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仲谋》西二2333

47、完结篇2

　　“你是我辗转反侧的梦，我是你如梦山河的故人。”
　　————《献给黄淮》
　　他做了很长的梦，长到忘记自己，在梦境中颠沛流离，好像经历了很多，好像忘记了最重要的事物，时光罅隙中他拽着光束走，来到尽头的那一刻，山河咆哮，天底昏暝，眼前的人是思念的源头。
　　看着她被周围一切事物所排斥，不知她是否察觉，他毫不犹豫褪下自己的外衫，那是月老用无数人的梦境织就的网，承载着一摇篮的美梦，那是让他陷入梦境却不受伤害的法宝，就在那瞬间送了她护身。
　　还记得大梦之前，因为找不到她情绪逐渐崩溃，那些幻影没有带来任何有价值的消息，那个女孩惊鸿一现，而后泯灭于大千世界中，饶是他通天手段，也捉不得她一片衣袖，比流云还莫测，比时光还无情。
　　他快疯了，诞生于这孤孤单单的虚影之中，还从未有过强烈的想要得到某种事物的愿望，见过世间痴男怨女，见过不同种族的爱恨情仇，那些话本上的痴妄癫嗔，曲里唱不尽的哀怨凄婉，他全都不懂。
　　爱是什么？
　　好像脱离了一切定义，他在时光里找不到，爱超越了时间；他在情感里说不清，爱融合了七情六欲；他在虚无里悟不出，爱接纳了万物。
　　清清鱼藻鉴，悠悠倩惊鸿。
　　难言的悸动，他好像长大了，所有词汇在此都无法形容，她的出现打破了他对世界的认知，高楼大厦轰然倒地，带着袅袅炊烟的小木屋就那么缓缓成形。
　　草长莺飞，她便站在木屋前对他笑，笑到他心坎，笑到他第一次害怕时间，原以为做了时间的主人，如此一切都是时间的自嘲。
　　他张嘴，却不知如何称呼她，世间的名号似乎都流传已久，代代相传，那配不上她，她必须得到最好的，独一无人的，无出其右的。
　　但可笑的是，他却希望她用那些普通人称呼心上人的法子叫他，每一种称呼都要有，每一种他都喜欢，在爱面前他变得渺小，卑微且虔诚。
　　隔着清水他在她的眼中找到自己，这是他从未见过的自己，那她呢？她在自己眼中好看吗？元仲谋甚至病态地想挖下自己的眼睛看一看，但那也是徒劳的，唯有彼此的对视，仅仅能看到彼此眼中的自己，却看不到彼此。
　　魔障一般伸入水中，鱼摆尾逃离了这突如其来的侵犯，水起波澜，搅得她成一片片随影，光线斑斓中他碰到了女孩的脸。
　　说实话，这样的触感他接触过很多，但在微凉的清水里，那份触碰却几乎让他灼烧起来，手烫的像要加热溪水，他惊呼，抽回手的瞬间女孩消失了。
　　万山嚎哭，河道涨了数倍，大地开裂，万木凋零。
　　这就是死了的感觉吗？他们说死，就是这般痛苦吗，怪不得那么多都怕死，太难以接受，他也怕了。
　　浑身的血管一点点变红涨大，他整个人红透跪在溪边，鱼儿们逃离地无踪无影，大多都没有幸存，池水不知何时开始升温，他惊疑，瞬间收了情绪，这片装载太多的溪水才得以保持原貌。
　　“元仲谋？”
　　一声惊雷将他硬生生扯出迷离，女孩站在身边脸上还有泪痕，她朱唇轻启，看得他直发呆。
　　“啊？”
　　“我想去731号时空，02区。”
　　“啊？好。”
　　元仲谋心念一动，他们出现在一条无人的巷中，午后的阳光温暖地包裹他们，元仲谋脑袋突然清醒，他不顾风度扯住女孩的手，满脸惊疑地望着她。
　　“你在找他？”
　　苏醒后来自所有幻影的消息全部进入他脑中，巨大的信息量让他一开始面对女孩的时候只能尽量保持稳定，情绪的不外泄使得他看上去格外淡定，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他正在处理脑中爆炸的信息量。
　　来到这个时空后，他好像知道她的企图了，瞬间的落差感伤的他濒临爆发，而女孩却只用平淡的目光回应他。
　　“是。”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毁了这个时空，但那伤及他本源，若是如此很有可能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会陷入沉睡，女孩会再去哪里他无法猜测，会不会爱上新的人他也无从得知。
　　“我就是他！”
　　“你不是。”
　　淙淙斩钉截铁地回答，经历了这么多，再也没有比她更清楚这两者之间的本质的人。
　　老元就是老元，不是任何人。
　　那些出现在白衣元仲谋身上的情绪，表情淙淙都熟悉，那属于不同的元仲谋，属于不同性格的他们，那白衣呢？白衣的性格到底如何呢？老元只是他性格的一个部分，淙淙不敢想下去，元仲谋在这么多情绪的拼接下到底是什么。
　　“他就是我！他们都是幻影！我才是真的！”
　　“我不认识你。”
　　“溪边！我碰过你的脸。”
　　幻影一旦分裂无法收回，更无法消灭，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幻影只为了找她一人，而如今这些幻影却成了他的敌人。
　　一个时空，差之分毫便是新的时空，一个幻影进入的新时空后续延伸是无法计量的，那只会暴涨，说不定所有时空中有他幻影的，已经占了一大半。
　　他只是为了找她啊，才形成如此局势，不是为了找她怎么会出现这么多幻影，没有幻影，她怎么会爱上他？
　　始作俑者突然成了自己，那日惊鸿一面之后一起都不复从前了。
　　就算他回到那日的时空，也无法改变时空在此局势之下接下来的走向，无法估量的错误早就在他见到她那日起形成，时间只是发酵剂，让这一切错误无限倍地放大，它将一切苦果又还给了他。
　　那日他在虚无中问爱，问天地，问宇宙，问时空，它们皆沉默以对，最后奇异的吟唱响彻天际，它说他错了，身为最高掌控人急功近爱，最终苦的是所有时空。
　　他当它诓它，便一怒之下打碎了苍穹，碎片式的记忆零散地掉落，无数的他呈现其上，他疑虑，但只当是它的诡计。
　　现在他懂了，一切都是错的，错的彻底，赔上了所有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