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年》叶知鱼

2、第 2 章

　　Charp2.
　　薛历单方面觉得，他和郑希的故事，可以从高中第一天入学讲起。
　　那天新生报到，在一个寄宿加走读双模式的省重点高中里，到处是二加一甚至四加一和六加一模式的家长加学生的报道团。而薛历和贺旭阳坐在车里，薛历低头玩游戏，只听耳边贺旭阳烦不胜烦地唠唠叨叨省中好看的小女生就是少，身材好个子高长得又漂亮气质还好的更少，更多的是T恤衫马尾辫黑框眼镜的小书呆子雏形。当时尚未情窦初开的薛历觉得他叽叽喳喳简直像个春天树枝上想求偶的喜鹊。
　　薛历手里的跑酷游戏马上就又要刷新记录的时候，贺少爷突然搂着他脖子一带，手里的手机直接掉了下去，伴随着游戏人物掉下山崖的oh no音效，薛历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快看快看，薛狗我看你校草地位不保！那同学比你帅啊！”
　　薛历其实懒得理他，但整个人被他困住使不上劲，只能无奈地往车外看了一眼。车外是校内临时增设的一片停车场，贺旭阳说的那个人，就站在离他们车不远另一台车的旁边，那男孩刚从车上下来，正伸手想要从后备箱里搬行李，看样子是要住校。
　　薛历看过去，只觉得那男孩很白，比常年喜欢宅在家不爱晒太阳不爱运动的自己还要白；也很高，但看上去应该没有自己高。只见那男孩想要帮忙搬东西的手被身边两个大人一起拦了回去，只好看上去很无奈地踔在一旁。
　　帅个屁，小白脸一个。薛历心想。
　　然而就是那么凑巧，薛历和贺旭阳同班，刚刚遇见的那个在贺旭阳口中可以和薛历一争校草之位的小帅哥居然也和他们同在1班。
　　而且这个小帅哥郑希，据说，他才13岁。比同龄人晚上一年学当时已经16岁高龄的薛历在心里想，那他有点早熟吧，挨欺负了的话会哭的吧？
　　其实薛历想偏了，郑希就是那个每个班级里都会存在的小开心果，根本没人想欺负他，，当然薛历可能除外，薛历看他，莫名就会联想到发小贺旭阳的那个特别捣蛋的弟弟，虽然郑希温温柔柔乖乖巧巧从来都不捣乱。
　　老师把小同学的座位安排在了薛历前面，薛历有时候低头累了，抬起脖颈想要活动一下，却总会看到前桌那段细白的脖颈。
　　虽然是前后桌，但其实很长一段时间，薛历和郑希两个人都没有互相说过除了“早啊”、“你能把桌子往后点吗，我出不去了”之外的话，但其实薛历和郑希都不是那种喜欢呼朋引伴的人，身边都没有什么人围着转，尤其在省中这种升学压力极大的高中，在第一次考试之前，长得有多好，还不如哪个同学参加了什么省市级竞赛吸引人。
　　直到有一天体育课，天气晴朗，秋高气爽，薛历以感冒了身体不舒服为由躲避他最不喜欢的体育课，一个人站在教室饮水机的旁边看邻位上的图书架上还有哪本自己没看过的课外书，身后的教室门突然被打开，进来的贺旭阳扶着一瘸一拐明显左脚不能吃力的郑希。
　　“诶，薛哥快，帮帮忙，你扶着他先坐下，我去办公室叫老师开张假条，郑希这脚瘸了，校医务室今天没上班。”贺旭阳风风火火地把郑希扔在门口，跑出了门。
　　薛历身体比脑子反应快了一步，上前掺住了郑希，正心想着：我反应这么快干嘛？便听见郑希小声嘟囔道，“我才没瘸。”
　　薛历不禁笑出了声。
　　郑希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抬头看了薛历一眼道，“谢谢你呀，我还以为你讨厌我，不会扶我呢，我都准备好自己蹦过来了。”
　　“我是讨厌你。”薛历突然起了逗小孩的心思。
　　只见郑希神情呆滞了几秒，默默转过去不说话了。
