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凤求凰（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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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常急忙端着玻璃杯一口喝掉了里头的蜂蜜水。
席汶若勾着唇，满意的拿走了玻璃杯：“qiang击的事情已经在全面调查了，你放心，我一定给你还有你们家一个交代。”
“什么你们家我们家的，你忘了？我们现在是一家人，我是你的丈夫。”男人说着，那张仍旧略显虚弱的脸上扬着温柔的笑意。
席汶若看着他，听着他的话语，忽而想起那日在教堂上，这个小屁孩也是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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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的丈夫，我可以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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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在那之前，席汶若似乎从未将这个小屁孩当成一个男人来看待，更别说是丈夫了。
可在那之后，她才真的感受到，小屁孩似乎真的已经长大了。
已经成了可以保护她的人了。
她头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简常，盯着他那双即使在病中也如同星星般好看的杏眼：“谢谢你，简常。”
她没有说是谢谢小屁孩。
简常很意外她是叫他的名字，而非是“小屁孩”，只觉方才甜腻的蜂蜜水此刻似乎流进了心脏，将隐隐作痛的伤口都给治愈。
挨枪子好像也没有多疼了。
而这头的季照云险些便挨了自己亲爹的枪子，季春秋责备她行事鲁莽，害的季家如今险象环生，将她罚跪在祠堂里挨了好几棍。
季照云抬眸望着堂前坐着的季春秋，看着他腰上戴着的那枚凤白玉，只觉讽刺无比：“父亲，如若我那嫡姐姐还在世，你是不是就会将我打死了。”
“放肆，不许提你姐姐。”季春秋将手中的木制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按，神情愠怒。
这么多年，他从不许他们提起季家的大小姐。
“父亲，你为什么情愿对一个死了的人念念不忘，却永远看不见活生生站在你面前的人？她已经死了，弟弟也死了，如今，您还是看不到我么？”这些话，她许久之前便想说了，却总是被自己生生吞了回去。
她从前总是顾虑太多，却反而失的越多了。
失去的太多，她便也就没什么可失去的了，自然，也就没了这么多的顾虑。
“我看你是疯了！给你在这跪着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季春秋气急攻心，咳嗽了好几声。
季照云看着他，企图从自己生身父亲的眼里看出几分对自己的爱意与怜悯，只可惜，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这么多年，她都从未看出来过。
今日没有再下雪，却总让人觉得比下雪天还冷的刺骨。
柳如烟的情况好转，从医院转回了家中，只是状态仍旧是郁郁寡欢的模样，每日在房中躺着。
柳正国为此着急上火，他只有这一个女儿，又是挚爱的发妻难产所生，从小他便极尽爱护，生怕有个闪失，他本不乐意自己的女儿嫁给宋彰明这个小门户家的小商人，可无奈柳如烟就是喜欢。
出了这档子事后，别说是柳如烟，他也伤心。
医生偷偷告诉他和宋彰明，如今柳如烟的身子已经不大好生养了，如若小月里养不好恐怕还会落下病根。
柳正国日日都亲自来看着她吃药喝汤，却仍旧不见她的精神好起来。
那日，是冬日里难得的艳阳天，柳如烟在自己许久未料理的花园里头晒太阳，看见了那几盆自己与宋彰明一同栽培的海棠花已然被冻死，有些触景伤情。
