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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织野奈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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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先秋来到神庙里,求了一支长寿签和平安签。
距离他上次来到这里,已经三年了。自从三年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便再也没有踏进这个神庙半步。
从他16岁离开这个神庙开始,整个人总是昏昏迷迷的,平时一直以为他这个年龄段长身体,一直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两周前,顾先秋直接在马路上晕倒。被人送到医院后,医生给他做了一个检查。这份检查耗费了点时间,最后的报告到了他家人手上。
说实话,顾先秋并没有看到这份检查报告。
“妈,我上次那个检查报告呢?”
“儿子,妈看了,什么事情都没有,所以妈就扔了。”顾母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那我的报告,我总得看看吧?而且我可不觉得什么事情都没有。”顾先秋不满地撇嘴。
“儿子,你妈说的对,根本就什么事情都没有。我估计啊,就是你最近太累了!”顾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帮着顾母说了一句。
顾先秋拗不过他们俩,只好作罢。
第二天醒来,顾父顾母竟然破天荒地做了早餐,还计划趁这个假期带他去英国游玩,连飞机票都订好了。
“妈,你之前不是说太贵了,不去吗?”顾先秋随意挑着盘里的菜。
“哪有,我瞎说的,爱去不去。”顾母瞪了他一眼,这个死小子,让你去你还不乐意了?
“去,我当然去啦!”顾先秋赶紧应下来,生怕顾母反悔。
顾母出门后,顾先秋把筷子一放,思考起人生。完了,完了。顾母那个态度,还能说明什么?说明他离死期不远了。
顾先秋甩了一把脸,无力地扶额。
他才19岁,明明这才是他的大好年华,他也想去看看世界,那么美好,那么大,他怎么就要死了呢?
他还没谈过恋爱。
顾先秋绝望了一会,突然想起之前那个不可思议的事情,想起那个神庙。
“啊,那里会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顾先秋疲惫地捂住脸,一遍又一遍嘀咕。
“也许它能救我的命呢。”
顾先秋摇了摇头,丢开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虔诚地向面前那尊高高在上的神像跪拜,嘴里囔囔着自己的愿望。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让我再活久一点吧,保佑……”
顾先秋闭着眼,口中念念有词。
他突然听到身后呼啸而过的风声和哒哒的脚步声,身体却动弹不得。然后头部传来一阵剧痛,耳边的破碎声几乎震聋耳膜。
在那一刻,顾先秋迷迷糊糊地想到,他还没去英国旅游,能在26号之前养好伤吗?
眼前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水嘀嗒嘀嗒打在石面上。
“唔……卧槽!”顾先秋支起身子来,脑袋昏昏沉沉的,还有点黏黏糊糊的感觉,下意识用手摸了一下。
这周围太暗,他看不清手上是什么,那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像是液体一样的东西。他把手凑近,一股铁锈味窜进他鼻子里。
“草!”顾先秋很快反应过来,忍住胃里一阵翻涌,从裤子上撕下来一块布,裹住了后脑勺。
他现在可以确定,他应该是遭遇了三年前一样的事情,他被人袭击了。
呆在这里不是办法,顾先秋站起来,仔细观察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很像一个密道,四周昏昏暗暗,没有亮光。但有隐约的光线透进来,所以应该有出口。可以看的出来,这是一个狭长的通道。
顾先秋扶着石壁,摸索着往前走。
这里有许多钟乳石,温度低寒,滴落的水珠打湿了地面,走起来湿湿滑滑。
果然,走了不一会,顾先秋看到一扇木门,木门上有很多斑驳的痕迹,看来应该年代挺久远。橙黄色的光线从门缝里透进来。
顾先秋推了一下门,发现推不开,又试着往里面拉了一下,也是一样的结果。
顾先秋只好停下来,观察一下这道门的结构。
他看来看去,都没有看见可以开门的地方,倒是发现在门把上有一个扣门用的铁环,雕刻成猪头的模样。顾先秋记得好像是在哪里的建筑有这种装饰。
顾先秋试着扣了一下,沉重的铁环撞击着破旧的木门,发出“咚咚”的声音。突然之间,木门带着刺耳的“吱呀”声被推开了,从门后探头出来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看上去年岁已高,布满褶皱的脸孔犹如干枯的树皮,紧巴巴地贴着骨头,细长的双眼眯着,隐隐透着寒光。
“小伙子,敲门有什么事吗?”沙哑的像锐物在地上摩擦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听得顾先秋心里发慌。
“没有没有,没什么事情。”顾先秋一连三个否认,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脚步不自觉往后挪了几步。
“哈哈,你别害怕,老婆子我年岁已大,长这般模样我也是知道的。”老太太像是被顾先秋的动作惹的好笑,一直眯眼呵呵着,原本便小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
“我看,你是误闯进来的吧?”老太太问道。
“应该是。”
“哈哈,老婆子我这些年遇见误闯的人不少,像你这么有趣的,还是头一个。”
老太太见顾先秋神色紧张,也不逗他了“来,你先出这个门来。”
老太太让开身子,替他拉开门。
顾先秋走出来,才发现这门原来只能从外面开。
这什么恶趣味?要是外面的人一时没发现,里面的人饿死了怎么办?顾先秋暗暗吐槽了一番。
门外天色已晚,那橙黄色的亮光也不过是门外一盏油烛灯燃着。有一片荒凉的土地,往前十几步便是条浅浅的河,对岸依稀可见火红的灯火阑珊。
顾先秋来到岸边才发现这条河极浅,河底大块的石头裸露在空气,一眼便能望穿深浅。
“你要想回去,就得到那儿。”老太太指向对岸,“那儿去,有人会带你走的。”
顾先秋闻言,一脚就要踏进河里。
“唉,等等!怎么这么着急……”老太太赶忙喝住他。“这河,你别看着浅,可深着呐。等船来吧。”
顾先秋盯着河,与老太太闲聊起来。
老太太原名林泽瑛,今年85岁,是江西吉安人,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在这儿当渡人三十六年了。
从老太太口中得知,此地叫万福之地,便是河对岸那片灯火阑珊处,是不能为外人所入之地。因为时常有人从外界误入此地,所以便派她来为外人指路。
铃……铃……
一阵空灵的铃声从河岸上飘来,清脆的声音如同风般拨开朦胧的迷雾,揭开面纱下的重重面貌,驱散黑暗下蠢蠢欲动的邪秽之物。
压抑的气氛轻松不少。
顾先秋上了船,如释重负呼出口浊气,与老太太挥手告别,“老太太,谢谢您啦!”
