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无情》离娄之明

5、第五章 嫌隙

　　“娘亲，这个可以给我吗？”

　　曲清如指了指陆琴儿掌心的蕴灵珠，出声打断了她的查探。

　　宝物动人心，虽是她发现的，但以她的能力也无法强取。

　　倘若陆琴儿收了，曲清如也只好罢了，当是还她养育之恩，好在刚刚收了一颗含有灵籽的葡萄，倒也算不上白费力气。

　　她藏在袖口的手里紧紧捏着刚刚李二强送予她的葡萄，正是因蕴灵珠吸纳灵气所孕有的灵气充沛的灵籽，虽比不上蕴灵珠的灵气与价值，但至少够她撑一段时间了，以后再另寻办法。

　　“这是你找的，当然归你。”

　　陆琴儿的声音有些冷淡，她不知道蕴灵珠的价值，随意将它丢给了曲清如。

　　或者说有些怀疑，但她还是选择放弃。

　　曲清如愣了一下，随即接住。

　　陆琴儿的脑子很乱，甚至现在根本想不到任何宝物的概念。

　　她扫了眼一地狼藉的现场，掐了一个手诀将这大坑添补上，至于这些倒落的一地葡萄就毫无办法了，且这还躺着一个昏迷的凡人。

　　陆琴儿并不冷血，倒也没想着杀人灭口，直接掐了一个法术将李二强弄醒。

　　李二强迷迷糊糊地醒来，就看见自家种的葡萄全遭了殃，正想哭天抢地，便看见曲家夫人在一旁向他抱歉地笑笑，

　　“都怪我家阿如性子顽劣，这些葡萄我就全都买了罢，还请你收下这些钱，不要声张。”

　　陆琴儿从袖口掏出一包钱袋子，硬塞进李二强怀里。

　　“哪里哪里……”

　　李二强笑得脸都要烂了，还想客气几番，等一打开钱袋，立马直了眼睛。

　　“这算得上啥啊，大小姐今天可干了些什么？俺可啥都不知道！”

　　他手脚利落，系上袋子就火急火燎地揣进自己衣服的内兜里，拍着自己胸口就开始装傻。

　　虽然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关头回答这样的话是绝对没错的！

　　等好一阵寒暄，陆琴儿便领着曲清如离开了绿山，为此谢绝了李二强的牛车护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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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两人相顾无言，陆琴儿念头繁杂，而曲清如则在思考修炼的计划。

　　“你知道那珠子是何物？”

　　陆琴儿突然出了声，曲清如看向她，张口想说什么。

　　“算了，不必告诉我。”

　　陆琴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止住了她的话头。

　　“知道又能怎样……”

　　曲清如顿住，眼中有些了然。

　　她在逃避，就像从没发生过什么，好似在掩耳盗铃，无知似乎会让她好受一些。

　　气氛就这样沉闷直到回了曲府。

　　进门后，陆琴儿就直奔曲靖的修炼房间，估计今天的事儿她都会说出口。

　　曲清如瞧着她的背影，自己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

　　时间还有一年，应该加紧了。

　　她将那颗灵籽放进抽屉收好，然后爬到卧榻上，取出蕴灵珠摊到掌心，盘腿打坐。

　　右手并齐两指，结了一个复杂的印术，一股极强的吸力突然从她指尖爆发。

　　九曜顺行，元始徘徊，华精茔明，元灵散开。

　　流盼无穷，降我光辉，上投朱景，解滞豁怀。

　　得驻飞霞，腾身紫微，人间万事，令我先知。

　　曲清如心中默念此咒，两指同时指向左手掌心的蕴灵珠。

　　这道可怕的吸力拉扯着蕴灵珠体内的灵气，让它周身开始微微颤动，直到似乎破出一道口子，其中饱含着的精纯灵气瞬间喷涌而出。

　　曲清如借用该灵气抬手便施了一个防护罩，这才放下心慢慢控制着灵气冲刷自己体内的经脉，排出杂质。

　　就算遭人怀疑，也最好别轻易暴露自己真有特别的地方，哪个孩童天生就会这些闻所未闻的法术咒法？

　　原本吸收蕴灵珠体内的灵气未必要用上引灵之术，但奈何她年纪尚小没有灵根无从下手，而只需神识的引灵之术效果差不多，虽用久了神识损耗得厉害可能会导致识海崩塌，但控制到一定程度还是可行的。