她忽而又想起婚礼上奋不顾身向沈裴湘奔去的宋彰明，为此松开她的手舍命相护别的女人的宋彰明。
她真的很想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
“阿凤，我想出门去吃茶。”
“可是小姐你的病还没好，受了风可不好。”
“无妨，今天日头多好啊。”她抬眸望着悬挂在蓝天上的那一轮金灿灿的圆饼，心中不免晦气的想，自己还能看的到几时呢？
“你再偷偷帮我请个人来，不许和姑爷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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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裴湘昨夜在席珏城的小院待的很迟，今日便起的晚了，不过如今当家管事都是汤启星，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她正准备去大院外帮忙带学徒，便听小五说有人找她。
她总以为是席珏城的人，却没想到是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
“是沈小姐吗？”
“是我，不知姑娘找我有何事？”她不解的问着。
姑娘揪着自己的衣裳，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我家小姐想请姑娘喝茶，顺便想同姑娘了解一些旧事。”
“敢问你家小姐是？”沈裴湘听得云里雾里的。
“啊，我家小姐是柳府大小姐也是宋太太。”
宋太太。
这沈裴湘也便能猜出是想了解些什么旧事了，虽说她已懒得再提，却也怕这太太若是误会些什么，到时候背地里使她绊子便更麻烦了。
于是便应承下来，同小姑娘一起到了茶楼。
这似乎是她第二次与柳如烟打照面，女人又清瘦了许多，脸上也多带上了几分病容。
她有听闻那日的婚礼上，柳如烟不幸流产了。
“沈小姐，唐突打扰了。”柳如烟抬眸看向她，好标志的美人，虽并非是头一次见着，却还是会叫她觉得眼前一亮。
女人面色润泽，一双凤眼风情万种，没有涂脂抹粉却仍旧好看。
沈裴湘对着她勾唇:“柳小姐太客气了，请我喝茶我自然来，哪里会唐突。”
柳如烟也勾唇浅笑，只是笑容也多显苍白无力，她抿了口茶，想要开口问，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倒是沈裴湘先开了口:“太太是想问我同宋先生之间的事么？”
“是，我并非带着恶意，我只是很想知道，他不愿意同我说真话，我知道，他是怕伤到我，可我我想知道，他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她望着沈裴湘，眼里有哀色，却又被强烈的爱恨所包围。
沈裴湘也抿了口碗中的茶，是上好的碧螺春，用的是上山泉水，她喝的出来，因为这也是从前宋彰明最爱品的一款茶。
她将眸光落在柳如烟身上，听着女人说的话，只觉叹息，这样温柔善良的女子，怎就被姓宋的给耽误了：“柳小姐，比起宋太太，我更想这样叫你，并非我对宋先生余情未了，只是觉得，你这样好的女子，他配不起。”说到这，她的眸色之中自然而然的便流露出了怜悯之色，“柳小姐说，想知道他爱一个人时是什么样子的，我想，我大抵也是没有见着过的，因为他对我，许是爱的，只是他这个人，最爱的终究是他自己。我从前也和柳小姐一样，以为他是个难求的好郎君，他追求我时，也算得上是掏心掏肺，我想，他是有真情在的，只是这真情在权势富贵面前便显得一文不值了，所以他在我与柳小姐之间选择了柳小姐您，如若只是这样，我也觉得情有可原，可他非要摆出一副对我多么不舍眷恋，优柔寡断的模样，两头都想要，我便厌恶极了，假若他选择了小姐您，便一心一意对您，我也祝福你们，纵使心里头有些膈应，也绝然不会故意贬损他，可他并非如此，我想柳小姐您能懂我的意思。”
柳如烟听着沈裴湘的话，脑海中浮现的皆是她与宋彰明恩爱相守的场景，原来深情是可以装出来的，原来她一直不过是活在宋彰明给自己编织的温柔情网里。
现在想来，似乎是自己一厢情愿了。
她红了眼，看着杯中沉淀与清茶下的茶叶，像是自嘲般的勾唇笑了，笑得苍白：“我其实不喜欢吃茶，也赏不来这碧螺春的独到之处，可为了他，我便逼着自己去喜欢，包括听戏，煲汤，打理家务，我努力做成一个好妻子的模样，也以为真心便能换得真心，现在看来，是我太愚笨了，都看不出来，纵使我什么也不做，只要我姓柳，他便会爱我，你说对吧。”
