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魂》泡泡虎

26、换魂之三

　　现在唯一让我肯定的，就是皇帝不在柳贵妃身上。
　　想起柳贵妃的表情，含羞带怯，十足小女人模样，看到我就象苍蝇看到——呃，换个说法——看到我就象蝴蝶看到花朵的表情，不由让人担心她会不会半夜做采花贼……
　　皇帝，是沉睡在她身体的某处，还是已经不在了？醒过来的，真的是柳素素吗？想得我头大——
　　“皇上，”尖锐的太监声音在门外响起。“监国大人求见。”
　　柳素素她爹？我顿时来了精神，既然鲸鱼不在，那就让我来为他守住这江山吧，顺便让柳大叔试探，那个是不是真的贵妃。
　　稍微整理衣冠，我沉声道：“宣。”
　　柳大叔走入殿内，朝我恭恭敬敬地行礼。“看到皇上龙体无恙，臣，甚感安慰。”
　　“多谢柳爱卿关心。”我模仿皇帝的语气说道，“不知爱卿今日前来，有何要事相商？”
　　“皇上此次遇险，十分凶险，皇上要为江山社稷保重龙体啊……”听着柳大叔喋喋不休的吹嘘拍马，我有些厌烦的看着这只老狐狸，道：“柳大人，贵妃也受了些惊吓，大人不要去看看吗？”
　　“臣正打算向皇上请求见一见贵妃娘娘呢！”柳大叔看我略显不奈，也很识趣的顺着台阶下。
　　“紫菀，送柳大人去栖霞宫。”
　　紫菀应了声，恭恭敬敬地朝柳相行礼，把他引出殿门。
　　看着他们告退离开，我松了一口气。
　　这次遇刺的事情不好说。看那蔡狗的态度，虽说是为兄长报仇才对皇帝下毒手，但是他能召集那么多人马搞偷袭，而且不伤害柳素素，与监国大人那个老狐狸脱不开干系。柳大人八成是因为他那死鬼儿子的事情对我怀恨在心。只是不知那个蔡某人是死是活……要是死了，那叫死无对证，揪不出老狐狸的尾巴；要是活着，又怕他日后再找我寻仇，让我防不胜防。难啊……
　　既然他们已经出手了，我也只好见招拆招，走一步算一步，先看看柳家父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栖霞宫。
　　华丽的卧室中，美女蹙眉而坐。元儿小心地端着药，“小姐，该喝药了。”
　　“嗯。”柳贵妃应了一声，随意问道：“元儿，皇上一般都什么时候来。”
　　“奴婢不敢妄言，谁知道皇上的心思呢，小姐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元儿应道，却又觉得小姐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跟以前有些微不同。至于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只当是受了惊吓，心绪不宁害的。
　　柳素素服过药，坐在梳妆桌前发呆。保养得没有丝毫瑕疵的玉手，倾国倾城的容貌，华丽贵重的衣饰，让她有些难以置信，镜中的人儿，就是现在的她。感觉，象是在做一场浮华美梦，很不真实。只怕梦醒时分，也是她小命玩完的时候。
　　柳素素……
　　有个权倾朝野的爹爹，后宫中等级最高的贵妃，新婚的第一天带着骨灰盒出嫁，还有一位极其疼爱她的兄长在镇守边关。这些，她都知道。之前跟着自家小姐的时候，她就已经从旁人口中知道了。
　　只是，自己怎么会变成了柳贵妃？
　　她不是品级底下的小宫女吗？那天晚上，跟着皇上的车马一同返京的时候遭遇歹徒袭击，不幸坠落山崖。原以为这次死定了，为何一觉醒来，却是有人叫她贵妃娘娘？如果这不是梦，又是什么？
　　脑袋有些混沌，她看向镜子，掐掐那张美仑美奂的脸，会痛，也就是说，这是真的。不是梦。
　　也许是老天有眼，让柳贵妃死去，让自己活了下来，连同小姐的份，一起活下去。小姐没享到的福，自己也要一并帮她享受。
　　她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拳头。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从前受过的苦，要一点一点的讨回来，从此以后，她不再是任人欺负的小宫女，而是这后宫中品级最高的贵妃娘娘。她，就是柳素素！

