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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正章 ...

  •   此篇故事为架空,如有雷同请包含。 By 逆晓
      ※
      早春的气息随着东风上岸,细长的树梢上抽出了淡淡的绿色嫩叶,生意盎然的气息弥漫在大自然的空气分子中,为新的一年带来全新的气象。
      在海南岛东南方的临海,一个名为「多德村」的渔村,在前鞍海的近海渔业和远洋渔业,以及内陆舄湖的养殖渔业发达下,海产交易的盈余,使得即使离首都京都不近,这个近海小村的人多多少少也都有小康程度的生活。
      而因为这里并不是单一的平原地形,有着虽然不高但已足够的丘陵来种植一些耐咸的蔬果,更是省下了与内陆地区购买食物的必要。也使得村内的人除了生活的日常用品外,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平静的生活下使得小村中的朴实一代传一代……直到现在。
      「我发誓,将来要成为国内第一厉害的渔夫。」
      「嗯~我想要成为刺绣第一的师傅。」
      「咦?我觉得造船师傅也很好啊!」
      「不不!还是厨师好,看我的刀工和火的运用。」
      「你是贪吃啦!死小胖。」
      「哈哈哈哈……」
      位于最高的丘陵上,一座小小的、挂着「观海亭」牌子的朴素木亭中,几位男童和女童坐在一起,商讨彼此对于未来的美丽梦想,伴随着希望。
      而在木亭外的大树上,略嫌稀疏的叶挡不着坐在粗壮树枝上的身影;那个身影独自一人的坐在那里,小小的背影中却含有浓厚的萧瑟。
      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女孩趁着大家都在大笑时,偷偷一溜烟跑了出来,看到树上的身影后,立刻跑到了那棵树下。
      「云漪,你在干麻?」
      豆蔻年华的少女正处于成长期,逐步成熟的气质带着女孩的青涩以及少女的妩媚,她用清脆的声音呼唤着,但被呼唤的人却一动也不动,似乎是没听到少女的呼唤般无动于衷。
      「云漪,你在干麻啦?不要假装没听到,我知道你可以听见三呎内所有的声音,甚至是大海的语言。」
      少女有些不满的嘟嘴,锲而不舍。
      树上的人影在少女不知喊了多久,甚至嗓音带上几分沙哑后,才缓缓低头,但还不待人影对少女讲话,发现少女不见的众人便因担心出来寻找,打断了两人尚未开始的交流。
      「水馨,你怎么又到这里来了?现在的天气多热啊!好不容易因为夫子不适而放假一天,怎么可以站在这里活受罪呢?」
      一个正值变声期的奇怪嗓音,带着些许理所当然的意味出现;深蓝色的长发缠绕掩盖在头巾中,海蓝色的眼在看向水馨时泛起温柔的涟漪。
      水馨淡淡的看了一眼抓住自己手的羿炎后,眼神依恋的往云漪那儿飘去。
      「你在看哪里?」
      有些疑惑,羿炎顺着水馨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感到有些奇怪。
      「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是的,在水馨眼中的树和人影,不知为什么只有水馨才看得到。其它人不但接近不了,甚至这棵树的存在也不知道;明明是那么的明显。
      「没什么,羿炎……快中午了呢。」
      水馨抽回自己的手,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但满脸的笑容却巧妙的掩盖住眼中的负面情绪,有些冰冷的碧绿色双眼朝天空望去,火红的长发如同正在燃烧般散发光芒。
      水馨再度看了一眼树与人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回小村,那个男孩立刻跟了上去,在一旁嘘寒问暖好不热心。
      「……好吵。」
      树上的人冷冷的看着两到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轻巧的一跃而下,黑色的瞳孔无神得令人心惊,金黄色的发与眼流动着光芒。
      云漪仰起头来看着无垠的天空,手抚上粗糙的树皮,眼神流露出温柔以及犹豫。
      「真不应该告诉他名字的,对吗?」
      以黑暗为借口躲避,因为觉得所谓的幸福其实就是玻璃,看似坚硬实则易碎。而且碎了之后,还会伤着自己,所以拒绝别人的靠近……,导致一个个的错误,一辈子也还不清的债。
      「这世界没有偶然,只有必然。」
      云漪的身影渐渐消散在空气中,随着若有似无的感叹,消失。
      ※
