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无情》离娄之明

26、第二十六章 巩固基础

　　“多谢师尊。”

　　曲清如没有拒绝，将这把长剑收下了，同时礼貌地道谢。

　　毕竟作为一个修为尚低的剑修，没有本命之剑，也就只能将就用着炼制出来的剑制法器练习剑法。

　　“为师本身没有想收徒的想法。”

　　段舍离凝视了她一会儿，突然出声谈起了这个话题。

　　曲清如闻言，倒也不意外，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为师修的道是逍遥道，心之所在，皆为道。故为师从来随心所欲，即便逍遥道算是有情道的一种，却跟无情道太过相似，大都觉得为师冷血无情，毫无人性。”

　　段舍离神情冷漠，说到自己仍显得那样轻描淡写。

　　“若非你身具极品雷灵根以及性格原因，为师并无收徒的想法。你生性淡漠，于众人之中算是异类，也毫无遮掩之意，幻境之中尤显如此。你年纪虽小，但想必已经寻到了自己愿意追寻的大道。”

　　“但异类却不遮掩，没有强大的实力之前，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收敛脾性未必对你大道有所影响，只不过是帮助你更能融入同类不受约束，这并非坏事。”

　　簌簌的竹叶从一旁的林中飞入石桌上，又被一阵清风拂走。

　　曲清如抬眼。

　　对面，她三千青丝束发而冠，一束瀑布般的长发如杨柳般从发冠中垂落下去，随着清风，便如丝线般摇曳。

　　两绺须发自鬓角垂下搭在肩上，眉毛细长上挑，五官精细却不过分刻意，自带一股缥缈的英气之意。

　　青玄尊者说话总是习惯性地侧目，给人一种随意却又并不显得过于轻视之感，但谈及此事之时，她正身坐着，直视着曲清如的双眼。

　　“弟子明白。”

　　曲清如回应，但同时，她却因为某些事而感到困惑不解，所以认真地开口。

　　“但师尊并非冷血无情，毫无人性。”

　　她略显疑惑地歪了歪头，似乎在不解于青玄尊者对于自己的看法。

　　“如弟子这般，才是异类。”

　　段舍离一怔，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一副严肃之色，沉默了良久。

　　她知道自己是什么，也看得出来别人是什么。

　　好像有一股奇妙的认同感从她的心底生出，但瞧着她雪玉似的脸庞，反倒觉得有着些许的可笑。

　　段舍离舒展了眉头，没说话，只是揉了揉曲清如的脑袋。

　　“师尊？”

　　曲清如并不反抗，只是老老实实地端坐着，看着她。

　　“反正只要你记住，保护好你自己，无论你怎么做，为师在你身后。”

　　虽然是同样冷峻的面容，但却意外显得轻松。

　　“以后你每日卯时来为师门前，我为你炼骨及洗经伐髓，你虽身具白玉剑骨，但剑骨还未孕育完全，习剑易生变数，为了让你的剑骨完美孕育，需早日打好根基。”

　　见曲清如点头应了，她伸出一指，点到小姑娘的眉心处。

　　一股热流从眉心涌入，缓慢融入曲清如的识海。

　　她闭眼内视，发现是一部关于雷系的基础剑法知识。

　　“每日修习这《明心诀》至少三个时辰，为师并无任何剑修功法，以你的天赋，为师想要你炼出你适合你自己的功法，也就是自创功法，你可能做到？”

　　青玄尊者一开口就要一个孩子自创功法，倘若其他剑修在场，就直接惊呼不可能了。

　　但曲清如镇定自若，表现得像无知稚子一般对于自创功法的难度毫无概念，只认真地回了一句是。

　　“为师既能做到，想必你也如此。”

　　段舍离起身，望了下早已昏暗的天空。

　　“今日天色晚了，你先回去，明日准时来此处。”

　　曲清如起身行礼告辞，便退了出去。

　　留下段舍离一人，她重新坐回了石凳上，似乎在思索，凝望着天边的云彩，整个身影都凝固了。

　　随后，只能在这寂静的竹林深处听到一声关门的吱呀声……

　　……曲清如早已习惯了打坐休息，即便有床榻，躺着反倒令她不适。

　　今日师尊说到她的白玉剑骨，她才突然知道自己有身具这种天赋。

　　是的，并非修仙后的修士都能发现自己的天赋，尤其是白玉剑骨还未完全成熟，于她这等炼气二层修士来说，即便是内视也相当于只能看表面的一部分，还好青玄尊者作为一个高阶修士一眼便看出来了。

