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丝的三部曲》叶生生

5、第 5 章

　　夏草去音乐厅这个行为是一时冲动，但是要试一试这个决定却是他深思熟虑后确定的。

　　夏草是对自己是否能够面对这个场景很没有自信，也想要逃避，但是如果不去做尝试就宣告认输，那么他下一次再遇到困难的时候很有可能就再而衰，三而竭了。况且他现在试图转系已经失败，如果在尝试其他方法也都失败了，真的到了不得不面对自己糟糕的状态的境地，再做准备恐怕就晚了。

　　不论怎么样，也要看看自己现在的反应程度，再确定下一步的路。

　　夏草穿过来往的人群，路过喧嚣的广场，看到熟悉的圆台型建筑。越是接近目的地，心越是砰砰跳得剧烈。迈上楼梯，经过长长的走廊，夏草握上门把手，按下一推。

　　没能推动。

　　看来后台的门没有开。再绕到观众席的单数坐席入口，门是开的。现在音乐厅不在使用时间，但是很巧地碰上了负责的老师在整理场地。

　　夏草因为以前经常协助各种活动，和负责老师还算熟悉，便上前打过招呼。

　　“陈老师好，咳，您还忙呢？我这边好像落了东西，想查看一下，您方便吗？”夏草装作很自然的样子，其实他的声音都在细微颤抖。周围的环境他不用看都能够历历在目，熟悉的红色座椅，这里曾经坐过单纯的学生，坐过专业的听众，也坐过鱼龙混杂的大众，媒体记者，粉丝……

　　老师在忙着工作，表示允许并且让他快看完快离开后，就走向后台放置杂物及提供演员和工作人员休息候场的里间了。

　　音乐厅里一下子变得非常的安静。

　　舞台没有开灯，只有前排的坐席被顶灯打亮。夏草一步下一个台阶地走向舞台，走入光明，又背向灯光。

　　他站在高台前，微弓着背，手撑着舞台的地板。这里是他无比熟悉的音乐厅，他的身体记得这熟悉的高度，这个高度足够他轻巧地跃上舞台或者跳下舞台，就像他曾经做过很多次的那样。
　　而不应该像现在，僵硬、忐忑、颤抖。

　　“不要后退。”
　　他这样告诉自己，也这样做了。

　　就好像设置好了预定的程序一样。他现在能做的只是记住自己的目标，前行，去完成。不要思考。

　　思考了就难免退缩。

　　夏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上来的这个舞台，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的时候，他已经转过了身，望向幽深的后台。

　　现在离后台的幕布停放区不超过五步的距离，那就再接近一点，再近一点。
　　去试试吧。

　　观众席的一点光亮照不到前方被帘子挡着的黑暗。

　　心跳得越来越快，眼前画面也渐渐凌乱。人在恐惧时或许想象力会更加丰富，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极其危险。比如，如果拽到的话，厚重的帘子会不会掉落下来？

　　夏草止住了脚步，蹲下了身子。想象总是毫无根据，但是如果理智能够压抑恐惧，恐怖故事又哪里有市场呢？

　　“不要再想了。”
　　夏草身体前倾，低下了头，他跪趴在了地上。

　　直到一双温暖的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夏草？……你怎么了？”寂静中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夏草一惊。
　　在受惊的颤抖后，夏草听到了自己粗重的喘息，咚咚的心跳。

　　啊，他还好好的活着。没有遭遇想象中的任何一幕。

　　在夏草能够不被恐惧影响的开口说话了的时候，他已经被靳永阳半抱着走出很远，快要到校医院了。
　　“我没事了，谢谢你。不用去医院。”

　　“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吓人。”苍白的面容，汗湿了衣服，四肢冰凉无力，指尖颤抖。是真的看上去很不正常。

　　“我有数的。”

　　在夏草的坚持下，他们只是去了附近的咖啡厅坐了下来。

　　“怎么回事？你这个样子太让人担心了。”

　　“没什么，我又麻烦你了。你怎么在那里？”

　　“是你给我的信息？你不要转移话题。”靳永阳有点生气。自己照顾不好自己，还要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是什么坏毛病！

　　夏草拿出手机查看了一下，才发现这是个乌龙。
　　“啊，真不好意思，我发错人了。”

　　每个人总有一些不愿意说出口的事情，这可以理解。只是靳永阳却觉得很奇怪，难道夏草很避讳自己身体上的问题吗？

　　“你身体怎么了？今天这么这样子一个人倒在那里？太危险了！”

　　“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了，以后也应该不会再发生这种情况了。”夏草有些沮丧地说。
　　靳永阳敏感地察觉到夏草现在的语气不对，以后不会再发生？那不是身体原因吗？他看起来有难过为难的样子，或许还是有什么困难。

　　“你有什么困难？告诉我好吗？我或许能帮助到你。”

　　靳永阳是真的把夏草当成朋友，不说还有那么一点不可言说的小心思，就看夏草现在的状态，他是无论如何不能放心的。

　　夏草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等待让人焦躁，而且夏草看起来只打算沉默。靳永阳看他这样也是气上来了，烦躁地开口：
　　“好了，既然你没有事情，就好好照顾自己。我就见过你三次，两次都碰上你这个要死的样子，还不要看医生，希望你是真有点数。我之后还有事，先走了。”

　　靳永阳看这重话对夏草也是毫无反应，火是压不住了。但这另一方面也说明了夏草应该真的不是身体有大问题，他也就不再担心，转身离开。

　　夏草看着面前的纸杯出神，袅袅的热气带出了巧克力的香甜。良久，他吸了一下鼻子。

　　靳永阳说有事也是真有事。他现在毕业工作，开始接手自家公司的业务，正在负责企划一个音乐综艺的项目，只是现在还在初步的团队组建和策划阶段。创意产出得不是很顺利，也因此需要频繁的过来咨询顾问，商定方案主题和形式。

　　其实在市场分析时已经发现歌唱形式和乐队形式的节目更加贴近大众审美，容易受到欢迎，但是这类节目已经有几档热门综艺节目抢占了市场，如果没有新鲜花样的话，很难再获得口碑。但是如果做新形式的节目，又具有相当大的难度和风险。

　　公司里已经做出过比较成功的音乐综艺，改一改细节直接拿成熟的方案来实现的组织难度会低一些，但是靳永阳知道只吃老本的风险一样不小，如果没有更加新颖出彩的点比过之前的节目，人气也会再慢慢的流失。

　　跟着先前的热度再做一季有利可图，但是不是自己的项目也不那么有成就感。老项目做是要做，不过他不打算接手。

　　作为一个无所畏惧的菜鸟，靳永阳决定先试了再说。

作者有话说

　　作为一个无所畏惧的菜鸟，作者决定先试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