      是梦,非梦?水馨站在自己的梦境场景中,明明知道是梦,但却真实到恐怖。
      斑驳的铁锈栏杆,红色的衣在微弱的烛光下散发出鬼魅的阴郁感。,没有窗户,只有三个榻榻米左右的空间,披头散发的人影看不清性别;矮桌上短小的白色蜡烛燃烧,带来一丝温暖,但却无法让空间中的温度上升,冬天夜里的低温使得肌肤发出阵阵刺痛;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白到没有血色的,与其说是生病,倒更类似尸体。
      另外一旁两条单薄的被子上沾染着淡淡的血色,那位身影的手中握着奇异的毛笔,骨质的笔身,笔头的毛是由自己的头发扯断,束成一束后绑上,桌上用来书写的不是纸,而是将死老鼠的皮拨下并摆至干,制法类似羊皮纸的鼠皮;而在这里的液体,除了一旁每天固定送来的清水,就只有在身体里流动的血液。
      一笔一划,人影优雅的移动手肘,在黄褐色的皮质上写下红色的字体,当最后一笔的完成,他放下手中的笔,将淡淡的血腥味混着空气一起吸到胸膛中,并缓缓的吐出。
      「终于……完成了。」
      他颤抖着双手,喃喃低语出类似感叹,类似惋惜的话。
      站立在一旁的水馨瞇起眼睛,看着那个人影完成最后一笔,前世的记忆剎那间如涌泉般蜂拥而上,胀痛的感觉令水馨皱着眉头,断断续续的画面混杂着强烈的负面情绪。
      像是瞬间,像是一辈子,水馨的情绪被脑海中的记忆碎片搅成一团,几近不悦的,水馨费力将脑海中的思绪依序整理,像是拿回了原本属于自己但遗失许久的事物,熟悉又陌生的一切袭上心头。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
      水馨静站许久,原本充满着年少青春与温暖的笑容转为冷酷与嘲讽。
      『即使他没有承诺只有我一个,即使他没有承诺不隐瞒我,即使他没有承诺他会爱上我,可我依旧确信不疑。』
      水馨淡淡的笑着,带着丝丝冷意;真是天真的想法啊!难怪之前的自己落得死无全尸的地步。
      所谓的「悲剧」,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集合体,但这世界上又有谁能有资格,去评判一个人的对与错?
      不带怜悯地看着眼前的尸体渐渐腐烂,被灰色的水沟鼠渐渐啃蚀殆尽,白色的蛆在肌肉间蠕动,水馨的脸上浮现出带有恍惚的微笑,心中的刺痛就如同自己把心口最柔软处的伤疤硬生生地撕裂开来,再洒上一把盐。
      ※
      男当娶、女当嫁;为了学习,聚集在观海亭的孩子们越来越少,就连原本天天报到的水馨和附带的羿炎,也因为各自的事情无法来到这里,最多也只是每月晒网的那几天,悄悄地朝山上望去。
      也许是因为时常处在一起,双方的家长早就有了成为亲家的共识及预感,所以当媒婆带着羿炎的聘礼提亲,水馨的父母立刻点头,结婚的日子定在一个月后的农历一月中旬。
      水馨穿着一件墨绿色的裙子在布幔后冷冷地看着笑开怀的父母,嘴巴浮现出一个充满了嘲讽及不屑的狰狞微笑。回到房中,单手掩住自己的眼,水馨低低的笑着,阴影下两颗眼睛竟散发着红色的光芒。
      「呵呵……嘻嘻……真是……太有趣了。」
      因果轮回,转世重生,因缘际会,环环相扣,这世界……不存在巧合。
      听到脚步声接近房门,水馨慢条斯理地到窗户边将窗户打开。明媚的阳光将室内的阴郁燃烧殆尽,表情变为阴柔婉约的水馨端坐在床铺上,大家闺秀、端庄有礼,拿起了一旁的针线继续着驾轻就熟的女红。
      因为好奇而打从一开始便早已偷偷潜入前堂打探消息,水馨的贴身婢女筱丝,在一听到重点后便跑回水馨的房中,一把用力的推开门,跑到水馨的面前手舞足蹈的说着。
      「水馨小姐!水馨小姐!你知道了吗?那个……你……羿公子……,夫人和老爷……。」
      前言不对后句的零碎字词随着激烈的喘息自筱丝的口中说出,水馨略为皱眉,举止优雅地将手边的动作做了收尾停下,拿起针线盒旁边的水瓶倒了两杯水后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对方。
      「安静……深呼吸。好,继续吧?」
      习惯地让筱丝冷静下来后,水馨淡淡地听着对方重复着前厅的对话内容,并在筱丝说完后温柔地拍了拍筱丝的头。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吗?」
      勾起一道恍惚的微笑,水馨轻轻地询问。
      筱丝体贴地点点头,和水馨诉说对小姐的全力支持后,便离开了房间;水馨在对方离开了旁院后,走至窗边望向无垠无云的天。
      『天……将变。』
      扬起充斥着邪气的笑,水馨的眼中充盈着期待。
      一切皆为暴风雨前的宁静。
      ※
      说到中国的典型婚礼,会想到什么?
