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魂》泡泡虎

22、刺客来袭

　　正苦苦思索着，突然感受到两道凌厉的视线，我抬头看过去。皇帝两手撑在窗台上，满脸惊讶的看着我。
　　他终于发现我了。
　　心里竟然莫名高兴，因为第一个发现我的人不是那些侍卫，而是他。正如在林老爷府上的时候，能够引起我的共鸣，并感受到我存在的，就只有他。这是不是说明，我之于他是特别的，他总是能知道我的准确方位呢？
　　我朝他微笑，挥手致意。皇帝做了一个出乎我意料的举动——居然翻窗跳了出来！
　　天哪，那些高级的丝绣衣料，会钩花的啊！
　　守候在殿外的侍卫立即对他恭敬的行礼，小皇帝目不斜视，直接越过他们，快速朝我走来。他的脚步有些急切，到了最后，居然是一路小跑着来到树下，气喘吁吁的仰头望着我。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那身衣服一定很重吧？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关心柳贵妃的安危，那么昨天那几名黑衣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朝他友好的笑笑，“早啊，皇上。臣妾在树上，不能拜见了。望皇上恕罪。”
　　谁知，听了我的话语，他脸色大变，双目阴霾的瞪着我，然后一脸嫌恶的转开视线，朝外走了几步，不高兴的说道：“爱妃好兴致，居然藏在林子里，让宫女们好找。难道礼官没有告诉你，今天是举行祭典的日子，要及早做好准备吗？如此重要关头，岂可乱来！”然后又对那几位随行而来的侍卫说道：“把娘娘请下来，交给礼官和嬷嬷们帮忙打理，不要误了时辰。”语毕，头也不回的离去。
　　看着那决绝的背影，我满脸失望。

　　回到寝宫，宫女和嬷嬷们立即忙起来。我安静的坐在梳妆桌前，任由五六双手在身上和头上摆弄，感觉就象一个布偶。
　　只是我一直纳闷，皇帝发现我的时候明明是很高兴的，为何来到我面前，却是一脸的嫌恶？难道，一开始他把我错认成谁？哪个女人，在皇帝的心目中占据如此重要地位，让他连仪态也不顾了？他最喜欢的云月刚去世没几天，这又惦记上别人了？
　　真是个色胚，满脑子的女人！我还夸他不随便招妃嫔侍寝，原来却是心里早住进了人，这还不晓得住了几个呢！
　　整装完毕，在宫女们的簇拥下，我怀着一肚子怒火，紧随在皇帝身边，按照礼官的指导和提示，浑浑噩噩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一起举行这祭天祭祖的典礼。
　　用过午膳，插上茱萸，又是登高一览众山小，听那些随行的学子吟诗赋曲，为皇帝歌功颂德；又是下山视察民情，走过田埂，路过晒谷场，差点没走断我的腿，偏偏脸上还要挂上最亲和的笑容，慰问当地农民，派发皇家恩赐的礼品。我都快成为专职的皇室形象大使了。

　　林靖宇看着身旁这位从容貌到气质，从优雅的言行举止到待人接物的态度都无懈可击的贵妃，心下暗自赞许。只可惜……她是那个人的女儿。杀了虽然可惜，却也留不得。
　　昨夜原本是想让几名心腹把她掳走，随便找个黑暗的角落把她给……让她也尝尝云月曾经遭受的苦难，最后再把她打入冷宫，煞一煞柳相的气势。谁知，她竟然不在寝宫里。昨天夜里，她究竟去了哪里？还是有人走漏风声，让她刻意避开？今天早上，为何又在自己的寝宫外出现，是为了监视自己么……
　　冷冷的斜睨一眼柳贵妃，不想正对上她神采奕奕的明眸，朝自己微微笑着。他慌乱的避开视线，看向别处，却没看到，那双明眸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视察完民情，在民舍里用晚膳，与众人一起饮菊花酿，吃重阳糕，今天这繁杂的仪式才算是结束了。
　　乘着夕阳，披着霞光，我们按原路返回京城。
　　血色残阳把整个龙辇照得红彤彤的，端坐在里头的我，居然有一种坐上红花轿的错觉。时光仿佛倒退了数日，回到柳素素出嫁的那天，她一身红袍，手捧骨灰盒，胆怯的跟我说话。这是第一个能够跟我交谈的人。如今，我就是她，可她又去了哪里？照理来说，这具身体如此健康，魂魄是不会轻易离开的。莫非，象那次的皇帝一样，在身体某处沉睡？
　　是在这里么？把手放到心口，轻轻按压……

　　一路上，我们安静地坐在龙辇里，谁也没有说话。皇帝是觉得无话可说，而我则是太累了，不想动，连话也懒得说。这次，他没有把我弄晕啊……
　　“皇上，为何不在昭阳山多住一宿，这样连夜赶回去，路上怕是不安全。”我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无妨，朕一路上都安排有大内侍卫护送，朕相信他们。”
　　“但愿如此。”我垂下眼眸，看到皇帝的手轻颤了一下。看来，他暗地里做了什么决定，只是不知这个决定对我而言是好是坏。嘴角不由浮起一抹苦笑，希望，不会是真的要取我性命吧？
　　合衣躺在软榻上，久久不能入睡。听着身旁传来压抑的呼吸声，有些混乱，有些急促，我不由暗叹。他在等着什么人，或者说是等着什么事情发生，我是不是也该及早做提防，保住小命？只是，就这样离开他，有些不甘心呢……
　　转过身，看到他闭眼假寐。长睫微翘，眉峰似黛，微微颦在一起，似是很不安。几根发丝贴在眼角，更显得他轮廓削瘦，如雕塑般俊逸，五官精致，如玉砌般无瑕。真是个漂亮的男孩子……
　　心下一动，悄悄靠近，凑上自己的唇。
　　还没等我得手，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哨声，眼前那双漂亮的眼眸蓦地睁开。我在那黑曜石般的清亮瞳孔中看到一个流着口水的女子，满脸色迷迷的表情。
　　我一惊，立即退开。皇帝也被吓得不轻，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嘿嘿，那个，看你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我只是想抚慰一下而已。”心虚的掩饰自己的恶行，全然忘记，我的称呼是多么不敬。
　　皇帝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被外面的吵杂声和打斗声打断。看样子，该来的还是来了。
　　叹一口气，站起来，开始除去身上繁重的饰物，最后，连那厚重的外袍也脱下，仅着中衣和亵衣，把腰带扎好，准备跑人。考虑了一下，为了日后有足够的盘缠，还是挑了几根金钗别在腰间，有备无患。

　　“你在干什么？”皇帝满脸怒气的质问。自己的妃子居然如此不注重仪容，有失妇德！
　　“逃命啊！”我朝他微微笑道。
　　“你——你胡说什么？”他满脸涨得通红，辩解道：“朕都说了，有大内侍卫护着，不会有事的！”
　　“大内侍卫是皇上的人，自然是要保住皇上。可是，却不一定能保护臣妾呢！”我依然笑着，平静的述说事实。
　　他身体微微颤抖，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