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折腰》陈泱泱

51、婚礼（二）

　　教堂里，神父念完大段台词，席汶若与简常并肩立于堂前，苏静月作为伴娘，将戒指送到了堂前。

　　堂上的二人侧身相对，简常拿出礼盒中的钻戒，席汶若也脱去了白手套，伸出那只玉手。

　　钻戒是简家找人特意定制的，听说用的钻石是南非一个收藏家那淘来的难得珍品，花了不少钱。

　　简常将婚戒缓缓套在席汶若的无名指上，脑海里还回响着方才神父问席汶若的话。

　　“你愿意嫁给简常先生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有，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他，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吗？”

　　“我愿意。”

　　他清楚也许这句“我愿意”里没有多少爱意，可他依然为此折服。

　　他终于把席汶若娶回家了

　　想到这，他戴戒指的手就不由的颤抖，席汶若还以为是他又再紧张了。

　　她看着自己无名指上那枚璀璨夺目的钻戒，看着跟前穿着白西装的男人。

　　这样的场景她曾幻想过无数遍，只不过，故事里的男主角不是眼前这个小屁孩。

　　她垂眸，忍不住心酸，掩住面上的哀色，给简常戴上了婚戒。

　　就在这时，教堂正门边上窗户中的玻璃忽然发出清脆的破碎声，众人纷纷将目光转移。

　　简常也转眸看过去。

　　是子弹，是朝着席汶若射过来的子弹。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席汶若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身边的男人蓦地挡在她跟前，只听教堂里的钟声混着子弹没入皮肉的声音，紧接着是男人的一声闷哼，随即的是他压倒在她的身上。

　　堂下的宾客一见是有人开枪，吓得纷纷起身逃散，一时间慌乱不堪。

　　席珏城见堂上倒在地上的简常与席汶若，一边迅疾起身拔出腰间的手枪对向窗外，一边对着身边的沈裴湘道：“你快去后堂。”

　　“好......”沈裴湘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脑海里还回荡着方才简常中弹应声倒下的场景，有些被吓得慌了神。

　　她虽担心席珏城，却也明白自己留在这帮不上忙是一点，还容易成了席珏城的后顾之忧，于是也明白这时候不适宜演出一幕伉俪情深的戏码。

　　可她刚跑出去没两步，玻璃便又被子弹穿透，整块玻璃都倒了下来，身边刺耳的尖叫声与玻璃坠地的声音，齐齐落于她的耳里。

　　而这第二枚子弹是对着她暴露的后背而来。

　　宋彰明今日也带着柳如烟出席了婚礼，他知道今天会有人朝着席汶若开枪，而对方的目标也只是席汶若，所以在场面混乱之时他只是故作慌张的牵着柳如烟往外逃，直到他看到，第二枚子弹是冲着沈裴湘来的，他才沉不住气。

　　没来得及犹豫，原本握着柳如烟的手忽然撤开朝着沈裴湘跑。

　　“沈裴湘！”

　　席珏城与宋彰明近乎是异口同声的朝着沈裴湘喊，也近乎是同时朝着她奔去。

　　被抛在教堂大门前的柳如烟唤着宋彰明，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担心他的安危，于是不自觉的跟了上去，却因为与逃跑的宾客逆行而被冲散，期间，因为太过慌乱，不知是谁撞了她，她受不住冲击被撞倒在了地上。

　　而在她倒地的同时，席珏城快宋彰明一步朝着沈裴湘扑去，抱着她在地上滚了一圈。

　　沈裴湘便随着席珏城在地上滚，男人将她护在身下趴在了教堂宾椅边做掩护，边上的宋彰明见状，理智才重新占领了大脑，缓过神来想起了柳如烟。

　　他猛地回头在乱成一锅粥的场内寻觅着她的身影，只见在教堂另一头的角落，柳如烟倒在中堂摆着红玫瑰的花盆边，那条她钟爱的法式洋裙的裙摆上沾着醒目的血色。

　　他心头一紧，急忙冲过去：“烟儿！”

　　彼时教堂门被一支武装部队撞开，韩行领头冲进来，窗户边即刻布满了士兵统统举着枪对着窗外，混乱不堪到处都是尖叫声的教堂也渐渐安静下来。

　　沈裴湘见状，急忙仰头焦急地问着将自己护在身下的男人：“席珏城，你有没有事，那枚子弹......”