　　薛历心想，坏了，我欺负他干嘛，一个小孩，都有代沟。
　　他从书桌里摸出一包旺仔牛奶糖，递到了郑希面前，“逗你的，我讨厌你干嘛？吃糖吗？”
　　然而郑希没理他。
　　薛历绕道郑希前面的座位上，把牛奶糖撕开倒在了郑希的桌子上，“对不起，我乱说的，给你道歉行么？”
　　郑希抬头，眼睛红红的。
　　薛历突然感觉心口剧烈跳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问道，“你这脚怎么弄的？崴了？”
　　“我才没那么笨！是贺旭阳打篮球的时候给我踩得！”
　　“嚯！那他可踩得挺狠。”
　　郑希瞪了他一眼，又低头恹恹地不说话了。
　　“你还会打篮球？”
　　“我为什么不能会打篮球？”
　　“哦，我还以为像你这种年纪轻轻的小天才，都是小书呆子，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呢。”
　　“你不能以为我比你小比你聪明就污蔑我！”
　　薛历听了这句话，突然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笑！”
　　“没有，你太逗了，哈哈哈！”
　　郑希气鼓鼓地闭了嘴。
　　之后贺旭阳找到老师帮郑希开了假条，并在郑希单方面反对的情况下，老师联系了郑希的家长。随后有两天，郑希没有来学校上课。
　　这两天里，薛历的居然记起了听课笔记，并且记得非常工整，把贺旭阳吓了一跳，以为他受了什么刺激。
　　郑希复学那天，似乎是因为走路还不太方便，故意避开高峰人群，来的很早。
　　薛历到班级的时候，发现女班长站在郑希桌子旁，手里拿着个笔记本，女生说到“这是我这两天记的笔记，给你看吧，希望可以帮你补课。”
　　郑希道，“谢谢，我正想找人借一本呢。”
　　薛历随手将课桌上的笔记本扔进书桌里。
　　自那之后，薛历和郑希的交流频繁了一些，但也都是类似于——
　　“薛历，我橡皮掉到你椅子下面了，帮我捡一下好吗？哎——你——别踩！你有病吧！”
　　“我没看到，不小心踩的，上高中还用铅笔，幼不幼稚。”
　　“你管不着！”
　　或者——
　　“诶？谁的试题卷放我桌子上啦？没人要了吗？”
　　“我的。”
　　“你的试题卷你为什么放我桌子上？这是你桌子吗！？“
　　“看你那小气劲儿，你上节自习课又没坐这儿，放一下怎么了？桌子给你放坏了吗？！“
　　“你神经病！“
　　再或者——
　　“薛历你可不可以不要抖腿？！“
　　“不可以，你可不可以把椅子往前一点？个儿不高占那么大地方！“
　　“你脑子不好吗？每组桌子要每排对齐，我凭什么往前挪？“
　　“凭你矮。“
　　“薛历郑希，你俩再上课说话，就给我去后面站着上自习！“

　　“叮铃铃——”
　　“嗯——“闹钟的声音吵醒了两人，薛历伸手关了闹钟，轻轻拍了拍怀里的人，道“没关系，你再睡会儿，一会儿叫你。”
　　“薛历——”郑希抻长音小声道，薛历闻言在他额头轻吻了一下，随即去做早饭。

　　郑希洗漱完毕，循着香味走到厨房，倚在厨房门口，看着在厨房忙碌的高大的身影，然后慢慢贴了上去从后面搂着那人的腰。
　　他就像个无尾熊，抱着那人跟在身后走来走去。
　　“你不要在这碍事，去坐着等我几分钟，马上就好。”
　　郑希一一不舍地放开手，道，“哦。”
　　坐在餐桌旁，刚拿起手机，想要拍下这很令他心动的一幕发朋友圈秀一秀，突然手机震动了一声，只见多年不联系的好友突然发来一条消息——
　　“小希，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