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时间吻你》沈酒

26、宋胜寒提交辞职

　　即将十八岁的林初歇还没有谈过恋爱，对爱情一知半解，她对爱情有期待，但更多的是少女的矜持。

　　林初歇的沉默，在宋胜寒看来，就是默认了这份感情的存在。

　　她以前也不是没有喜欢过一个男孩子，还是在她读初中的时候，她喜欢上了一个男生，想尽一切办法接近他，她有机会弄到他的联系方式，却都放弃了。

　　她总是制造偶遇，两个人每次做课间操，都是两个班级挨着一起，他可以一眼看着自己，他们回去的路上，有一条必经小路，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出现了那么多次，他总该注意到她。

　　她是女孩子，就算是喜欢那个男生，也要保持矜持。

　　“你要不要养一只猫？”

　　晚上，林初歇躺在床上，看着那边宋胜寒发来的消息，愣了愣，没有犹豫的拒绝。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猫咪吗？”

　　“很费精力。”

　　林初歇淡淡回着，她是喜欢这毛茸茸的生物，可是养一只猫，要消耗她太多精力了，她自己这一行，本身没有多长的时间去陪伴。

　　若是没有陪伴的时间，多孤单啊。

　　再说了，林初歇突然翻了身，看着天花板，她有时候时不时突然烦躁起来，哭泣起来，最难受的时候，拿着脑袋去撞墙，抓着一把药，不管不顾往自己嘴里塞，她害怕，害怕若是养了猫，哪一天她会忍不住……杀了它。

　　“初歇，我可能，要辞职了。”

　　宋胜寒并没有犹豫，在见到了林初歇后，更没有犹豫决定了这个想法，他这人，一向都会坚定的自己的想法。

　　听着宋胜寒要说辞职，林初歇心里一惊，她知道手机屏幕隔着的那边，宋胜寒并不能看到自己的表情。

　　她怔了一会，最后清了清嗓子，发了语音过去：“辞职？你舍得吗？你的工作那么单纯的，不和人打交道啊，工资又高，还有一两个月的年假，要是我，在那里做上一辈子，我都是愿意的。”

　　林初歇知道，宋胜寒辞职，离开，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这让林初歇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编造一段谎言，阻止他的到来。

　　甚至林初歇想笑。

　　两个人不过是网络姻缘一线牵，这网络的东西，怎么可能靠谱了？

　　林初歇一直觉得，自己挺差劲，应该不会有人喜欢自己吧，如花年纪，正当年华，每个女子都不乏有追求者，她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某一天，会遇见这么一个追求者。

　　爱情这迂回而又矫情的游戏，从来是种心里战。

　　林初歇真的不知道，宋胜寒哪里来的勇气和自信，觉得他如果为了自己辞职，来自己世界，他就笃定她林初歇，会那么，全心全意去喜欢了他吗？

　　他们连了解对方的所有，都不够深入。

　　林初歇甚至想啊，过不了多久，当她把一切摊开，当她把自己真实一面暴露出来，宋胜寒一定会离开的，会害怕的动摇的，会看见她疯子一样的模样然后跑开离她远远的，林初歇这么想，她自己，都无法接受自己。

　　像是知道林初歇的所想，：“初歇，我想过了，人生的故事有千百种，每一种都有不同的版本，无论未来如何，我不可能，一直单调的过着，待在工厂的那个生活。”

　　林初歇哦了一声，突然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只能慌张的说一句晚安，然后让自己慢慢一个人冷静。

　　这边才聊完，那边突然一通电话打来，是小姨打来的，林初歇有些讶异，小姨住在红光，离温江不远，转两趟公交车就能到。

　　对于小姨，林初歇一向尊敬，在自己读书的时候，小姨帮助了自己很多，她亲自送她去的学校，甚至那段时间，给了自己不少钱，林初歇由衷感激小姨。

　　小姨告诉她，表哥明日结婚，让她来参加，在一个大酒店。

　　表哥有女朋友这事情，林初歇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结婚了，挺吃惊，然后嗯了一声，说知道了。

　　末了，小姨在电话里再次提了一句:“你爸爸也会来。”

　　林初歇愣了愣，然后说了一个好，然后把电话挂了，突然忍不住笑了笑，突然睡意全无。

　　她起身，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试图用冷水让自己清醒点，看着镜子里的那个自己，似乎在医院这段时间，瘦了不少，发梢沾了不少水珠，滴答滴答往下掉，林初歇有些发神。

　　记忆里，一个强壮的男子，一脸怒气冲冲，打翻了碗筷，把一边他踢在脚下的一名女孩子头发抓了起来，强行的拖入了放满了水的水槽里，然后一鼓作气，把女孩的脸全部按进了水里。

　　女孩拍打着，挣扎着，快不能呼吸，男人不为所动，脸色一脸凶狠。

　　他当时骂自己什么了？

　　林初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仔细回想，突然笑了起来，口型与记忆里那个男子口型一模一样。

　　“婊/子！”

　　“你和你妈一个样，都是婊/子，你/妈/的，你这么蠢，活着干嘛了，还不如赶紧去死。”

