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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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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滴、滴滴、滴——”
闹钟响到第二十声时，隔壁被吵醒的裴爸终于忍无可忍地冲进房里来，一把掐掉了那烦人的闹钟。
“裴尹！裴尹！”裴爸揪着他的耳朵喊，“你又要迟到了！”
“别吵……”裴尹迅速将自己的脸埋进了被窝。
长腿一勾被子，娴熟地侧了个身，“再睡……一分钟……”
“随你！”裴爸朝他屁股狠踹了一记，打着哈欠往外走，状似无意道，“别又被你们学校那什么风纪委逮着了啊。”
听得这话，裴尹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脑子里的睡意好似一下子遁散了。
朝外面嚷道，“爸，你给我做个早饭呗！”
回应他的是隔壁裴爸震天响的呼噜声。
……
只好无奈地趿拉着拖鞋冲到卫生间洗漱。
清晨的早餐铺早已忙得热火朝天，一股股热腾腾的香味从煎锅上、蒸笼里溢出来，搀得人口水直流。
喷成红蓝荧光色的骚气自行车滑到早餐铺前，“刺啦”一声停了下来。
裴尹往旧纸盒做成的钱匣里拍下一张皱巴巴的五元大钞，朝里边朗声道，“刘叔，老规矩。”
“好嘞！双蛋加火腿。”刘叔能听音辨人，头也不回地捣鼓起来。一手烙饼，一手打蛋，一套动作舞得是行云流水，让人视味同享。金黄色的蛋液溅上酥香的饼底，油花里“滋滋”地迸发出一股熟悉的浓香。
“接着！”刘叔把蛋饼袋子系紧了抛给他，“今儿个怎么没穿校服？”
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裴尹低头一看，大惊失色道，“糟了！”
碎落的日光从树叶间落下来，晨间的清新空气拂面，甚是宜人。路上还有不少美女走走停停，侧头顾盼。然而裴尹无暇欣赏，使足了脚力，把自行车蹬得飞快，总算赶在大部队涌进校园的时候混了进去。
校门就这么大，要进的人却很多，侧门口站着两男一女，左肩别着金光闪闪的徽章，一脸盛气凌人，目光严厉地扫射着人堆里的漏网之鱼。
“兄弟，你帮我挡一挡。”裴尹扯住了旁边一壮硕的哥们，往不远处抬了抬下巴。
那哥们长得就老实，没想还挺讲义气，身子往他那偏了偏，“行，你挨着我点。”
一中的春季校服是上白下黑的宽松外套，左胸口印着个不大不小的校徽。而裴尹今儿个穿了件全黑的冲锋衣，由于他个子特别惹眼，快经过校门口的时候他几乎是贴着地走的。
那哥们看见他这样，差点笑出来，“你、你也太拼了。”
腿有点酸，眼看经过了危险区，裴尹慢慢扶着车站起来，“谢了，哥们，你几班的？”
“我六班的，你别谢我了，小事儿。”
裴尹欣慰地拍了拍他，刚想往车棚走，冷不丁听到背后传来一句，“你站住。”
身子一僵，裴尹扶住了车头，假装没听见。
正准备开溜，没料车后边给人一把扯住了。
“叫什么，几班的？”
裴尹舔了舔后槽牙，挂着笑侧过身来，“你就不能当作没看见我么？”
“看了你好一会儿了。”来人利落地翻开小本本，密长的眼睫垂下来，扫在瓷白的皮肤上，投下一层暗影，嘴一张一合，“别想蒙混过去。”
……
刚下了早读，裴尹就跟刘喆抢先冲去水房打水，便骂骂咧咧地吐槽起早上的事情来。
“他就是针对我，求他也好，骂他也好，他都不为所动。”裴尹冷笑一声，狠狠按下注水键，“一周记我五次过，把我名字都快写熟了吧。”
刘喆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你这话说的，好像他暗恋你似的。”
“我呸，刘喆，你恶不恶心！”想到他那副细皮嫩肉的脸，喝了血一样的嘴，心里不由得湍过一阵恶寒。
连忙端起杯子猛喝了一大口，压压惊。
“嘶……靠靠靠！”这一口沸水烫得他舌头都没知觉了。
裴尹痛得伏下/身来，杯子差点儿拿不稳，对着虚空连骂了好几声。
刘喆躲了躲，跳到一旁讥嘲道，“是不是你在他背后说坏话，被反噬了。”
“你能不迷信吗？”裴尹晾着烫红的舌头瞪他，边端着杯子往外走，“好啊，等我见到他，老子一定揍他一顿。”
要被揍一顿的人正握着杯子杵在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白如玉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冷不丁转身走了。
那眼神说不上是轻蔑还是冷漠，反正让裴尹心里更加不爽了，他扯着刘喆过来，指着他孤高的背影愤愤道，“你看他那样儿！”
……
上午的课又枯燥又乏味，正适合用来补觉。
裴尹睡了个天昏地暗，好梦连连，正梦至佳境时，被人给一把推醒了，“醒醒，做操去了。”
“不去……”裴尹甩了甩发麻的胳膊，换了条手臂继续睡。
“走了走了。”刘喆扯着他往外拖，“你别再给咱班扣分了，这个月的考勤再垫底，老陈要哭死了。”
“等、等下。”裴尹连忙从桌肚里顺出个东西来，利索地塞在了兜里。
音乐一开始，那几个恼人的苍蝇般的风纪委又出动了。