　　正冥想着，听到外面的声音，忽然回过神来，她看向元儿，摆出一副端庄的仪态。“怎么了，元儿。”
　　“小姐，老爷来了。”元儿笑道，“老爷最疼小姐了，知道小姐受了惊，特地前来看望。”边说着，边走快两步上前，拿起粉扑，往她脸上扑粉。“小姐，这样苍白的脸色，老爷看到了会担心的。”
　　“老爷？”她一愣，却是马上回过神来。“原来是爹爹……”
　　看着她有些迟疑的神色，元儿奇怪道“小姐怎么了，老爷来了，您不高兴吗？”
　　“不是。”掩饰自己慌张的神色，柳贵妃淡淡说道：“让他进来吧。”
　　隔着纱帘，看着眼前中年男子朝自己行礼，她满脸复杂神色。当了贵妃，居然连长辈都要向自己行礼，真是……害怕自己折寿。
　　柳监国屏退了左右，看着柳素素，有些愠恼，道：“素素啊，你怎么就那么傻，为什么要救那小子！”
　　“不知爹爹指的是何事？”她有些局促不安。
　　“素素，不要坏了爹的大事！爹知道你喜欢那个小子。只要是你想要的，爹爹都会想办法给你！只是，这回就听爹爹一次，不要任性。”
　　柳贵妃知道某个地方出了问题，也不敢多言，只是沉默地听着。
　　“素素，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了惊吓？”柳监国有些担心的看着她。“那小子居然敢对你不利，爹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心中已经知道个大概。没想到，那个桀骜不驯的小皇帝，在自己的儿子无故丧命后，居然还要对自己的女儿下毒手！难道，真的要把他们柳家的子嗣都赶尽杀绝吗？！他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没事，女儿知道怎么做了。”柳贵妃乖巧地说道，心下却另有一番计较。
　　只是她平淡的反应，让柳监国疑惑。素素一向娇纵，怎么会如此听话，还是这次受的刺激太大，还没恢复过来？
　　生怕柳监国看出些什么，柳贵妃赶紧示好，“爹，经过这次，女儿明白了很多，爹就不要再担心了，以后我会小心的。”
　　“这就好。”柳监国放下心来，“素素，千万要记住，你是我们柳家的女儿。有我们柳家在的一天，你就有坚强的后盾，在这后宫才能更好的保住自己。至于那些繁琐事，交给元儿打理就好。她会帮你安排妥当的。”
　　“是。”柳贵妃轻轻应了一声，然后装作虚弱的样子，说道：“父亲，女儿有些累了，改日再说罢。”
　　柳监国目光晦涩，却没有多说什么。“你好好休息，养好身体了偶尔也要回家看看。有事就跟元儿报个信，我自会知晓。”
　　“是。”她低眉敛目，掩饰眼中的不安，“元儿，恭送父亲。”
　　听到关门的声响，她才松了口气。
　　万一柳监国看出些什么来，自己有多少条命都不够用……

　　“小姐——”元儿忽然推门进来，吓了柳贵妃一跳。
　　她怒道：“这么没有规矩，没有我的命令，谁准许你进来的。”
　　元儿楞了下。鲜少见小姐动怒，以前的小姐从来没有这样对下人发过火。她忙跪下。“小姐恕罪，奴婢一时心急。”
　　“算了，起来吧。”柳贵妃摆摆手，抚着手腕上精致的手镯，微微眯起眼睛，问：“何事如此慌张。”
　　“皇上要在栖霞宫用晚膳。”元儿静立一旁，恭恭敬敬地说。
　　“真的？”柳贵妃一阵兴奋。回头看到元儿那诧异的表情，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便沉下了脸。
　　“知道了。你去安排吧。还有，以后进屋前先敲门，记住了吗。”她厌恶地看了元儿一眼，却忽然想起来这是柳贵妃的陪嫁丫鬟，最贴心的人，若是自己有些不一样的举动，她一定会察觉……
　　“元儿啊，”柳贵妃叫住她，“我刚醒来，因为身子还有些疼痛，心里烦躁，若是有什么不同以往的，你不要放在心上。”说着，从梳妆盒里拿出一根精致的玉簪插在元儿头上，“我知道就你最贴心，晚上好好准备。”
　　“是，小姐。”元儿笑逐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