　　“无妨，躲得快只是擦伤了点手臂。”席珏城说得轻巧，其实左臂上流出的鲜血都已缓缓渗出，顺着手臂滴落在了教堂纯色的大理石地板上。

　　韩行跑过来，弯腰向席珏城汇报着情况：“少督军，已经派人在全力搜捕教堂方圆所有可以藏匿狙击的建筑了，救护人员马上就到。”

　　席珏城这才将绷紧的心弦松下，安慰着沈裴湘：“没事了，你先在这，我过去看看。”随即捂着伤口起身去查看席汶若与简常的情况。

　　简常这一挡，席汶若是毫发无伤，可他自己却是实打实的中了一枪，还是左胸的位置，伤口处溢出源源不断的鲜血，将男人身上那件笔挺的白色西装染红了一大片，血液顺着衣料往下淌，沾在抱着他的女人的婚纱上。

　　席汶若抱着他，看着为了救她浑身是血的男人，久违的掉下了眼泪：“小屁孩......你怎么这么傻......你...你不准死，听见没有，我不准你死，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一滴滚烫的泪刚好滴在了简常的脖颈上，他吃力的抬眸冲着席汶若笑：“席姐姐，我......我不是小屁孩了，我.......我是你丈夫......我可以保护你......”

　　他的席姐姐，居然也会为他而落泪，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身上一点也不疼了，就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也没关系了。

　　他虚弱的再次开口：“席姐姐......你...趴下来一点，我有......有话和你说。”

　　席汶若哭的不能自己，乖乖的俯下身去。

　　男人却像是花光了身上最后的力气，仰头挺起了脊椎吻上了女人的唇。

　　他的嘴里满是血腥味又好像满是苦涩，封住席汶若的唇时，似乎想要将所有的汹涌爱意都借此来告诉她，却终究因为没有力气也害怕自己会因为这一枪而再也没法和席汶若来日方长，于是乎，他只是在她的唇上浅浅落下一吻，随后艰难的抬手抹去女人眼角的泪水：“怕...以后没机会了，所以......不要怪我失礼，简太太。”

　　他说完这句话，便彻底晕死过去。

　　席汶若急得在地上哭的狼狈。

　　沈裴湘红着眼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惊慌失措的宾客们挤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堂上原本刚刚才交换完戒指的新人，如今一方倒在血泊里，一方在失声痛哭。

　　她都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在做梦，可席珏城那只受伤的手臂上滴落下来的血迹又是那的真实与触目惊心。

　　救护车来的时候，席珏城还要同韩行去附近的天台搜查，被她生拉硬拽的留住了。

　　“我这是小伤，没关系的。”男人还不安分，站在车子边上不乐意上去。

　　“席珏城！你再这样不把自己的命当命......”沈裴湘又气又急，当然更多的是心疼。

　　她话还没说完，忽而自己边上便有担架抬过，边上的护士喊着借过，她下意识瞥了一眼。

　　发现竟是柳如烟，而担架边上跟着浑身是汗像是丢了魂一般的宋彰明。

　　沈裴湘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问，默默收回了眸光推着席珏城上了救护车。

　　这场轰动全城的婚礼，却是以救护车的尾气与军队的搜查声作为的结尾。

　　简老爷子难得一次当众发了脾气，同席振军约定，必须抓出幕后真凶严惩不贷。

　　军队加派人马，近乎是搜遍了全城，通过对弹壳型号的研究排查，以及严查每个出城关卡。

　　终于在事发后的半夜里，在岚京河边抓到了准备乘船偷跑的狙击手。

　　只可惜这杀手嘴巴紧的很，怎么拷问都不说出幕后指使。

　　席珏城原本以为是季家，毕竟，同席家这样过不去，非要兵行险招的来这一出的，除了季家，他想不出来还能有谁，可若是季家，他又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沈裴湘的命。

　　简常做了手术捡回一条命，但却仍旧处于危险之中，很有可能再也没法醒过来，席汶若为此气的快要发疯。

　　向来就以狠辣著称的席汶若在京西城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给这样挑战她的底线，说实话，席珏城都怕她这个姐姐疯起来会把所有有嫌疑的人都一枪崩了。

　　果不其然，他这姐姐已经气的快爆炸，冲进监狱的审讯室就给那犯人一顿伺候，韩行报告给席珏城听的时候，手段之残忍直叫人心惊肉跳，

　　不过，他还是没有交代出幕后的指使人。

　　席汶若却觉得，除了季家，再也没有谁这么想看到他们席家出事了，于是也不管有没有证据，带着自己手下的人，拿着枪砸了万宝楼，围了季家。

　　季照云没有料到席汶若会直接冲进他们季家抓人，她和父亲母亲，还有季家上下都被席汶若的人拉在了院子里。

　　跟了她多年的贴身丫头阿香护主心切：“你们有什么理由强闯民宅，快放开我家小姐。”

　　只是她的话音还未落下，席汶若便一枪将她打倒在地。

　　“席汶若，你疯了？你有什么理由杀人！”季照云看着阿香的尸体冲着席汶若大喊，自己却被身后的人压着，不得动弹。

　　“我席汶若杀人还需要理由吗？”女人冷着脸，红唇轻启，将枪口对向了季照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