　　倘若等到八岁，白玉剑骨成熟之后，体质自然能达到一个质的飞跃，也便不用再像先前那般苦恼于自己的体质问题了。

　　至于自创功法的问题……曲清如难得多思虑了一下。

　　前世她并不算纯粹的剑修，当然，所谓纯粹的剑修在整个修仙界也算得上稀少。

　　她修习的是前辈大能的功法，以云族的资源，剑修功法虽然少，却也不是没有。

　　她没有师父，没有人教导，因为所有都当她是修炼天才，剑修的自创功法效果缓慢，由于大道模糊，自然是练不成自创功法的，因此她舍弃了。

　　唯一坚持下来的……就是和光。

　　抽取自己的血液，剔骨炼肉，融入神识，将之融合在各种炼器材料里倒入剑炉，诞生了她的本命之剑——和光。

　　为此，她元气大伤，修养了很长的时日，连云守长老都难得对她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她很难有自己个人的坚持，因为家族是她的责任，是她的承诺。

　　但她终究坚持下去了，为此无视了一切。

　　她不明白自己做下去的冲动，但她明白正是因为这场冲动，她便带着记忆传世投胎了。

　　和光与她的灵魂相互羁绊，无论在何处，它都会深藏在她的识海中，静静等待着某天的重见天日。

　　“《道衍》……”

　　曲清如坐在蒲团上，在识海中寻觅，看见一团金色的水滴。

　　一起的源头，转世的真相，都是因为它。

　　初见那日，触碰的一刹那便化为一道流光钻入她的识海，留下一段骇人的话。

　　“偷天换地，扭转乾坤，大道三千，令我先知。”

　　本身的计划，在看到《道衍》所产生的效用后，正式宣告破产。

　　它“告诉”她，可扭转修士死亡便必定神魂俱灭的下场，将修士的神魂强行拉入六道之内，进行轮回转世，便能携带记忆重获新生。

　　这是一场她不可能拒绝的计划。

　　因此，等云若英死去，便是曲清如的新生。

　　她赌了，自然成功了。

　　《道衍》便如金色的水滴在她的识海里沉寂着。

　　曲清如能感觉到因为它，自己的神魂甚至得到了淬炼，她可以肯定这绝非苍灵大陆之物。

　　或者说整个巨神之眼的出现都象征着极为怪异的事情在不可预知的情况下出现了。

　　然而，她修为尚弱，还无法接触到关于这个真相的面纱。

　　曲清如深吸一口气，放松了心神，入定。

　　也罢，得等到实力稍强之时才能去寻找到一切的起因，现在只待考虑修炼。

　　……

　　卯时——

　　天上还未出现三足金乌神兽的踪影，所以显得整个天空朦朦胧胧的，算起来倒早的，此时只怕神兽大人还在吃早饭。

　　曲清如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只拿着一把剑出去了。

　　虽然她的动作已经极为利索了，但去竹林间的时候，还是看到师尊早已在石桌旁等候。

　　“坐下。”

　　见她来了，段舍离点点头，把头倾向石凳，示意她坐下。

　　曲清如依言入座。

　　“把手腕伸出来。”

　　她立马听话地挽起袖子将手腕放到石桌上。

　　段舍离瞧了她一眼，伸出两指抵到她的手腕脉搏之上。

　　一股热流从段舍离的指尖出流入她的手腕之中，顺着经脉蔓延至全身。

　　然而，随后便是全身骨骼如针扎般刺痛，仿佛有什么玩意儿从骨骼的缝隙中死命钻进去，想要掏出一块大洞似的。

　　“忍着，我先给你炼骨，剔除骨质里的杂质。”

　　瞧见她额头渗出冷汗，段舍离补充了一句解释。

　　曲清如点点头，抿了下干枯的嘴唇，呼出一口热气。

　　转世投胎之后，五感的超常反而使得身体的耐痛程度直线下降，若非曲清如毅力惊人，摊在别人身上怕是要疼得鬼哭狼嚎，但曲清如自知幸运，这点劣势便也不值得说道。

　　炼骨的过程大致持续了半个时辰。

　　曲清如僵着身子，仿佛是个雕塑。

　　等段舍离说了声结束，整个身子才有了丝活气。

　　她动了下身子，感觉周身的骨骼都在啪啪作响，疼痛过后，便觉得行动之间少了些许凝滞之感。

　　“好了之后我们开始洗经伐髓。”

　　段舍离见她活动了下身子，之后过了会儿才开口。

　　“师尊不必照顾弟子，继续吧。”

　　曲清如端坐着，眼神认真地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倒像是为师虐待你似的。”

　　段舍离眯了眯自己的双眸，抬手狠狠揉了下小姑娘的脑袋，随后才又继续了新一轮的折磨。

　　洗经伐髓旨在剔除经脉中的杂质，以使得修士的身体呈现最为纯净的自然之体，保证修士修炼不至于因杂质而灵气不纯，一般也就是孩童时期才能洗精伐髓。

　　好在自炼骨之后，洗经伐髓对于曲清如来说便算不得有多少疼痛，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