      深夜出来散步的水馨半恍惚地看着眼前满江红的景象:红色的布幔,红色的桌巾,红色的衣裳,红色的地毯,似乎世上只剩下红这个颜色。
      而红色在阴影中带有种阴郁的鬼气让人毛骨悚然,水馨瞇起眼感受了一会儿冰冷的夜间空气后,才将手中的蜡烛点亮,一步步地看着被红色弄得「面目全非」的房子。
      走至前厅,那里的一切也装饰成一片喜气洋洋的红。大大的金色囍字在红色的布幔上刺眼地彰显着自我的存在,水馨的指甲忍不住硬生生地掐入掌肉内,剧烈的疼痛迫使着自己徘徊在理智及冲动的界在线,点点的腥红自掌中低落到红色的毯子上,随着时间渐渐转为褐色,水馨站了好一会后,才将手慢慢地松开,在微弱烛光下淌血的手彷佛在宣告着主人的不满,一滴一滴地将毯料染深。
      水馨的眼睛看不清思绪,瞪着眼前的红,水馨感到自己的太阳穴不停的抽痛着,强烈的不安混杂着兴奋以及痛楚令心灵难以承受。
      「红色……幸福与毁灭的颜色……吗?」
      水馨垂下眼旁,说出来的话就连自己也不清楚涵义,只是单纯地说出心中的想法。好像不说些什么,自己就会在下一秒消失在这片鲜红之中。
      漫步地走回房间,水馨忍住想一把火烧掉一切的冲动,回到房中开始期待,期待明天卯时便得开始准备的结婚典礼。
      夜晚悄悄地过去,隔天跟着来临,太阳尚未升起,水馨家中便充满着忙碌的气息。
      看着镜中的脸打上粉底、抹上胭脂的唇鲜嫩欲滴,颊上的腮红本应映着娇羞,水馨的脸却面无表情,蛾眉下那如同陶瓷娃娃般死气沉沉的眼神使得媒婆和化妆的婢女胆颤心惊,只敢埋头做事,水馨任凭着旁人为自己画上新娘的妆扮,穿上华丽的红色新娘装以及戴上沉重的凤冠霞披。丝质的缎带、刺满绣的上等红布以及色泽光润的珍珠,像是不用钱似地往身上挂去。
      水馨的视线一片鲜红,那片鲜红竟然让水馨的心中无法抑制地产生了一股嗜虐的欲望:想要染双手沾染上那温热的血液,想要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想要感受刀刃划开皮层刺入肌肉的触感。
      全身一颤,水馨在凤冠霞披阴影下的眼睛闪烁着血气,惊恐和不安的交织,但下一秒又恢复成了一片虚无的浑浊;机械性地遵照着旁人的指令移动,麻木地看着四周僵硬的笑脸。什么是心情?什么是生命?这些在被仇恨吞咽的心中不带任何意义。
      待妆都上好,服装也做了最后的修饰,两个婢女扶着水馨缓缓地步向大厅,沉重的凤冠霞披使得脖子酸痛,水馨遵从着大家闺秀应有的风范,唯一不符合的,便是无法看见的双眼。
      一步一步,迈向的……是何方?
