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产的小少爷》简殷

41、二选一的游戏

　　船在河面行驶了许久，才停在一个四面环水的小岛上，高敏下了船，指使两个保镖把方予繁和温景泽也扔下了船，方予繁被摔得有些疼，动了动，随即被狠狠踢了一脚。
　　高敏下船的脚步很轻，她仿佛穿着裙子，因为方予繁听到了风吹起的布料摩挲的声音。
　　高敏忽然说：“怎么不说话了，蒋叔叔，你不高兴吗？我们很快就能拿回一切了，你也不用再东奔西逃的了。”
　　还有其他人？
　　方予繁屏息凝神，“蒋”这个人狠狠扎了他一下，心里升腾起不妙的预感。
　　那一头的男人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被五花大绑的两个年轻人，点了一根烟在抽，良久，才轻轻说：“……你确定要这么做？”
　　高敏冷笑一声：“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蒋老板打断高敏：“我知道了，我们出去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走。”
　　高敏狠狠瞪了方予繁一眼，和蒋老板走出了这个在小岛上临时搭建起来的小棚子。
　　过了好一会儿，方予繁感觉到有人走到自己面前，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声音很清脆。
　　方予繁能猜到高敏绑架自己的目的，但是他奇怪高敏的想要要挟的对象是谁。
　　楚捷吗？
　　她想从楚捷那里拿走什么？
　　……也不知道温景泽这样的富家少爷能不能受得了这种阶下囚的滋味。
　　正当方予繁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高敏说了一句：“拉下去泡一下水吧。”
　　她的语气随便得仿佛在腌咸菜。
　　很快，动不得说不得的方予繁和温景泽两人就被保镖拉到了河边，把他们的大半个身子浸在冰冷的河水里，多栓了一根绳子在树上，防止他们被水冲走。
　　尽管天气已经转热，夜晚流动的河水却十分寒凉，刚被放下去的两人都忍不住闷闷的喊了一声，在流水中泡了没几分钟，丝丝缕缕的寒意就已经侵占到了五脏六腑，方予繁浑身发抖，温景泽也好不到哪里去，要是在这里泡一整夜，就算死不了也得大病一场。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依然没有人搭理他们两个，方予繁在迷迷糊糊中昏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人拍着脸醒来。
　　说是拍脸，更像是甩耳光。
　　方予繁硬生生挨了两下，嗓子里冒出一声呜咽，下意识侧着头想躲开，打他耳光那人却不想放过他，捏着他的下巴逼着他转过头来，摘掉了蒙眼的东西。
　　天已经大亮了，乍一见强光，方予繁被刺激得直眯眼，过了一会才渐渐适应了。
　　他睁开眼，却见前面半蹲着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孩子，有些眼熟，想了许久才想起这应该是高敏。
　　高敏接着日光仔细看了看方予繁，忽然一笑：“你就是方予繁，言亦溪养在外边的小鸭子啊，我以为生得多好看，也不过这样。”
　　方予繁面带惊恐，不住摇头。
　　高敏又说：“你认得我吗？”
　　方予繁依然摇头，就算他知道这是谁，但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不算真正认识。
　　高敏说：“巧了，其实我也不认得你，这应当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是怎么感觉好像……上辈子就已经是仇人了。”
　　方予繁疯狂摇头。
　　谁要和这么可怕的女人做仇人啊。
　　高敏又说：“我还挺好奇的，你这么瘦、这么丑，怎么还能把言亦溪迷得神魂颠倒？”
　　方予繁沉默。
　　他和言亦溪都分手了八百年了，怎么还有人提这茬。
　　戒指都扔河里了，现在连他的人都快被沉河了，哪还有功夫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高敏说：“听说不止是言亦溪，楚捷也很喜欢你啊，不然温景泽怎么会这么恨你呢，你还真是不讨喜。”
　　方予繁顿了一顿，嘴巴还被贴着胶布说不了话，他忍不住悄悄往温景泽的方向看去，温景泽也是泡了一夜冷水，脸色十分苍白，精神也很低迷，但是他明显听到了高敏说的话，悄悄把头转向另一边去了。
　　高敏笑着说：“楚捷是你的初恋吧，方予繁，我很好奇在他的心中你和温景泽到底谁更重要，所以我玩了一个小游戏。”
　　方予繁猛地抬起眼，瞪了高敏一眼。
　　高敏扬起手，又是一个耳光抽了过去：“你早该去和你父母团聚，孤零零的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没有人爱你，又有什么意思呢。”
　　高敏似乎说上瘾了：“你以为言亦溪爱你？他爱的是钱。你觉得楚捷爱你吗？我怎么听说他一直追着温景泽跑呢。”
　　方予繁呼吸急促，被反绑的手紧紧拽住了绳子，竟然一下子挣脱出了三根手指，他不动声色地朝着背后摸索，想摸一块石子来割断绳索。
　　高敏依然在喋喋不休：“很快，很快就有结果了。”
　　方予繁冷静了下来，高敏看似神志清醒，实际上已经陷入了癫狂，不知道她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方予繁假意痛苦，露出躲闪的表情，趁机观察了一下四周。
　　如今是清晨，光线充足，他发现他们被困在一处河中心的小岛上，小岛和两岸的树林十分茂密，一时间看不出是否，也为这座小岛提供了很好的掩体，进出这座小岛只能靠着竹筏或者小舟。