“柳小姐，我不知道告诉你是对是错，只是还想同你说，这世上男子多的是，倘若觉得这个伤了自己的心，大可以换一个。”她其实还挺感激当初宋彰明弃自己而去的，不然，她也遇不着席珏城。
柳如烟看着沈裴湘，眼中不由的腾起水雾：“沈小姐的脾气心性，是我如何都羡慕不来的，也谢谢沈小姐今日同我说了这么多。”
“不必客气，旁的都不重要，柳小姐记得自己的身子和心情才是第一要紧的。”沈裴湘看着柳如烟那双发红的柳叶眼，心都要化了，恨不得手刃了那害人不浅的狗男人。
二人话至黄昏时分，沈裴湘才匆匆回了梨园准备晚上的登台。
而柳如烟也听进去了沈裴湘的话，什么都没有自己的身子重要。
于是拿了自己这两年来常喝的几贴药方子亲自去了京西城中有名的回春堂重新诊脉配方，她总觉得那方大夫的医术远不如传闻中的那样好。
却不曾想，这一诊一看，倒看出大问题来。
沈裴湘今日照常上台开嗓亮相，唯一叫她晦气的便是宋彰明在台下。
她其实知道那日这个男人也有跑来救自己，可今日见到那可怜的柳小姐便实在是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做不得人。
只是，自己这走神腹诽不过片刻，便被忽而推开的大门打断。
只见席振军一身戎装，身边带着士兵，声势浩大的走进来。
而园外也被军队所围，场内的听众们都没见过这场面，慌了神面面相觑着。
沈裴湘虽也有些慌神，也不知这席振军这样的派头场面是要做什么，但凭着自己在台上便要唱下去，断断不能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
众人的目光都被席振军给引了去，听戏的心境也被打破了，可见沈小姐的杜丽娘却仍旧在台上没有断声，仍旧有板有眼，有条不紊的唱着戏词，只觉佩服。
席振军径直上了二楼，看着台上好似气定神闲的沈裴湘，有些意外。
汤启星在后台见状，急忙跑来救场，生怕是军队来砸场子的，可自己同梨园又压根就没和军队结仇呀。
“席老督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他跑上二楼，对着一身军装的男人作揖。
“你是汤老板那个写文章的儿子吧，我看过你写的文章，文采飞扬啊。”席振军坐在红木椅上，翘起了二郎腿，那姿态与席珏城可谓是如出一辙。
“督军谬赞了，小生笔拙，哪里能算得上是文采飞扬。”汤启星微微垂头，很是谦卑，“督军坐着好好听戏，今日厨房做了特色软糕搭配清茶，还算美味，稍后我让人送上来。”
“有劳汤小老板了。”席振军点头，将眸光重新落在台上。
台上的女人，脸上涂着厚厚的戏妆，一身的行头在烛光下尤为吸睛，一颦一笑间，起承转合之中，尽显芳华。
比在婚礼上见到的沈裴湘，更多了几分风情。
他席振军自认风流，什么样的美人也都算是见过，可这样的，也的确是难得一见了。
难怪在京西城中如此出名，也难怪能叫自己那好像唐僧似的儿子动了凡心，还同他说什么“非她不娶”。
现在看来，也是情有可原。
还再军营里的席珏城刚忙完准备打道回府，却听见韩行说老督军带着人马围了梨园，吓得他即可坐车朝梨园飞奔而去。
他总以为此番多事之秋，能叫自己老爹能暂且忘记对付湘湘，谁想到这老头手脚这么快。
席振军的为人他了解，杀伐决断，行事绝不拖泥带水，如果他执意不许他同沈裴湘在一起，别说是围了梨园了，他只怕他连烧了梨园都敢。
他急匆匆到了梨园门口，只见门外全是士兵在站岗，正逢散场，一众听客神色惊慌小心翼翼的从梨园里头出来，畏缩着身子生怕招惹了边上站岗的军爷们。
席珏城则逆流而行，却被门口的哨兵拦下：“少督军，督军说在里头有事要谈，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放肆，本少督进去见自己的老子你也敢拦？”他瞪了小哨兵一眼，语气严厉。
小哨兵吓得一哆嗦，委屈巴巴的不肯放行：“少督恕罪，督军命令，我不敢不从。”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凤求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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