      ※
      新娘出场,新郎带笑,四周围绕着双方的亲朋好友,人群上头的梁柱上坐着一个身影,只见身穿深青色薄衫的云漪坐在上头,左手紧紧的握着右腰间的长剑,凝视着水馨,墨色的眼中平静而没有涟漪,令人的觉得冷酷。
      敲锣打鼓的背景音乐回荡在室内,再加上吵杂的人声,使得云漪皱起眉来,眼神一动也不动地盯着。放在腰间的剑已出窍,整个人的气息融入屋顶,彷佛并不存在。
      主持典礼的村中长老脸上也挂满了笑容,四周的孩子垫着脚尖想看看新娘。
      「一拜天地,二拜父母,夫妻对拜。」
      最后的一个拜礼正在举行,众人都屏息着呼吸,等着接下来众人所期待的「闹洞房」。
      当新娘新郎双方弯下腰来,一支爪子从水馨身上的重重红布幔下窜了出来,那爪子的皮肤白若雪,长得惊人的指甲涂满了红色的指甲油,眼看至少有五吋的指甲便要碰到羿炎的脸,一道银光打断了爪子的企图及动作,发出「锵」的一声,也让众人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道银光便是之前云漪半出鞘的剑,他在察觉到妖气的瞬间跳下梁柱,一口气插进羿炎和水馨中间,并将剑砍向攻击羿炎的爪子,行动如流水一般没有丝毫犹豫。
      云漪皱着眉看着水馨完好无缺的手,有些怀疑地看看手中的剑,眼中比起紧张却出现了更多的安心。待云漪冷静下来之后,冷冷地看着水馨的一举一动。
      水馨隐藏在凤冠霞披后的脸已完全扭曲,像泄恨似地一把将凤冠霞披扯下,顺手就丢弃在地上,原本圆润的珍珠项链竟在这一个随意的动作之下,散落了一地,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四周的人看了,胆小一点的泪水伴随着尖叫声四处逃窜,勇敢一点的发着抖疏导人群。短短的几分钟内大厅内,便空无一人。
      不,不能说是空无一人,大庭内云漪和水馨面对面地对歭着,羿炎被云漪紧紧抓着不放,掩护在身后。
      「如果不想死就不要离开我身后。」
      云漪头也不转地盯着水馨,不敢移动,对着羿炎说着。
      水馨悠然自得地将身上碍事的红布一片片撕下,直到只剩下淡红色的单衣后才停下动作,把玩着完好无缺的指甲,不怀好意的看向云漪。
      「云哥哥,好久不见啊!」
      水馨嘟着娇艳的朱唇,用着撒娇的声音说道,一举一动中带着些许的妩媚。原本翡翠般的眼珠因混杂了怨气,和一抹深深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恨,变成了墨绿色。
      羿炎全身颤抖,握紧的拳中渗出丝丝的红,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所爱的女人,想伸出手触摸,却被云漪一掌拍开;无力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羿炎的神情充满着不知所措。
      「总可以告诉我……水馨她为什么叫你哥哥吧?我记得水家只有水馨一个独生女。」
      羿炎无法控制的大声喊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脱离了自己的认知,层层的无措和无力使得羿炎精神紧绷,却又无可奈何。
      云漪全身一颤,在略微思考了一会儿后,竟在下一秒将手中的剑收回剑鞘当中,并淡淡地看了水馨一眼后盘腿坐下,顺便将羿炎一把拉下,因为接下来的对话,可能会花很长的一段时间。
      水馨耸耸肩,配合地将手放置于背后,表示自己暂时没有攻击的意图,随手招来一把椅子,坐在离云漪和羿炎差不多三尺远的地方,看着。
      「这是发生在千年前的罪……」
      云漪用着略嫌悲伤的语调诉说着千年前,因为害怕、犹豫、以及太过沉重的信任所造成的悲剧。
      那是同属于在场的三人身上,刻映在灵魂上的罪孽。
      「事情发生的那天,我记得是在初春,细长的树梢上抽出了淡淡的绿色嫩叶,一切的一切都充满了生机……就像现在一样,只不过……
      水儿是雨家的掌上明珠,旁系的云家为了讨好,因此将最大的男孩子:云漪,送到雨家成为保护水儿的死士。
      但没有想到的事是,水儿天生对气息的改变特别敏感,在云漪潜伏在水儿身边没几天后,便被水儿发现,并以此威胁云漪作为自己的玩伴,整天云哥哥来,云哥哥去地缠着云漪。
      对云漪来说,这段时间是自己最快乐的时光,也因此笃定了保护水儿的心志;对于持剑之人而言,只要找到了挥剑的原因,便会变得特别坚强。
      但是,本家的小公主和分家的男生是不可能一直在一起的,不管是以什么身分。
      *
      雨家自古有个死对头:火家,虽然到了那个时候已经没有人记得为什么成为死对头的原因,但却也没有任何人想要来中止这一场「闹剧」。
      水儿自然从小到大也被耳提面命说,不准接近任何火家的人;如果亲近,便是不敬、更是不孝。
      但在水儿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同一个国家里的人不能好好相处呢?如果国家里的人都这样,世界又怎么可能有和平的一天?