裴尹一眼就看到了白如玉，他下巴微扬，褐色的发丝被微风徐徐吹动。左肩别着金光闪闪的风纪委员徽章，头发丝儿坚决不过眉，衣领扣子坚决扣到最上边一颗，裤腿坚决不露出脚踝，鞋面必须擦得一丝不苟，手上还拿着个碍眼的小本本。
更可怕的是，他朝这儿走来了……
看裴尹做课间操是一项折磨。
他的手臂就跟章鱼似的，又软又塌，横不平，竖不直。
幸好他个头高，站在最后边，一般没人能“欣赏”到他的身姿。
然而这整节操，白如玉都站在他斜后方，虽然裴尹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两道冷飕飕的视线不断扫着他的动作，一时犹如芒刺在背，令他浑身难受。
广播操的音乐终于停了，趁整队的功夫，裴尹迅速地朝白如玉看了一眼，低声骂道，“看你吗。”
白如玉瞥了他一眼，往本子上“刷刷”记了一笔，迈开长腿走了。
惹得裴尹咬牙切齿地朝他背影比了个中指，“真是好样的！”
整完队，乌泱泱的人群散去，大家各自往教室走。
裴尹仗着个高，硬挤进人群中去，正由于他个子高，有几个眼尖的女生一眼就看见了他。
“哎呀，你的裴尹又来找你了……”林秋橦被小姐妹推推搡搡，推到了裴尹的身边，
愣了半晌，裴尹红着脸把兜里捂了很久的牛奶递给她，“喝吧。”
林秋橦往回推了推，“谢谢你啊，你别、别那么客气……”
“你不喜欢吗？”裴尹有点受打击，“我上次看见你买了这个口味啊。”
林秋橦苦恼地皱了皱眉，“我是喜欢喝这个，但是……裴尹，你别在我身上费功夫了……”
裴尹脸一拉，把牛奶往她怀里一塞，别别扭扭道，“我乐意。”
还没等她回答，他就火速跑了。
小姐妹见他一走，立马又涌上来围住了林秋橦，“裴尹长那么帅，你还不要？不如让给我们得了。”
林秋橦拿着牛奶看了看，叹了口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噢……”有人立马会意，“你还真是对白风纪委念念不忘啊。”
林秋橦把牛奶递给旁边的人，再叹一口气，“可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有什么用呢。”
……
下节课是化学实验课，裴尹和刘喆没事干，去的早，便被化学老师扣住了一起整理仪器。
“你怎么了？”刘喆偷偷问他，“告白失败了？”
“没告白。”裴尹瞥他一眼，“就是感觉她不咋喜欢我。”
刘喆凑过来低声道，“女生就是这样的，刀子嘴豆腐心，你得用真情去感化她。”
裴尹手一顿，“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做。”
“你俩嘀咕啥呢？”老师摆弄着不太灵光的投影仪，“动作快点儿。”
这时门口冷不丁进来一个人，脚步声很轻，背挺得笔直，“于老师，B实验室的器材坏了5个，我们上课得用，能不能问你借把仓库的钥匙。”
“怎么一下子坏了这么多？”于老师有点儿讶异，一边把钥匙从环上解下来递给他，“我去看看。”
刚走到门口，他冲里边说了句，“裴尹，你帮他一起取器材，他一个人肯定搬不下。”
裴尹瞥了一眼那个人，急忙喊道，“老师，让刘喆去吧！”
白如玉也朝他这边看了一眼。
“你懒什么？快去！”于老师瞪了他一眼，“刘喆，你整理好了再帮我开下投影仪。”
仓库在实验室顶楼，他们上去还得走起码四层。
这栋楼年代久远，没装电梯，设计得挺不巧的。
裴尹沉默地跟在白如玉后边，和他保持着非常安全的距离。
白如玉的步伐又缓又轻，垂在身侧的那几根葱白的手指微微蜷缩着，好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越往上走，楼道里越是冷，裴尹忍不住搓了搓胳膊，而前面的人忽然停了下来，一只手贴着墙壁不动了。
“你干嘛？”裴尹擦着他的肩大步往上跨，戏谑道，“走不动路了？”
白如玉抬了抬手，又猛地垂了下来，“你……等一下……”
因他垂着头，从裴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鼻尖上的一点点汗珠，和有些发抖的唇瓣。
裴尹逐渐不耐烦起来，朝他一伸手，“你把钥匙给我，我把仪器拿下来。”
白如玉摇了摇头，身侧的手指慢慢攥成了拳，咬着牙一步步走了上来，“走吧。”
器材室里散发着一股恶臭的霉味，裴尹皱着眉掸了掸灰尘，催促门外的人，“你快进来啊，要我搬什么？”
白如玉却死死掰住门框，脚像被黏住了一般僵在原地。
裴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里面，不解道，“你在看什么？”
“没有。”白如玉蓦地转开了视线，伸手指了指门边的一个柜子顶上，“麻烦你，帮我拿下来。”
裴尹搓了搓手，轻嗤一声，“还挺会使唤人的嘛。”
“你要怎么谢我？”裴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扶着柜子好整以暇地问他。
白如玉接过他递来的仪器，“我给你划掉两分。”末了，还补一句，“你快一点。”
“催什么催……”裴尹睨了一眼他苍白的脸，不太想关心他。
下楼的时候，白如玉一改平常，走得飞快，裴尹抱着器材连追了几步，“喂，别忘了，你说要给我划分的。”