　　那时候的她，也因为最后那一句赶紧去死，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放弃了继续活的念头，现在想想，真是可惜，为什么，不早一点，放弃挣扎了？

　　难道有谁生下来就是为了死？

　　可最终归属却是死。

　　想不通，她活这么久，来这里，来这个世界，活着，是为了什么？

　　她突然想起三毛以前的那一句话:一个人出生了，人们并不知道他的未来，却说恭喜恭喜。一个人死去了，人们并不知道死后世界，却说可惜可惜。

　　早上的时候，林初歇即使不愿意再与那个男人见面，可她也不想让小姨难堪，小姨待她，真的很好。

　　好像快入秋了，林初歇今日换了一身粉色格子灯笼袖连衣裙，毕竟是表哥婚宴，穿太素了，并不太好。

　　她赶了一辆公交车，坐在窗边的位置，看着窗外，有些陷入沉思。

　　今天宋胜寒去提交辞职的时候，主任不太想放宋胜寒走，他很优秀，做的很好，如果继续待下去，说不定可以升职加薪，主任知道宋胜寒可能是年纪轻轻的，觉得待工厂里太枯燥了，他对宋胜寒说，再熬上一段时间，可以调到分部的公司，不是工厂，很自由，可以随时出入公司，随时上街。

　　但是宋胜寒偏偏坚持要辞职，主任甚至问他，不后悔吗？

　　毕竟这年头，真的找一个工作不容易，但是他也相信，宋胜寒很优秀，到哪里，都不会混的太差。

　　只是这么多年了，真是舍不得。

　　主任问了闫斌和李源，两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宋胜寒突然就提着要辞职的事情了，两个人只当，可能宋胜寒是真的觉得这里太枯燥了吧。

　　面对要走的宋胜寒，主任只当又损失了一个优秀的人才，难免失望叹了口气。

　　宋胜寒虽然提了辞职，但是也要提前一个月说，等一个月才能走，这是规矩。

　　宋胜寒觉得这一个月真的是煎熬，似乎是数着日子过过去的，他想快一点到了一个月，快点去成都。

　　闫斌李源两个人真的不懂为什么宋胜寒突然要走，毕竟他在这里生活的好好地，这辞职，实在是太突然了。

　　可是不管两个人如何问宋胜寒要走的原因，宋胜寒的回答都是觉得这里太枯燥了，只是想换一个地方而已。

　　他不想说的事情，任凭他们怎么问，宋胜寒都不知道的。

　　即使要离开，宋胜寒也做的不错，他请大家一起聚餐，算是感谢大家这几年的照顾。

　　林初歇等到了目的地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三十了，赶公交车等车，路上总要耽误时间，小姨倒是打了电话催自己几次。

　　等她进了酒店大厅，大厅里人很多，远远看去，人山人海。

　　一边有些圆润的女子很快注意到了林初歇，对她挥手:“初歇，这里。”

　　那是小姨，今日表哥结婚，待会双方父母自然要上台，今日小姨穿的不错，本来身材圆润，如今更是喜庆。

　　林初歇对她笑了笑，小姨把她安排在一桌，她的旁边，坐着一个男子，看着林初歇，有些局促，却又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林初歇不由低头，眼睛里闪过些许难受情绪。

　　一边的大姨夫敲了敲碗，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说了一句:“初歇，叫人啊，老汉（爸爸）你都不喊一声。”

　　林初歇很讨厌他们这样，真的，挺讨厌，她也不想喊，可是却又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张了嘴，喊了一声爸。

　　她没有看他，这声音，就这么喊了就喊了，并没有再有任何声音。

　　她进来，可以给任何人打招呼，她可以挨个挨个去叫一声小姨，小姨夫，大姨，大姨夫，但是到了这个男人面前，她觉得，这声爸，他真的挺不配。

　　“这就对了嘛，我还以为你人都不会喊。”

　　林初歇握了握手，她想喊一声，闭嘴呀。

　　他于她是亲人，可是在各人小家庭面前，不过一个外人，为什么这么喜欢管别人的家事？

　　林初歇抬头，看了一眼大姨夫，她承认，以前她认为大姨夫幽默风趣，可如今，她觉得挺可悲的，她忍不住提了一句:“闯哥还好吗？”

　　大姨夫愣了愣，似乎林初歇这句话，影响了他，可是看林初歇的样子，的确就是关心的模样，并非嘲讽，反而让他不知道怎么发火。

　　“还好。”

　　大姨夫说了一句，林初歇嗯了一声，一场婚宴，她就这么难挨的挨了一整天。

　　因为她无意提及的闯哥，似乎让大姨夫有些烦躁，就连结束了婚宴，他也在一边，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抽个不停。

　　看到这里，林初歇觉得讽刺的很，人都一个样，认不清自身问题，还长着一张喜欢说教的嘴。

　　除了见面时候打了招呼，林父与林初歇一直没有怎么说话，林初歇不觉得自己与他有什么好说的，林父似乎有什么想说，但是嗫嚅了嘴唇半天，一句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