      八月十五日中秋,是村上一年一度的灯祭;水儿一大早便在自己的房间内走来走去,一刻也静不下来。
      「如果当家看了,你又要受罚了。」
      云漪从屋檐上跳下,有些无奈地从窗户旁跳了进去。
      「云哥哥!」
      水儿看到云漪眼睛一亮,便往他身上扑去。
      「你会带我出去玩的,对不对?」
      「不怕被当家发现而受罚吗?」
      云漪看着嘟起唇撒娇的水儿,充满宠溺意味地笑着,自己被怎样都没关系,但绝不能让水儿伤心。
      「没关系啦!云哥哥那么厉害,一定不会被发现的。」
      水儿笑着,笃定云漪不会拒绝自己。
      「热闹的部份晚上才开始,等过了晚餐后我再带你偷溜出去。」
      云漪摇摇头,同意了水儿的任性。
      但这一个举动,却造成了环环相扣的悲剧。
      *
      今天的夜晚特别热闹,几乎所有的民众都有玩到半夜的准备。一个又一个摊贩连接成一条,多到有种错觉,好像已经延伸到看不到的地方似的。
      水儿拿着糖葫芦边走边咬着,兴致勃勃地看着各式各样的花灯,云漪则有些无奈地替水儿挡掉人群。
      「唉呀!」
      云漪皱着眉,眼前的男子不知道是从哪窜出来的,就连云漪也只能在对方和水儿相撞后,才发现对方的存在。云漪危险的瞇起眼睛,心中响起了警讯,心中觉得不太对劲,这个男的不太对劲,云漪冷冷地看着对方,眼中充满着警惕。
      「真是抱歉啊!姑娘。」
      对方温柔地扶起水儿,扬起一抹好看的笑容。
      云漪见状不禁瞇起眼睛,莫名地觉得对方眼熟。
      「不会,没什么。」
      水儿淡淡一笑,倒是不怎么介意,只是有些可惜的看着掉落在地上只吃到一半的糖葫芦。
      对方一愣,没料到眼前的姑娘,竟对自己的笑没什么反应,这下倒可起了兴趣。
      「在下熤铭,可问姑娘芳名?」
      对方向水儿搭讪起来,云漪这下是不出面都不行了,因为云漪终于想起觉得男子眼熟的原因,对方……是个火家人。
      「请你离小姐远一点。」
      云漪挡住对方的视线,微微地露出杀气。
      熤铭看着云漪,竟笑了。
      「阁下别如此紧张,我虽身为火家人,对雨家人倒没什么想法,相遇即是有缘,想必阁下不会如此不近人情吧?」
      水儿听到对方的身分,微微一愣后起了结识之意,想到平时家中婢女各各将火家人描述成三头六臂,比妖魔更摄人的怪物一样,现在一见是位翩翩公子,到也不似个坏人。
      「竟然公子有意,不如找个清静点的地方谈谈?」
      云漪看向发言的水儿,叹了口气;这下可好,总是对火家感兴趣的水儿,是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的。
      自从那天起,熤铭和水儿便常常见面,频繁的次数到最后连云漪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念都懒得念,对云漪而言,一切只要水儿开心就好。
      相识、好奇、熟悉、相恋……一切的进展快到云漪无法阻止,等云漪察觉,两人竟已私下订了婚约。
      无法阻止的云漪只好默默地为水儿撑起一片天。
      「我只希望一切不会太糟。」
      看着柳树下相依的男女,云漪喃喃地念道,水儿所不知的雨家秘辛远远比想象中的多,要不是自己曾潜入禁地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
      *
      「我不爱你。」口吐拒绝的话语,水儿一脸怪异地看着熤铭。
      「我知道。」熤铭点点头,脸色不改。
      「你病了?」看了眼一脸平静的熤铭,水儿伸手去探测对方的额头。
      熤铭有些哭笑不得,但不可否认就是这一点才让自己动心。
