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
那是一年杏花村雨下，酒旗扬风长。
于是花也纷纷，雨也纷纷。
你为何不爱我？
为何不再爱我？
清风不止，琴声不息，那人逆光而来，与我擦肩而过。
就此，一见钟情，一往而深。
你负剑而来，予我一片清风。
我瞧得痴了，指尖悬在弦上，迟迟不落。
“为何停了？”小王爷放下茶盏，诧异问我。
我低低的笑，只觉满心神思，无一记琴。
“方才那人，叫什么？”
“皇兄请来的道士，你喜欢？”
我轻轻摩挲着指下的弦，只笑道：“从前只听北方有女子，倾国倾城，叫人一见之，夙夜也难眠，却不知这铜臭国都，竟也有这天人之资。”
那道士年及弱冠，举手投足间尽可窥其绝代风华，眉目里却是一片清冷之意。
我闻他道号“无悲”，也着实愣了一阵。
细细想来，却又觉得十分贴切，只是又少了些什么。
“你何止无悲，你这分明是无悲无喜。”
他默了片刻，竟也颔首。
我着实想不出接壤的话来。
无悲是道士，算不得出家人，却也比旁人更克制守礼一些。
故我打听他喜好时，着实麻烦了许多。
只是后来总去旁观他练剑，细细的瞧，到底也瞧出了些。
他偏好甜食，尤其喜欢那些甜到发腻的糕点。
我虽不解，却也还是回回都带着不同的甜食。
只不见得他胖，叫我好一番疑惑。
皇上祭祖，要道士做法。
他年岁尚小，走的又是不同的路子，做法一事便是由他师父同几个师叔亲来。
他只在下首等待。
我回头看不见他。
祭祖需好几日，这几日都连着素斋，以示虔诚更是清淡无味，难以入口。
小王爷暗地里抱怨过好几次。
幸好甜食还能做得。
只是味道也同样清淡。
我偷偷送去了，只见他一眼便走了，盒子也留在那。
回来时好险赶上巡卫，小王爷一把将我拉进去。
又放了只黑猫在外头。
第二日听说有巡卫遇着了黑影，以为是贼，却原来是猫。
我唇角笑意僵了一瞬。
小王爷扔了个白眼过来。
祭祖结束隔日，皇上设宴款待诸位道士。
我坐在下首，隔着几人看见了他。
他滴酒未沾，案上糕点也一口未食，只偶尔饮一口茶。
偶尔和身旁几人说话。
一眼也未望来。
手中的茶忽然就冷了。
我盯着它瞧，盯着杯身细细纹路，盯着水上淡淡波纹。
我瞧得入神，连皇上叫我也未听见。
小王爷拉了我一下。
我放下茶盏，行了一不甚规矩规矩的礼。
“皇上甚是威严，臣弟竟一时被吓住了，甚是无用啊。”
“少贫，”皇上冷酷道，“无喜道长要同你切磋剑法，你可愿意？”
我愣了愣，露出一个玩味的笑，余光瞧见无悲诧异的神色。
“可是皇上，臣弟只会弹琴，并不会耍剑啊？”
“呵，”皇上冷酷一笑，“朕瞧你会耍的很。”
他身侧皇后瞥了他一眼。
我摸摸鼻子，笑道：“臣弟遵旨。”
“青峰，取我刀来。”
我善使双刀，镇守边疆。
姊妹兄弟尽数嫁娶皇亲，无人不尊，无人不敬。
而后边疆无战事，太平有盛世。
这京中，便多了一个温文尔雅的琴师。
无喜的剑很厉害，比无悲还要厉害许多。
我打的很痛快，只是偶尔对上无悲的眼睛便会分心。
便不免中些彩。
最终一招落败。
我收了刀，又对上无悲那双复杂的眼。
他几近凶狠的看着我。
却又不算凶狠。
“道长好生厉害，在下自愧不如。”
我只笑道，左臂上的伤未曾包扎，血顺着指尖滴滴的落。
无喜拱手，他的两只袖子都被血湿透了。
“谢将军，将军谬赞，谢将军。”
他似乎带了些属于胜利者的笑，又似乎没有。
我忽然有些听不懂了。
我转过身去，直直望着皇上，他目光闪了闪。
开口的却是皇后。
“逾风，过了。”
我瞪着她，一字一句道：“不过，过不了。
“过了！”
她突然提高声音斥我。
我仍道:“过不了。”
她便扭过头去，一句不言。
“什么时候？”我又问道。
“十日以前。”小王爷垂着头，低低回道。
那是祭祖斋戒时，我送吃食，他放黑猫的那一日。
“你也知道。”我盯着他。
他也不言。
“唐逾风！”皇上瞪着我，他道：“是无悲自己不愿。”
我晃了一下。
我知道他在看我，落在我身后的目光犹如实体，复杂难言。
我却不想再回头去看他了。
怪不得他今日不看我。
怪不得他今日不碰甜食。
其实怨不得他，他从来都没接受过我。
是我自己一厢情愿。
那梅花糕点第一块里头，放了张纸条。
如今看来，连那纸条，都显得十分可笑了。
他们宴后回了道观，那道观在京城里头，皇城外头，坐落在浅析山腰上，比皇宫要矮上一些。
我拿走了那块糕点，将纸条撕的粉碎。
小王爷在后面看着我，递过来一方巾帕。
“逾风，他说，他其实有所悲喜。”
“……所以？”
“他说，对不起。”
“……还有呢？”
还有，他爱你。
“没有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