看得真切——在摆碗筷。
“师父,要不...我来?”
“我这都好了,你和我说这个岂不是多余了?罢了,坐着吧。咳,我可先说清楚了,我这儿不讲太多规矩,随意就好,可别指望我给你盛饭夹菜什么的,白小子清楚,不兴这个。”
三人依着坐了下来,自顾自的扒着碗里的饭,顿时陷入沉默,矮桌上摆着两道菜,一样或许是平日常吃的水白菜,只是颜色看着不是太行,另一道就显得有些焦黑,大概是...肉。
终于一只手打破了沉默,白苡仁在那盘有些焦黑的东西翻找了一下,最终夹起不大不小的一块,芜荑的眼便顺着那筷子游走着,入嘴前好像犹豫了那么一会儿,还是送进了口,而后不发一眼。
抱着试探的心态,芜荑也夹起了一块,一块不是太黑的,东西入了口,慢慢咀嚼,似乎...有些筋道,芜荑又扒了口饭入嘴,和着饭似乎要好嚼了很多,终于是把它咽了下去,说不上难吃,只是口感和色泽有些差强人意。
“那肉特地炒的,平日里我自己也不吃这东西,技术可能差了那么点儿,凑合着吃吧。”
嘴里被塞满了饭,芜荑只能干笑着点头,一旁的白苡仁也不置一词,他对这位师父好像还真有点敬畏的意思。
晚饭吃的简单,芜荑单压了两碗米饭,另外两人也吃得差不多分量,饭毕,三人又闲坐了片刻,像是隔了什么,又是一番沉默,芜荑决定识趣的离开,给这两位师叔师侄好好叙叙旧。
一下午就光睡觉了,路也没好好识识,现在想来倒有些遗憾,回到房内,倒上一杯茶水,白日没细品,如今尝来倒别有一番滋味,有点像儿时在潜江台随师兄们去后山园采的野茶,涩苦却别样清人,甚至他这个似乎比儿时的滋味还要好上一番,这老头也还是个会享受的人,一个人住这儿荒郊野岭,菜烧的不咋的这高雅情趣倒是样样不缺。
月下,两个身影被拉长。
“当今之世,你如何看待?”
出声之人负手而立,月色朦胧下,一头银丝泛着星光。
“新帝上位,新政施行,貌似利民利行,实则暗流涌动...”
“苡仁不敢妄自议论,只是古龙乃生我养我之地,如今之势,定不相弃。”
威灵仙:“你可还记得当门山?”
“此志...未忘。”
“好,那我便许你这安天下”
“多谢师叔成全。”
“不必,世事难料,又岂是你我能掌控。可曾了解与你一同来的女娃?”
“还未,但辛姑娘为人坦荡,值得苡仁相交。”
“那便是连钱草之子了,好了,多说无益,早些出发吧,那位怕是等急了。”
“师叔...”俯身行了一个别礼,终是离去。
待那身影被愈拉愈长,老者负手望月,眼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穿过小径,行至来时路,月色侵染了一路,时时传来窸窣声,他突然停了步子,犹豫着什么,一番踌躇还是化作虚无,转身而去。
“白公子都不道声别吗?”身后忽地说道。
白苡仁回过头,月光流水般洒落在少年肩头,明明是天色已晚,可对上的双眼却看得清澈。
“辛姑娘...抱歉...”
“无事,你我本也只是萍水相逢罢了,如今分别,也是人之常情,白公子为人正直,芜荑有幸得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河岸,已有船只等候。
“公子,恕属下来迟。”
白苡仁免了礼道:“不必,走吧。”
行水道,次日午时便可至上京。
夜色渐深,两岸时常有啼叫声传来,他索性便在船舱前做来下来,月光倾洒在水面上,泛着微光,手里还握着‘安天下’,一时,他竟有些怀疑自己做的究竟是对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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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真让他跑了?”说话者把玩着手里的瓷瓶,缓缓说道。
面前一排黑衣人不敢置一词以对。
“罢了,去领罚吧。”
“多谢少主。”一排人顿时感激涕零,欢喜之情溢于言表,纷纷退下。
手腕忽的发力,一盏上好的瓷瓶瞬间成了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