      「我跟你求婚有这么难相信吗?」
      「是蛮难相信。」
      水儿撇撇嘴,倒也没继续说下去。
      「你不是说过希望雨家和火家合好,好来火家探险?」
      熤铭当初听到水儿这么说,可愣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头一次听到有人希望自家人和死对头合好的原因,是因为想要去探险。
      「我是这么说过。」
      水儿想了一会,之后有些鄙夷地看着熤铭。
      「但我没无聊到为了这个和你结婚。」
      水儿嘴里发出几声轻哼,眼睛贼溜溜地转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但你也不用这样吧?」
      熤铭苦笑,水儿容许自己常常来找他的原因被一般人知道了不吓死才怪。
      「虽然我几乎每两、三天来一次,但是你的云哥哥但现在什么反应都没有喔。」
      水儿眼睛一瞪,但到最后有些病厌厌地没了气。
      「我也很纳闷啊!为什么云漪哥哥连个影子都没有,之前看到你出现还会瞪你的。」
      熤铭耸耸肩。
      「不然我们来下个重药,保证有效?」
      水儿听到后眼睛一亮。
      「确定有效?!」
      「火家出品保证一流。」
      「是什么?!」
      「假结婚、假私奔。」
      水儿一听下意识地往熤铭头上打了下去。
      「你这什么鬼主意啊!?」
      「这够狠,云漪木头才有可能有反应嘛!而且依水家的权势,也不可能让消息走漏,云漪一定也会发现你的感情。」
      水儿想了一下,点点头。
      「如果不成功我就宰了你。」
      「是、是,雨大小姐。」
      熤铭举着双手脸露无辜样。
      亲身埋葬感情,这决定要说没有私心,那绝对是骗人的。
      但或许,只是想要体会看看和真爱的人相处的日子而已。
      即使是假的,但至少存在过。
      *
      「当家,您找我有事吗?」
      年近五十的当家作在大厅的首位上,神色严肃的盯着半跪的云漪,整整三个时辰都不说话,云漪虽然觉得奇怪,但依旧动也不动的跪着。
      「火家最近开始动作了,照我们派入宫中卧底的探子传来的捷报看来。三天后,皇上会下诛杀令。」
      云漪一听,整个人傻住了,故不得礼仪的抬头。
      「我们雨家世世代代,都为皇室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现在多了新的走狗后,倒是容不下我们的存在了。」
      当家平静地说着,平静的诡谲。
      「也罢,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的一天。所以水儿的事我也不想管,今天叫你来只是想拜托你一件事……等我死后,水儿就拜托你了,水、云两家和雨家的关系在台面上已经一乾二净,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当家……」
      云漪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无法说什么。
      「你下去吧……」
      果然三天后,雨家陷入了一片火海。
      「水儿!水儿,你在哪?」
      云漪用手巾摀住口鼻,神色慌张地在厢房内呼喊,久久后才在池塘边的石凳上发现一封信……
      云大哥:
      熤铭说父亲是不可能承认的,所以要我跟他走,我本来想等你的,但熤铭好像很急的样子,所以我就只能留信了!
      相信疼我的云大哥不会介意的,对不对?