　　但是高敏带了多少人，方予繁有些摸不准。
　　他仔细看了眼高敏的打扮，高敏穿着昂贵的裙子和平底鞋，但是已经发皱发脏了，说明她这一路像逃亡似的奔波，根本没工夫收拾自己。
　　她马不停蹄地朝着这个目标赶来，和温景泽连手，目标是自己。
　　还是……楚捷呢？
　　高敏说了好一会儿话，感觉到有点累了，她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一个黑衣人拿了一部手机给她：“来电了。”
　　高敏笑容满面地接了电话：“楚捷，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高敏听了一会，又说：“你的动作还是很快的，一千万美金一夜之间就准备好了，我真该夸你，按照昨夜说好的，只能你自己送钱过来，我会让人去接你。”
　　高敏停顿一会：“人？人都好好的在这里呢，等你过来了就知道了。”
　　她挂断了电话，朝着方予繁挥了挥手机：“看，很快就有人拿着钱来赎你们了，我这个价格是不是开低了？”
　　方予繁摸不透高敏的想法，她是简单的想要钱吗？楚捷拿了一千万美金给她，她就会放过自己和温景泽吗？
　　有这么简单吗？
　　高敏又说：“我带你见个老熟人吧。”
　　方予繁紧紧盯着从高敏身后走出来的中年男人，心中的不安得到了证实——是蒋老板，是会所破产后逃亡在外的蒋老板。
　　他们居然连手了。
　　蒋老板淡淡看了一眼方予繁，话却是问高敏的：“楚捷带钱过来了没有？”
　　高敏说：“已经让人去接了。”
　　蒋老板说：“嗯。”
　　高敏说：“蒋叔叔，没想到吧，你也有栽倒在这小鸭子身上的一天。”
　　蒋老板没有说话，他的面容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十岁，再不是方予繁从前认识的那个意气风发的蒋老板了。
　　又过去了许久，高敏那边的人带着楚捷来到了小岛。
　　楚捷孤身上了岛的，直接走到高敏面前，把怀中的两本证件甩给她：“你要的假护照，还有一千万美金，”他指了指身后小船上的箱子：“按照你的要求，都是现金，离开的国内的路线我也给你安排好了，没有报警，我要的人在哪里？”
　　高敏翻看了两本假护照，忽然笑了：“两个人都好好的呢，我带你去看。”
　　说完，她带着楚捷绕过一块较高的石头，指了指被绑在树上、大半个身子泡在冷水里的方予繁和温景泽。
　　方予繁看到楚捷的那一瞬间，眼睛亮了起来。
　　楚捷一直紧绷着的神色终于有些许放松，他大步朝着方予繁的方向走了两步，却被高敏身边的保镖拦住了。
　　高敏说：“别急啊，楚捷，我只说把人给你，却没说两个人都给你，他们两你只能带走一个，你要带走谁？”
　　楚捷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他怒视高敏：“你耍我？还是觉得钱不够？我可以再加一千万美金。”
　　高敏甜甜一笑：“够了，但是两个人一下子都给了你，我拿什么去和言亦溪谈啊？”
　　楚捷说：“高敏！”
　　高敏说：“你只有三十秒的时间可以考虑，不然我就反悔了，你谁都带不走，大不了我们一起死在这里。”高敏使了个眼色，另一个黑衣人把枪上了膛，指着方予繁的脑袋。
　　在枪头抵上脑袋的那一刻，方予繁紧张得无法呼吸，他只能紧紧看着楚捷，等着楚捷做出选择。
　　一旁的温景泽听到了对话，也挣扎了起来，他发出悲惨的呜咽声，仿佛在提醒楚捷他的存在。
　　谁都不知道被留下的那一个会遭到什么样的待遇。
　　楚捷……会选择谁呢？
　　高敏低头看着手表：“还有20秒。”
　　楚捷攥着拳头，死咬着唇，他的目光在方予繁和温景泽之间来回巡视，很难做出决定。
　　高敏又好心提醒了一遍：“还有10秒。”
　　楚捷终于松开牙关，缓缓吐出了那个名字：“……景泽，我要带走景泽。”
　　温景泽停止了挣扎，小声呜咽。
　　方予繁也停下了挣扎，他缓缓睁大了双眼，尽管他告诉自己楚捷选择谁都很正常，但是内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涌上一股悲伤的绝望和凄凉。
　　楚捷还是选择了温景泽，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他都会选择温景泽。
　　那是他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男孩子，他怎么可能不去选他。
　　楚捷无助地和方予繁对视了一秒就匆匆把头扭开，他的心情并没有因为选择了温景泽而得以放松片刻，反而是越揪越紧，甚至不敢去看方予繁的眼睛。
　　方予繁的眼神很绝望，那种刻骨的绝望就像一把把刀子，把楚捷千刀万剐。
　　但是楚捷别无选择。
　　方予繁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事已至此，他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不被人爱、不被人所需要、一直被抛弃的宿命从没有离开过他，就算他死在这个岛上，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只是可惜了……桃邻那块墓地很贵的，如果尸体被沉入河里找不到了，不是浪费了当初买墓地的那笔钱吗。
　　早知道如此，买墓地的钱还不如拿去喝酒呢。
　　方予繁自嘲地想。
　　他眼睁睁看着温景泽从河水里被拖上来，解开了绳索和胶带，跌跌撞撞的扑向了楚捷的怀抱。
　　温景泽站都站不稳了，楚捷只好半扶着他上了船，没一会儿，就彻底离开了方予繁的视线。
　　高敏让保镖把钱收好，把方予繁拖上岸来。
　　她拿出了一把瑞士军刀。
　　楚捷和温景泽只是开胃菜而已，她、方予繁和言亦溪三个人的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