老太太的眼睛一直盯着他,像毒蛇透着阴冷的光,吐着猩红的舌头,下一秒将猎物呑入腹中。
“得了,个小没正经。”老太太呵呵笑道,脸上的皱纹全部扭曲着挤在一起,皱巴巴的看不见五官。
待重重迷雾将船影掩盖,已然看不见任何身影,天地又陷入一片寂静。
只听得见,缓慢的呵呵声逐渐尖锐,最后剩下像猫悲嚎凄厉的叫声,充满怨念的嘶喊。干枯的手颤颤巍巍抓住长长的树枝伸起来,勾下挂在杆子上的油灯。
橙黄色的灯光摇晃几下,慢慢染成绿色的荧光。
顾先秋坐在船头,悠悠的风吹乱了他额前的发丝。这艘船没有船夫,水浪一波波涌来,推走了船。
这里是他从来没接触过的地方,顾先秋感到有些迷茫和无力。他现在知道要回去,要去那个地方。但这里不能用常理解释,他能不能保护好自己都还是个问题。
风停了,顾先秋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草。
船和河突然不见了,变成长满青草的陆地。
顾先秋往前走,面前的场景来来回回变换。一开始是草地,然后成了森林、村庄、灌木丛、无人的集市,最后是两边种满桦树的柏油路。
顾先秋踏着步子,轻哼着小曲。
“塔,塔”急促地脚步声传来,顾先秋下意识回头,看见在身后的马路上,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快步跑来,波浪卷的蓬松头发被风吹起。
女孩看见顾先秋,大幅度挥挥手,为了回应女孩对他的热烈欢迎,顾先秋也朝她挥挥手,以示友好。
女孩一直在说话,但隔的太远,顾先秋没有听清楚她的声音。顾先秋想,她可能是想跟我说话,于是刻意放慢脚步。
女孩渐渐近了,顾先秋终于听见……
“你个蠢蛋,快跑啊!”女孩一把抓住顾先秋的右手,拉着他狂奔起来。
顾先秋莫名其妙,但还是跟着她一起跑了起来。逐渐的,耳边传来的不止女孩的呼吸,还有像老鼠似的吱吱嘎嘎。
女孩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紧追不舍着四个黑漆漆人形的东西,不断发出嘶哑的吼声,手脚并用在地上奔跑。
“准备好了吗?”
“哎?啊啊啊啊啊啊!”
还没等顾先秋反应过来,女孩直接拉着他窜进旁边的桦树林,在几乎垂直的斜坡快速下滑,顾先秋不小心脚下一绊,带着女孩打滚着往下,最后掉进一个坑,落到一片柔软的地方。
“嘶――”顾先秋小心翼翼摸了摸头,差点没痛死他。
身下铺满了白色的羽毛,刚才的坑不见了,变成一片空白的世界。
女孩拉起顾先秋,打量着四周,说道:“现在安全了,这个地方那些鬼进不来。”
“你好,你是刚刚来这里吧?”女孩伸出手。
“我今天刚来。”顾先秋回握住她。
“你可以把这里看成一场游戏,我们这些从外面进来的人就是游戏者,而那些怪物为‘鬼’,是敌人。我们结束这场游戏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到所谓的万福之地,找到那个出口。”
女孩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你在这场游戏中死了,就是真的……”
“等等,”顾先秋打断了女孩的话,他反复看着女孩,总觉得很熟悉,似乎在哪儿见到过。
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顾先秋脱口而出,
“织野奈香!”
女孩愣住了,定定地看着顾先秋,眼里带着明显的探究。
“你是不是三年前穿着这么大的裙子,”顾先秋用手笔画着,“去黄山神庙里跪拜,然后被人袭击,来到了这里?”
织野奈香点点头,歪着头看他。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顾先秋继续说道:“我看见那个可恶的男人袭击了你,可是……”
“可是后面警察来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发生。所以,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织野奈香噤声,没有回答顾先秋的问题,而是拉着他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