      ……等我。
      水儿笔
      云漪被水儿一贯的无厘头弄得哭笑不得,但心中更多的,是知道水儿平安无事后的安心。
      云漪用着轻功跳上隔壁屋檐,看着一片红色的宅邸,染上火光的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了整整一夜到天明、到一切烧尽,云漪终究体力不支外加内伤严重而昏倒,这一睡下去便昏了七天,起来之后迎接他的,竟是水儿的……死讯。
      ※
      「天知道,当初熤铭带着水儿去的地方竟然是天牢,而且还是天牢的最底层,专门用来关死囚的。」
      云漪说到最后露出了阴郁的表情,充满着懊悔和心疼。
      「我本来以为即使火家再怎样,熤铭也会保住水儿的性命,想不到才短短一周,才短短七天……为什么我偏偏睡了七天?为什么是天牢?」
      云漪闭上眼睛。回想起那段事情的痛,几乎令云漪无法说话。
      「我根本来不及救水儿,水儿就活生生……饿死在天牢中了……水儿才十六岁啊。」
      云漪看着自己的双手,神色黯淡。
      「更重要的,是我没办法下手杀你,因为水儿曾经对我说过,如果以后水儿先死了,要我……好好保护熤铭,也就是现在的你。」
      看着一脸惊恐的羿炎,云漪转过头来,不想再看。
      「水儿转世的第十世便是现在的水馨,或许是因为生在雨家的其中一个分支水家中,记忆的封印开始衰弱,我本来是打算在五年前,便将封印弄得坚固一点,但我觉得是时候该把事情告一段落了。」
      云漪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站了起来。
      「当时连同记忆一同封印的,包含水儿当时的心情,我则是因为不放心,特地请了入魔的长辈教我入魔,陪着水儿的灵魂由时间来平静。」
      「说出你的理由吧!不然不用水儿动手,我也会杀了你。」云漪摸着剑,神色有些无情。
      水馨坐在椅子上,摆动着双脚,剎那间有种时空回到千年前的感觉,云漪在熤铭第一次潜入雨家和水儿见面时,也说过类似的话。
      水馨当时听了心里只觉得甜,但这么久下来,才发现在云漪眼里,自己真的只是妹妹的身分吧!?
      「我在天牢中所写的血书中锁住了我那一世的记忆、个性、和想法,并设定当我被熤铭缠上时恢复。」又或者遇上云漪后慢慢恢复,因为如果当时不行,现在的我有没有爱他的权利。
      最后一句话水馨只有在心里说,因为即使说了,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我很不满自己无缘无故的死在脏兮兮的地方,所以想要一个交代,谁知道你完全没有那一世的记忆。」
      水儿突然插话,让云漪无奈地抚额。
      「我就知道你脑中只有这个。」
      「火家传承下来的可不只有金钱,当年的懊悔……也由一本手札记录了下来。」
      羿炎脸色黯淡,停顿了一下。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竟然是主角之一。也难怪我只要看前面,大概就知道接下来的剧情了,甚至有身历其境的错觉。」
      羿炎想了一下,开口将未完的故事接了下去……
      「水儿是无辜的,我爱她啊!」
      熤铭紧张地不停敲撞自己房间的门,自己已经被锁了六天七夜,而待在天牢中的人是撑不过七天的。
      而且自己明明只希望水儿不要被卷入两家的争斗,没想到反而是自己将水儿推入最危险的地方。
      自己只剩下六个时辰了,就快来不及了,急躁和不安的心情使得熤铭觉得自己快疯了。
      「为什么,总是保护不了自己所爱的人?」
      母亲、妹妹……接着水儿;云漪,你这个木头,怎么不早一点发现?怎么不赶快来?
      「当家,我知道你听得见,你当初说过,只要我放弃继承权并自刎就放了水儿,没错吧!?可以,我立刻自刎,求求你,别伤害水儿。」
      熤铭像突然下了什么决定,先是朝门外大喊几句后从床底抽出一个檀木箱子,里面放置着一把被鲜血染红的的匕首。
      「水儿,请原谅我」
      原谅我无法完成你的心愿,原谅我无法保护你。
      此世无法相守,愿来世……不求相爱只求相见。
      熤铭狠下心来往脖子一抹,地毯上蔓延的鲜血带走了生命。
      云漪,拜托你,救救水儿!
      ※
      「谁知道,原本火家当家和熤铭说好,只要熤铭死,就放了水儿,而熤铭死后他竟然还是让水儿活生生地饿死在天牢当中。」
      羿炎很不满地说着,眼神中隐约的疯狂是失去挚爱的象征,一世的忍让、一世的失去。
      「熤铭原本想说你会来救水儿,但是整整六天都没有你的影子,你连现身都没有,又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语落下,宁静和无奈弥漫在整个室内……
      你说,这悲剧是谁的错?谁该负责?谁该死?
      是非对错,谁有资格评论?
      善恶优劣,谁有信心答对?
      (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正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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