　　以她目前的神识每天不过最多坚持一刻钟，好在孩童的恢复力惊人，一天时间神识就能慢慢恢复，以后便没这个待遇了。

　　房间的灯光忽明忽暗，曲清如闭着眼，渐渐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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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间，陆琴儿与曲靖不再像原先那般亲近曲清如，只是维持着那薄如纸般的亲情关系，像是存着怀疑却不敢说，也是二人仍顾念亲情了，否则只怕要杀了她为那并不存在的女儿报仇，但由此可见，修士间的亲情关系也并非如此牢固。

　　倘若认定她是夺舍的高阶修士，不该上前杀了她么？或者又是害怕她有什么后手？

　　曲清如也不再刻意伪装，除了平时孕养经脉之时要掩饰下，其余皆是在二人的视线下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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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内，她睁开眼，抬手撤去身上的防护罩。

　　如今正值六岁，体内杂质渐除，经脉稍稳固了些许，体内灵根也是时候成熟了。

　　“小姐，夫人有事找你。”

　　门外的秋雨轻叩了下房门，出声道。

　　“好，我知道了。”

　　曲清如应了一声，从卧榻上下来穿上鞋子便开了门。

　　也不知是何时，就经常是秋雨来传话了。

　　跟随着秋雨穿过长廊，来到大堂，那儿的座上正坐着曲家夫妇。

　　陆琴儿见她来了，罕见的扬起一个笑容，而曲靖则低头看着桌上的纸，似乎在思考。

　　“爹爹，娘亲。”

　　曲清如的态度如常，好像从没发生过什么。

　　陆琴儿有些恍惚，掐住掌心，稍微定了定神，然后温和的开口。

　　“最近我和你父亲听到了些消息，明天城内有大门派的弟子选些有资质的孩童去修仙，我们都觉得你有天赋，不如去试试？”

　　明天？

　　曲清如愣了一下。

　　“据说这些门派弟子的来头不小，虽不清楚是哪些门派的，背景必定不凡，若你有了灵根，就能去那些修仙门派修仙，至少不用窝在灵芝城当个平凡人。”

　　曲靖抬眼看她，神色有些复杂。

　　曲清如只是看了看两人，然后点点头。

　　“我知道了，明天几时？”

　　陆琴儿吸了一口气，脸色有些难看，好像这样的态度让她心中的某些猜测又印证了一番。

　　曲靖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不要太过激动。

　　“你辰时便起来收拾，我们与你一同去。”

　　曲清如点头应是，便直接告退。

　　也不知是什么宗门。

　　她望了望有些阴沉的天空，转过头，突然发觉秋雨也跟着她出来了。

　　“小姐……”

　　秋雨的情绪有些低落，刚才的话没避着她，本就有一颗玲珑心，这些年早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你可是要走了？还会回来么……”

　　她搞不太明白这一年老爷和夫人为何与小姐越加疏远，但她生性胆小，也不敢过问，只是眼看着小姐要走了，自觉再也没机会见面，便有些慌张。

　　秋雨说不清自己对小姐的感情是什么，或许当了妹妹来看？又或许把她当了自己孩子来看？她说不清，只觉得小姐像是她自个儿的宝物，倘若她有这么个亲人，该是把她宠到天上去了，真真的！

　　但她没有那个勇气，就算看着夫人老爷与小姐疏远，也不敢上前说什么公道话。

　　她心里瞧着明白，夫人老爷不像是表面上那样待人和善的大好人，至少，他们缺了一股子热心肠，感觉隔着很远似的。

　　曲清如见她有些失落，忽然拉住她的手。

　　秋雨愣了一下，感觉到手里好像被塞了什么东西。

　　一个小布袋子……？

　　曲清如的手很小，包不住秋雨的手，只是握着不让她松开，秋雨便也配合着她。

　　“每天用它泡水喝，可保你无病无灾延年益寿，别丢了。”

　　曲清如的声音很淡，很常见的态度，却让秋雨的心头涌起了一股莫名想哭的情绪。

　　“我应该是不会回来了，在我走后，这里大概也会被遣散的。”

　　曲清如侧过头，似乎在看大堂的方向。

　　然后，她扬起了一个很浅的笑容。

　　“我不会回来了。”

　　………………….

　　…………

　　第二日辰时

　　曲清如起得很早，在桌案前埋着头，似乎在纸上写什么东西。

　　“小姐，该走了……”

　　门外秋雨的声音有些哽咽，似乎像是哭过。

　　“我知道了。”

　　她应了一声，纸上也刚好写完，然后折起来将纸放入一个布袋子里，接着将自己兜里揣着的蕴灵珠也放了进去。

　　系上袋子揣进兜里，曲清如才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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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陆琴儿给曲清如准备的衣裳极为精致，比起平常要少见得多，霜色望仙裙上绣着以斗雪红为主的卷草纹，衬着她的肤色更显雪白。

　　夫妇二人见曲清如来了，也没说什么别的话，便叫她跟着出门去了，留了秋雨在家看着。

　　虽然还在辰时，但街上的人却格外的多，该是都听到了仙人来城里的消息，除却城里人，周边村里的村民也带着孩子跑来，那可是仙人啊！倘若自家孩子当了孩子，可不就光宗耀祖了？

　　这外头来的宗门弟子则挑了城主府作为报名地点，城主自然没有不答应的，毕竟自个儿还有个小女儿想得仙人赏识，满心欢喜的把自家府上院里的东西清空，用来容纳报名的孩子。

　　街上的人大致也都是朝着城主府去的，不过好在曲靖事先叫人给排了下队，所以倒不用那么慌张。

　　“阿虎哥！等等我！我跑的没你快！”

　　“我可不管你，若是跑得慢了仙人不收人了，那你就哭去吧！”

　　街上的声音格外热闹喧嚷，有孩子一个人来的，也有父母带着来的，生怕晚了一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没看清地上的坑洼而摔了个狗啃泥。

　　“此次招收的孩子年龄限制为六到十二岁，若是敢有瞒报的……”

　　曲清如一行人刚来到城主府排好队，便看到一面目俊秀，神色冷漠的少年立在城主府的屋顶上。

　　沈明宇扫了一眼下方有些喧嚷的人群，场面顿时安静了些许，被他看到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垂下了头。

　　“一律扔出去。”

　　他说完，便抱着怀中的剑冷冷地注视着底下的人群。

　　这下可没人敢骚动了。

　　“沈明宇，你的脾气还是这么臭。”

　　一道女声忽然从府内传了出来，声音虽婉转柔和，但常人都听得出是在讥讽。

　　众人闻声望去，便瞧见一女子出了府门，端的是一副多情娇媚的好相貌。

　　沈明宇厌恶似的看了她一眼，没搭腔。

　　她笑吟吟地瞥了他一眼，才转头对着众人开口道，

　　“进来报名的孩子进入府中后要先报出自己的姓名与年龄，报名时间仅限今日一天，还请诸位动作稍快些，进入后按照我们的要求进行测试，若是没有灵根的人则需自行离开，不要做无谓的举动，否则也如他所言，悄悄告诉各位一句，他打人可是很痛的哦~”

　　颜兮眨了眨眼睛，满意地看见人群一片鸦雀无声。

　　“好了，若是诸位听懂了，那么现在正式开始报名。”

　　她拍了拍掌，当做是开始报名的指令。

　　“嗯？”

　　眼见众人开始有序的进入，颜兮突然侧过头，看向曲靖和陆琴儿。

　　这两人都是筑基中期的修士！

　　二人心里一震，这等天资的人背后又是什么宗门？！

　　颜兮笑了一下，向他们点了点头，当做打了招呼，然后转身进了城主府。

　　屋顶上的沈明宇扫了眼他们，又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